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毛的她，炸毛的她1》Jelllyfish

65、停电的夜

　　唐非进剧组了。孟惊蛰向他汇报了美术集训的事。

　　两人一人在烈日下从早到晚拍戏，一人在空调屋里从早到晚画画，不知谁的处境相对悠闲点。

　　孟惊蛰和在忙的唐非简单聊了两句，等律师那边手续办好，搬进了宿舍。

　　这里是四人寝，孟惊蛰是最后来的，只剩一个上铺，还被唐非嘲笑爬不上去。

　　孟惊蛰不理他，收拾东西去了。

　　想想有三个人将成为她接下来半年中并肩奋斗的伙伴，有一种找回青春的错觉。

　　孟惊蛰过上了比唐非更忙碌的生活。唐非作为男N，戏份没那么集中也没那么重，大多时间在候场或看老戏骨演戏，是不错的学习过程，起码不用整天保持一个标准姿势无法活动。

　　而孟惊蛰，一天待在教室十几小时，看着笔下的东西、石膏像和静物耗费所有新鲜感和耐心。

　　日子变得比在校上学单调得多，凭着一腔热血和奋发考上理想大学的心理吊着，苦苦支撑。

　　孟惊蛰还好，经历过一次美术集训，这次是之前的升级版，比那要难，也更有压力，她准备好了。

　　孟惊蛰的生物钟定在六点钟起床，洗漱完先背十个左右单词，再絮絮叨叨如老母亲般喊三个赖床的家伙起床。

　　她们分别叫小川、大石、宁宁。小川是名字里带川，嗜辣的属性刚好对得起名字，她是四人中对画画最不走心的一个，像是公费来玩的，对进步毫不着急。

　　大石是四人中男孩气最重的，短发，画画时被厚瓶底遮住帅气，可惜没比孟惊蛰高几厘米。

　　宁宁是个吵闹的家伙，应该改名叫闹闹，只有钉在画板前时静得下来，其他时候专注自嗨和带嗨别人。

　　孟惊蛰总觉得今后有了宁宁，再枯燥的日子也能过得很开心。

　　四人收拾好了先去吃早饭，背着沉重的画材、工具开始一天的征途。

　　孟惊蛰总觉得半年以后会矮上两厘米，都怪这些东西。

　　小川边走边埋怨，“心累就算了，还要体罚。”

　　大石说：“你是最不心累的好吧？”

　　孟惊蛰说：“考试的时候比这重呢，知足吧。”

　　后面来了两个男生，叫栓子的问：“我帮你拿啊？”

　　问话对象是小川。

　　这是那天在楼里碰见、和小川莫名熟悉起来的男生，来自其他班。

　　另一个男生是本班的，叫苏师杰，问其他三个是否需要帮忙。

　　孟惊蛰摇头，大石和宁宁也都摇头。

　　他们还不熟，他的东西也不轻，谢谢他以后就让他走了。

　　孟惊蛰觉得小川和栓子有猫腻，果然，没过三天就听小川说他们确立了关系。小川除了上课和休息都去找栓子，包括午饭时间，单独形成了情侣阵营。

　　她的画材有人背了，东西重这事没白让她埋怨，在寝室形成了一种调侃，甚至当面，小川自己说：“免费劳力来了。”

　　栓子无奈点头，接走了小川手里的东西，被她挽着走了。

　　寝室的三个都看得出来，抱着玩心来的小川也抱着玩玩的态度和栓子在一起，估计栓子也是，在这半年中无聊想有个伴儿，再把周围好玩的地方玩个遍，集训之旅就结束了。

　　晚上小川没回来时，三个人讨论这件事，孟惊蛰说：“每个人起点不同终点也不同，我们想要努力考央美和清美，她可不是，个人选择不同而已。”

　　宁宁说她理解不了对感情这么随便的人。

　　大石转移了话题。

　　小川依旧把谈恋爱和玩当成最重要的事，能和栓子腻在一起就和他腻在一起。

　　孟惊蛰和宁宁两个则一直是最晚离开教室的，每晚必到零点以后。

　　除了他们，另一个同样拼命的是苏师杰。

　　他们逐渐组成了奋进组，在某天聊过以后，更清楚每晚多出来的时间意味着什么。

　　下课几小时后，教室里只剩他们三个。画室为了省电，会在下课后关闭空调，遥控器由老师保管，不给他们凉快。

　　在吹着微风却有灯光炙烤的晚上，在老师离开教室的一刻，总有畏惧炎热的压力袭来，加上白天被蹂躏得极惨，整个人变得丧。

　　而大部分在竞争压力与实力差距更为明显以前，不会多在这停留。有的赶早到小吃街占位置，在微风拂过的露天烧烤摊坐下来，品尝劳累一天的胜利果实。

　　孟惊蛰他们三个，只有在半夜，偶尔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宁宁纯粹因为热爱画画，多久都不嫌累。她也因此在班级遥遥领先，估计很快就能晋升到高级班去了。

　　孟惊蛰是因为看得到与宁宁的差距，心中总有一根弦提着自己往前，毕竟在不够拼命的当年，她并没有考上理想中的那所学校，只得在午夜梦回时回到热烈的美术集训时期，醒来时对当年的自己感到些许后悔。

　　所以后来她看清了，拼命都用在做设计师助理期间，三年成功晋升大品牌服装设计师，虽然比起有经验的前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上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无论如何她都要拼命。

　　至于苏师杰，似乎天生努力型，连外出等饭的过程中，都要背单词。

　　孟惊蛰庆幸，她不是单枪匹马。

　　在空调规范的运行模式进入到下一阶段时，能听到三人的叹气声。

　　三个尚且保持凉爽的队友互相对视两眼，孟惊蛰脱掉了外套，做好心理准备迎接白灯的热辣。

　　室内以皮肤清晰感知的速度升温，转眼间唯一的男生已经汗流浃背。

　　孟惊蛰和宁宁也在画着，让每一口吸入的炙热烫着气道和肺，对燥热保持无动于衷。

　　孟惊蛰向外看一眼天，清晰看到室内在玻璃上的反光，和在假象以外稍显凉快的室外，而后画下一幅。

　　苏师杰站起来了，走到走廊又走回来，将东西弄得叮当响。

　　宁宁终于被打扰，抬头看他一眼。

　　苏师杰说：“这里凉快些，要不要出来？”

　　宁宁刚说她到走廊感受一下，灯灭了。

　　还没到熄灯时间。

　　三个人听到很多学生喊停电的声音。安静下来后不久，有老师来通知，说电路出了问题，估计熄灯前修不好了。

　　走廊的苏师杰早把手电筒打开，继续画。

　　宁宁也是，说：“这样反倒凉快一些。”

　　老师来把每间教室的灯光开关闭了，三个人都在走廊努力着，没人像其他班有人闲聊。

　　宁宁画完手上这幅，问孟惊蛰要不要提前回去。

　　“不了，你要走吗？”

　　“嗯。就当老天让我休息。”

　　她的实力孟惊蛰和苏师杰一时半会儿追不上，孟惊蛰自然不肯走。

　　“那你先回去吧。你出去吗？帮我买份汉堡套餐。”

　　“好，我现在去买。要不要给你送到这来？”

　　“不用，我回去洗完手再吃。”

　　满手的石墨和颜料，像渗进皮肤里，黑色几乎洗不掉了，弄得纹路很脏。

　　宁宁背着东西走了，孟惊蛰在后提醒一句：“别买带薯条的啊。”

　　她上次不沾手，整包往嘴里倒，吃出了史上最不文雅的一幕。

　　关键，还倒在了衣服上，油渍难清。

　　苏师杰抬了下头，“吃个汉堡还要对暗号。”

　　孟惊蛰：“是啊。”

　　两个人借着手机的光继续画。

　　接近凌晨，全身僵硬如钢铁，手指、脖颈、腰椎都像少添油的部件，吱呀着响。

　　苏师杰从走廊回到教室，站在大开的窗边吹起微风，说：“要不买个电风扇吧。”

　　孟惊蛰看他，“吹的也是热风吧？”

　　她并不觉得外面的微风凉爽。

　　苏师杰说：“起码比白天凉快多了。要来感受一下吗？”

　　孟惊蛰放下笔也到了窗边，“今天的风的确不错啊。”

　　苏师杰说：“可能是因为关灯了吧，要么日后都关灯画，凉快好多呢！”

　　孟惊蛰：“是哦，我也没想过灯的热量这么高。”

　　苏师杰：“热气都在上面，你应该感觉不到才对。”

　　“......你们这些嘲笑我矮的，都是一个调调。”

　　“哈哈哈，继续画？”

　　“嗯。”

　　两人把装备挪到窗边，吹着微风作画，发觉燥热的白天过去了。

　　凌晨以前，苏师杰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险些打翻了涮笔筒，发出一声惊呼。

　　孟惊蛰也在收拾，不过是慢悠悠的，问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关机音效响起，伴随苏师杰满口失望的声音，他答道：“我有点夜盲症，走廊漆黑一片，我看我得扶墙走了。”

　　孟惊蛰：“不是还有我吗？”

　　“关键那几个说在哪家店等我呢，没等我看完......对了，你是不是带充电宝了？”

　　“嗯，还剩一格电。”

　　苏师杰：“救我一命，要么我得被那几个人锤死。大半夜吃东西可积极，还要催我快点。”

　　孟惊蛰说：“对于他们来说，吃是这段日子唯一的乐趣了。啊，我想想回去有汉堡吃就开心。”

　　她把充电宝找出来递给苏师杰，继续收拾。

　　苏师杰充上电，没急着往出走。

　　孟惊蛰：“你不是着急吗？充电宝明天还我就行。你要是记得就帮我充上电，不记得也没关系。”

　　苏师杰说：“你把东西借我，我怎么也不能丢下你自己跑了，那还是队友吗？”

　　孟惊蛰背起东西往出走，“那走吧，队友。”

　　这是两人第一次同时离开教室。

　　以往孟惊蛰有宁宁陪着，苏师杰也没必要在完工后等她们，和她们错过了离开时间。

　　孟惊蛰举着手机和苏师杰并肩而行，后者回消息走走停停，孟惊蛰没继续等他。

　　苏师杰从手机上移开目光时，眼前的小人已不见踪影，“队友你居然不等我！”

　　孟惊蛰的声音从下层楼梯传来，“你手机都有电了，丢不了吧？”

　　她背着那么沉重的东西可耽误不起。

　　苏师杰快步下楼追上，不再看手机，盯住孟惊蛰的步伐。

　　孟惊蛰猛然醒悟，“你不是害怕吧？”

　　“没有。”

　　此时好多教室都空了，还真有点阴森的感觉。

　　到一楼走廊，孟惊蛰起了坏心眼，手机放在下巴处从下往上照，压着嗓子发声：“你怕这种吗？”

　　苏师杰后撤一步，“别闹，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谁。”

　　“那你还后退。”

　　苏师杰狡辩：“我不是配合你吗？”

　　然后往旁边亮起的窗户瞄了一眼，尖叫声吸引孟惊蛰看过去。

　　若非画具太重，孟惊蛰就跳起来了。

　　走廊的窗户上有两只红手，里面的人张着血盆大口，惨白的灯光加深了面部阴影的轮廓，差一顶假发就是个标准女鬼。

　　现在还是个男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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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颜料比较好办？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