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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22 ...

  •   这时,秦子轩摇着折扇进了膳厅,一见周绮,当即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你不是跟着管事他们忙到快天亮吗?也不去休息一下?”

      他显然还没领教过周绮对这些谜案的兴致,还以为她一直在忙,于是热心地说:“要是没什么事了,你回房去歇会吧,如果管事找你,我就先给你拦下来。”

      “不用,”周绮把见底的瓷碗一推,拿过茶壶往杯里注水,“我不太想回去睡,先在这待一会。”

      “不回也好,”秦子轩立刻改口道,“我那小厮,和你们同住一层的,说是昨天夜里见了鬼,吓得一夜没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才睡着。今早我都醒了,他自己倒睡得死沉。”

      “见鬼?”迟暮正舀起一勺白粥,闻言动作顿了顿,勺子轻轻磕在瓷碗边缘,“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秦子轩摇摇头,“我住二楼,还好昨天是一夜好眠,别说见鬼了,听都没听到什么。”

      周绮却看着迟暮,揶揄道:“这些怪力乱神的事,你也信?”

      “说是怪力乱神不可轻信,可月老庙那么诡异的事,不也一样解释不清楚吗?”迟暮温和地笑了笑,若有所思,“不过昨天夜里,我确实睡得不太好,还做了些奇怪的梦,不知道跟秦公子那位小厮的经历有没有关系。”

      “我还当他只是做了噩梦被吓糊涂了,原来这画舫上真的闹鬼啊?”秦子轩一双眼睛瞪圆了,整个人往后仰去,连带着椅子也跟着向后挪了挪,“这也太可怕了……”

      他嚷了半天,见周绮不为所动,有些纳闷:“周绮,这画舫上闹鬼啊,你不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周绮不为所动,“你要是没做过亏心事,闹鬼也闹不到你身上来。”

      迟暮终于忍不住了,低头暗自发笑。她唇角刚刚扬起,又觉得有些失礼,于是将勺子举到唇边,掩饰地抿了一口还有些温热的白粥。

      还好那两个人都没有注意,秦子轩丢下折扇,冲周绮一拱手:“不愧是连尸首都敢看的人,你胆子真大。”

      周绮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搁在瓷碗边上的勺柄。她的位置对面就是窗,河上阳光晴朗,透过半开的窗户照进来,在她眼底映下明亮的倒影,却被她低垂的眼眸尽数遮去,只留下黯淡、深重的阴霾。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好像不觉得“胆子很大”这个形容是一句夸奖。

      迟暮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放下勺子,用余光瞥向她。

      但周绮已经掩去了刚才的所有情绪,她又恢复了平日那种淡漠的神情:“我胆子不大,只是见得多了,就习惯了。”

      秦子轩远没有迟暮那么细心,对她这种一瞬间的情绪波动毫无察觉,他折扇敲着掌心,说:“这凶手也是大胆,要是被抓出来,罗家能放过他吗?只是处死还算是简单的了,就怕要动用酷刑,那可真是——”

      他啧啧有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迟暮想了想,却不太赞同:“其实我觉得,他能安排下如此周密的计划,那必定是个惯偷,也许这种伎俩已经用过很多次了,偷完之后就转移给同伙,或是就此逃跑,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可这样的人,往往不会有胆量杀人,毕竟杀人和偷东西被发现,罪责可是完全不同的。”

      “这话倒也很有道理……”秦子轩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随口喊了一声,“周绮,你说呢?”

      他等了一会,没见周绮答话,不由得奇怪地看向她:“周绮?”

      周绮没有回答他,她一只手还握着茶杯,眉间微蹙,目光却涣散无焦,像是不知不觉间又开始了长久的出神。

      秦子轩没见过她这样,伸过手来拍了拍她的肩:“周绮!”

      周绮这才猛地惊醒过来,她像是被吓了一跳,呼吸突然一滞,握着茶杯的手颤了颤,竟然将茶杯整个带倒了。

      温热的茶水泼洒出来,沿着桌面,一滴滴往下淌。

      迟暮犹疑地看向她,秦子轩也愣了愣,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你怎么了?”

      周绮慌忙站起来,她有点无措,视线四下转了一圈,才想起来要把倒下的茶杯扶起来,于是连忙把杯子扶正,摆了几次才扶稳,指尖上沾了茶水也忘了擦拭,就这么僵在原地。

      桌沿还在往下淌水,已经在地上积了一滩,茶水一滴滴落下去,溅起极其细微的小水花。直到旁边的婢女赶过来收拾残局,周绮才像恍然醒悟了似的,跌坐在椅子上,说了句:“我没事。”

      秦子轩被她吓到了,眼珠转了又转,愣是不敢接话。迟暮有些担忧地望着她,温声问:“刚才是怎么了?想到什么了吗?”

      周绮转向她,语气急促:“你刚才说的,能再说一遍吗?”

      迟暮不明所以,还是依照她说的,把刚刚的推断又重复了一遍。

      周绮靠在椅背上,眼睫低垂,指尖蜷在掌心,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甚至紧紧咬住了牙。她的心绪显然也正波动不定,呼吸有些急促,从迟暮的角度,可以看见她胸口剧烈的起伏。

      这番寻常的推测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触动了她?

      迟暮不禁揣度起来:她认识周绮这些天来,都没见她有过什么情绪的变化,在画舫上却连着见她失态两次——这件事对周绮来说必然非常重要,说不定和五年前的事也有联系。

      过了一会,周绮又平静下来,她微微吐出一口气,说:“谢谢,你这番话,还真帮了我大忙。”

      “你刚刚吓我一跳。”秦子轩小心翼翼地说。

      “没事,突然想通了一个以前没想明白的问题。”周绮罕见地笑了一下,“我知道这是谁做的了——帮我个忙。”

      她眉眼弯弯,笑意明朗,眼底明亮得像照进了暖融的日光。这笑容在她这张眉目寡淡的面孔上并不常见,迟暮见状,也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一下。

      秦子轩愣了愣,问道:“帮什么忙?”

      ===

      “周绮,周姑娘,你这样不好吧?”秦子轩一只手拉住船舷的栏杆,一副誓死不松手的模样,“你听我说,如果你有怀疑,那就正大光明地说出来,然后去找证据,你这也太不合礼数了——”

      三楼的楼梯口,秦子轩为难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周绮却不为所动:“这不就是在找证据吗?”

      “可是你也不能证明王管家和此事有关系啊,”秦子轩试图说服她,“这样贸贸然潜进去,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我知道你跟王管家有过节,可是杀人劫财这罪名太大了,不能随便乱安吧?”

      “他要是清清白白,我进去找一找又能损失什么?”周绮平淡地反问,“再说了,我也只是怀疑,没说要真的证实他有罪。”

      “那为什么非得是我?”秦子轩据理力争,“我觉得迟姑娘就挺好的,她这么漂亮,说两句好话,王管家不就被绊住了吗?”

      “他这人势利得很,你家里有权有势,他肯定不会对你摆脸色。”周绮指了指楼梯口的位置,“他的房间就在楼梯旁边,要是他一会上来,你帮我拖住他,最好把他带开,不然我出不来。”

      秦子轩很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然而今天的运河无风无浪,连一阵拂面的微风都没有,他只能苦着脸,勉强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快点。”

      话音刚落,周绮已经扭开王管家舱房的门锁,一闪身进去了。

      舱房的门被她轻轻关上,秦子轩听见里面“咔哒”落锁的声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定了定神,摇着折扇靠在船舷上,假装在欣赏风景。

      王管家的房间和其余的舱房没什么两样,陈设布置都毫无差别。屋内昏暗,周绮先拉开了窗帘,然后借着暖阳的光线,在房间里细细搜索起来。

      她这番怀疑并不是没有来由,对王管家也不只是看不顺眼那么简单,对方在她眼中早就占了前科,只是毫无证据,没机会坐实他的罪名,才一直保留了这份疑虑。迟暮那段话,还真将她从犹疑不定的思路中拖了出来。

      以前的事她不能定论,罗夫人的事情她也不能完全确信,但如果这场赌注是对的,这些事也许会有天翻地覆的转变。

      让王管家自己承认是不可能的,眼下她只能期盼着自己能找出些证明他是凶手的证据,比如那条昨晚就不翼而飞的红宝石项链。

      附近没有什么人声响动,但周绮还是尽量放轻了声音,悄无声息地拉开抽屉、打开柜门,甚至连窗棂的夹缝和床角的旮旯都翻找过,连王管家的箱笼都翻了一遍,却还是一无所获。

      她不甘心就此认输,站在房间里四下打量,思索着刚刚是不是还漏过了什么地方。

      河上又起风了,风声扑在窗边,猎猎作响。周绮正要关紧窗户,突然发觉在这急骤的风声之中,还隐隐夹杂着有节律的脚步声,而且愈发靠近,显然正往楼上走来。

      紧接着,她听见秦子轩古怪地提高了声调:“王管家,好巧。”

      几乎同一时间,周绮一掀帷幔,屏息钻进了床底下:如果对方来开房门,她总不能傻站在原地让人看见。

      床底有一股奇怪的、腥腐的气味,周绮循着那气味一抬眼,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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