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毛的她，炸毛的她1》Jelllyfish

67、令人失望的色彩

　　不管日子怎样，滋滋冒油的肉总能给疲惫的人满足。

　　孟惊蛰和宁宁到烤肉店时，栓子也在。

　　他和小川像整天捆绑在一起，之间的牵线长度最远不过寝室距离。

　　小川与栓子的打闹却给孟惊蛰带来些许落寞，她总觉得烤肉店的角落该是串吧的台子，恍然间唐非还在那里唱，她还满足地在下面听，他们会在她家小区外分别，再在学校重聚。

　　孟惊蛰觉得在画室的日子好长，也缺少了很多想见的人。

　　唐非的电话已经少了。这段时间他非常忙，在做专辑，还要拍戏，每天对孟惊蛰念叨两句今日行程或者干脆累到说句“晚安”，就消失了。

　　其实那时，已经凌晨了。

　　孟惊蛰已找不到“晚安”带来的心安，因为她也没什么时间说自己的事。

　　原来两条路上的疏远是这种感觉，怪不得那么多异地的情侣没坚持到最后。

　　日后还有多少个日日夜夜都要承受这种感觉？

　　不知道。

　　肉片上的油滴落炭火，起了发红的火苗，卷起的热度吓了孟惊蛰一跳。

　　旁边的大石喊着：“肉糊了！”以不畏热度的厚皮快速地抢救着肉片。

　　肉片换了位置。滴油的火消下去了。

　　有吃得满足的声音，有调侃的声音，有听起来让人快乐的滋滋声，很多积极的声音混在一起，孟惊蛰只好加入他们。

　　炭火上的烤肉才是她该想的，其他的，无法改变，便没必要操心了。

　　唐非又在那边说了晚安，补一句说：“你肯定又睡了。”

　　孟惊蛰看见消息犹豫三秒，就让他以为她睡了吧，太晚了，他也需要更多时间休息。

　　不知不觉中为对方考虑多了，也造成了另一种疏远。

　　孟惊蛰在等待一个他们都有空闲的时机，听听他身边的人和事，讲讲自己的事，让距离悄悄拉进一些。

　　可这样的机会，也变得不易。

　　......

　　宁宁在高级班果然被虐得很惨。

　　第一天半夜一点很丧地回来，其他人都睡了，没人能和她谈心。

　　众人是第二天早上知道她几点回来。

　　四个多小时的睡眠时间，宁宁依旧起得来。

　　脑袋里有一根弦，催促她按时起床赶往战场，像有千万战友等她营救，有不容懈怠的责任感。

　　宁宁是越挫越勇的类型，乐观、努力、自信，集中在她身上体现，她还有睡一觉复活的本事，昨日的丧已经散干净了，给她们吹吹风说说高级班的难度，再自我打气和互相打气，早餐也没比之前少吃。

　　宁宁成了更标准的熬夜派，午饭、晚饭不见踪影，买了面包当一天的干粮，啃面包时脑袋里也是线条和色彩，或者背过的单词。

　　背单词这点，孟惊蛰也在努力执行。

　　孟惊蛰问了宁宁高二期末考的成绩，对比所在省的教学情况和文理差异，预估她是标准学霸。

　　她的瞬间记忆力也被孟惊蛰羡慕。

　　孟惊蛰哭脸，“悲催的不是你记性比我好，是你有这种记忆力还知道定期复习，这就很过分了。”

　　宁宁说：“我记得快忘得也快。”

　　“好了，背单词吧。”

　　早上的时间两学霸又在较量了。剩下两人成了看客，每天看她们小本本上增加的词汇也记下了几个，就是含义总是对不上。

　　另一个被虐得很惨的是苏师杰。连续几天各种不过关后真正进入了瓶颈期，开始小心翼翼不敢下笔，开始越来越慢，开始在下课后画不出东西。

　　班里越来越多人体会到这样的重压，怀疑自己、自暴自弃，总有无法排解的压抑随着倒计时越发清晰，大家开始受不得委屈，每次被撕的画成了情感涌泄的开关，崩溃到大哭的不止有女生，也有男生，最初还作为调侃，后来陆续地红了眼眶。

　　失望，室内弥漫着无尽的失望，阻挡不住的负面情感流淌着将人淹没，连孟惊蛰都在这种环境下皱眉。

　　当年的她并没有体会过绝望。或许因为目标高度的差距，没有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可现在，大家都看不见未来，都哭着喊着“考不上”，甚至质问自己为什么选择这样一条路。

　　可即使转换选择，想以高等学府为目标的普通考生，此刻经历的也是同样的行程。至少在这一年里，以为今后的一切都不会有此时崩溃。

　　在还有很多人的教室里，苏师杰的撕纸声异常刺耳，其他几人多少向他投去目光。

　　他们能很好地接收理解他的心情，面对产生偏差而改不好的线条，只想以将它全部摧毁的方式跳脱错误的漩涡，可看起来，苏师杰仍没有找到那个平衡点。

　　心态崩溃中又失去了一切，感知不准，把控失衡，失望带来更大的气馁，恶性循环已经产生。

　　苏师杰没有逃离漩涡，反而有越陷越深的意味。

　　在其中挣扎的人，只有自己不再迷茫，才有机会完成心灵历练进入下一阶段。

　　可对于这件事，孟惊蛰并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收拾东西的叹息声中，孟惊蛰先苏师杰几步向外走。

　　孟惊蛰要先回宿舍。此时小川还和栓子在一起；宁宁还没结束一天的修炼；大石来旅游的属性越发明显，和另一个女生请假出去玩，两天后才回来。

　　回寝也是自己。

　　孟惊蛰打算到校外买些吃的化解悲苦——都这么累了，不能在吃上亏待自己。

　　已经快凌晨了，小川依旧没回来。

　　在这里半夜过得像傍晚，街上的学生依旧很多，常常在半夜犒劳自己，第二天难以醒来。

　　孟惊蛰在宿舍简单收拾，拿上钱包出去买东西，想念网上支付的年代。

　　走到楼下看见苏师杰站在走廊的窗边，又像停电那天在吹风。

　　孟惊蛰：“干嘛？想不开啊？”

　　苏师杰回头，“我在想要不要胡吃海塞。你下楼是去干嘛？”

　　“胡吃海塞。我要买一堆烤串、零食、甜品回来。”

　　苏师杰见过她吃饭，“你的饭量？”

　　“吃不了都是她们的。你要去吗？”

　　苏师杰想了一下，“我告诉室友一声，你等我一下。”

　　他们继队友以后又结成了胡吃海塞联盟，轻快地下楼往外走。

　　这时的风很舒服，夹杂各种小吃的香味“勾引”学生往外。

　　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远离画室大灯的控制时，已拥有了清凉的夜晚。

　　孟惊蛰习惯向天上看，低头久了总要选择一个相反的方向缓解颈椎的疲劳。

　　灯火通明之上有几处明亮的光点，这里只能见到那几颗星，陪他们一起熬着辛苦的夜。

　　其他地方是大片藏蓝。

　　苏师杰顺着她的动作朝天望，问：“你喜欢看天吗？”

　　孟惊蛰嗯一声，感叹着：“要是现在也有足够的时间看看天就好了。我还记得动漫里主角们的夏夜，有星空、有微风、有萤火虫，有很大的悠闲......我也很久没度过那样的夏天了。”

　　孟惊蛰也是在这里想起了年少时惦念的夏天的美。她的确有很久没仔细感受了。

　　突然文艺了起来？

　　苏师杰憋了半天，“......有蚊子......”

　　“哈哈，的确。你不要破坏场景的美感吧！”

　　“好好好。你喜欢看动漫啊？”

　　“以前喜欢......初中喜欢。”

　　“高中就移情别恋了？”

　　“算是吧。我那时有很长一段时间以为动漫里的色彩就是这个世界的颜色。”

　　那是很久远的一段记忆了。在她热爱动漫的短暂年岁里，眼里只有与动漫有关的一切：以为街道的所有角落都崭新，以为山的颜色并不杂乱，以为阳光永远金黄，以为世界的色彩刚刚好......

　　而后她的目光移向现实，发觉街道的牌匾用着突兀的鲜艳色彩，大片大块融不到一处；山上有石头和土裸露，在绿色植物的空隙形成黯淡的色彩搭配，有着让人失望的视觉效果；阳光也只有满天湛蓝时才金黄......

　　世界并非漫画那般充满调好的颜色，带给她一层又一层的失落。

　　几天前孟惊蛰又想起她当时对世界色彩的感受，发觉现实与色彩的内在相关，成年人的世界的确如现实色彩一样令人不满，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会对身处的困境满眼失望，会逐渐活成大人的样子......

　　可她还记得对清新色彩的向往，别人说她长大了，其实心底的些许感知在岁月的打磨下得以留存，就像对唐非的喜欢，都是初心。

　　在这样烦闷的环境中，孟惊蛰希望苏师杰想起他学画画的原因，那一定是来自于最纯净、最原始的热爱。

　　苏师杰问：“你想过当漫画家吗？”

　　孟惊蛰摇头，“好像没有。我还是更喜欢漂亮衣服，一直没变。”

　　“稀奇啊，我身边很多学美术的都奔着画漫画去的。”

　　“或许长大了吧，知道怎样生活都不会像主人公那样悠闲快乐，连描绘他们优美日子的场景，都是工作人员加班换来的。”

　　苏师杰又吐槽：“想得真多啊，怪不得长不高。”

　　“......”

　　对她身高的嘲讽被他们用烂了，孟惊蛰面无表情。

　　苏师杰笑了两声，尴尬地结束笑声，“既然你说了点自己的事，那我也说说我吧——我是复读生，传说中的高四。”

　　孟惊蛰并没听说这茬，在苏师杰身上没有学姐那样的急躁和迷茫。

　　苏师杰说：“我又陷入了去年那样的自我否定。如果我没有复读，今年也是一所不错大学的大一新生。可我不想上它的美术系，清美里有我想见的人。”

　　这些应该是他第一次和这里的人说。

　　忽然扯出这么远，孟惊蛰一时不知怎么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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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动漫又看多了，里面的颜色真的让我轻松和欣慰。
然后，又开始觉得现实的颜色......
现实只有穷的颜色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