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毛的她，炸毛的她1》Jelllyfish

38、唐非被人盯上了

　　律师收了目光。

　　“小非你带我到串吧看看吧，其他事项我和他们谈。”

　　孟惊蛰自他出现一直试图挣脱唐非的手，可惜到现在也没成功，还因别别扭扭的动作多次引来律师一扫而过的眼神。

　　唐非不打算瞒他，大大方方介绍上了，“这是我女朋友，可爱吧？”

　　孟惊蛰心里念：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日后我是你家第一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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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师说：“可爱。”多看了孟惊蛰两眼。

　　唐非：“你不准再看她了！”

　　他的女朋友不允许别人多看！

　　律师三十出头，还是光棍，是个非常温和的人，比较内敛，此刻有点脸红。

　　唐非：“我本来知道你是为了向我妈报告打量她。但你现在的脸色，我也要向她告状了。”

　　律师：“你这样调侃大人，当心合同啊。”

　　内敛里透着腹黑。

　　唐非暂且收敛。合同拟完他还要看的，要是上面规定把钱打到母亲的指定账户而不是交现金给他，他就哭了。

　　三个人往串吧走。

　　律师在里面和老板聊了一阵，老板期间大笑了几次。出来后告诉唐非，明天他可以来唱了，合同很快就好。

　　于是第二天晚上七点，街角的串吧准时传来唐非的歌声。

　　他为之前的事写了首歌，名叫《放过自己》，这次完整了编曲。是这样唱的：“说不清楚形状的云，像世上形形色色的人。人人有生活的标准，对和错旁观者难分。谁有颗真诚的灵魂，又被谁以现实击沉？隐隐听到了寒心，是否变成同样的人？我一定要把自己拯救，将别人的放纵看透。放过自己，放过每一个清晨，才得以甩掉命运的沉沦......”

　　唐非唱到中途和顾客闲聊上了，像一场轻松自在的座谈会。

　　老板在外边抽烟，听他说话笑看他一眼，显然被他随时而来的幽默吸引了。

　　挺有意思一孩子。轻松时带点孩子气，认真时像个成熟的大人；看事情看得挺透；说话挺直，脑筋机灵，又透着不少真诚，看着可错不了。

　　老板踩熄了刚抽一半的烟，看看过于整洁的街道，将烟蒂捡起来，吹飞残落的灰烬，像一个急于销毁证据的小孩，状态十分好笑。

　　他走出十几米将烟蒂扔在垃圾桶里。以往都会不顾环境随意地扔在那。

　　唐非让他想起一些久违的东西，一些关于年少、梦想、甚至有关规矩上的东西。

　　他进店了，到了休息室找东西。把柜子外层的东西挪出来，里面有一件盒子很精致的乐器。

　　老板娘回来，见他把吉他翻出来，问：“你不是前两天刚保养过吗？怎么又拿出来了？”

　　盒子打开，是一把红黑相间的异形电吉他：燃烧的那片红代表他热烈的青春，沉默的黑犹如过分平淡的现在。

　　他十几年没弹过了。每年都会定期拿出来做保养，交给专业做保养的人，自己不碰。

　　而刚才，他被唐非的热情点燃，想再摸一摸这曾经让他痴迷的乐器。

　　手法已经生疏，他站起来，对老板娘露出一个有所深意的笑，弹响几个音。

　　“我没想到你还会再弹它。”老板娘先笑话他一下，眼角却满是欣慰与释然。“因为那孩子吧？我知道你放不下。我每天都在期盼你重新抱起吉他的一天。”

　　“我可以了吗？”

　　“还记得你对我求婚时唱的那首歌吗？”

　　“当然记得。”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唱给我听？”老板娘委婉做出肯定回答，带着充满爱意和少女心的笑容，如十几年前那样期盼他表演给她看。

　　老板很久没做出回应，而后问：“你真的可以原谅我吗？”

　　老板娘说：“平淡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要是怪你，能和你过到现在？”

　　他们是大学同学。在校园风靡摇滚的年代里相识。他们组了个乐队，他是吉他手，她是主唱。

　　他用歌表白，他们在一起了。

　　他想当个完完全全的音乐人。可这条路很难，又没有固定收入，家里极力反对，他和家里闹翻了。

　　而她家里也觉得他不踏实，不同意他们来往。

　　她随他到了完全陌生的城市，她说他的梦本来也是她的。她照顾他，也照顾自己。

　　他用歌求婚，他们在没有父母只有朋友的见证下摆了个规模很小的酒宴。她却非常满足。

　　她怀孕以后，他们重新找了个女主唱。

　　乐队小火过，到各地演出。他累，收入也渐渐多了起来。可离带她搬离“贫民窟”的愿望还远，他从不喊累。

　　她在家里电视机前当他的观众，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他也是。

　　他用歌声抵消了对她的陪伴。

　　她预产期临近的日子，他仍在忙活乐队的事。

　　她一个人在离闹市区遥远的小屋里，羊水破了。

　　她无助地喊邻居帮忙叫了救护车。可地方太远，车到来时，孩子已因窒息离开多时。

　　他赶到医院，看见在病床上虚弱睡着的她，想到她醒来第一句一定问孩子，跪在床边泣不成声。

　　他分不清是为追梦还是为她，他质疑自己拼命的初衷，他觉得对不起为自己与家里断绝来往的她，他也对不起因欠缺照顾而离世的孩子。

　　他发誓一生不碰吉他。

　　他是写歌的主力，他退出后不久，乐队也散了。他又觉得自己成了兄弟朋友中的罪人，始终无颜面见他们。

　　他脑子里经常有些旋律涌出来，他用草稿写出来，誊在一个很厚的本子上。

　　十几年，本子快写满了。

　　他忍不住，偷偷藏了不少私房钱，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找人帮忙做了编曲。

　　那时他已离开乐队三年。

　　第一首歌出来的时候，他激动，又陷入无尽愧疚中，始终没让眼泪流出来。

　　他却忍不住，将写好的歌一首一首做了编曲。去得多了，有人问他要不要发表，他有朋友可以帮忙。

　　他犹豫过好多次，对梦想产生一种本能的惧怕，有一种一旦触碰又陷入万劫不复的错觉，最终都以拒绝收场。

　　他的歌都在电脑里。没对任何人唱过。

　　他问她知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儿子有一次悄悄动你的电脑，音乐声飘出来的时候，我就欣慰了：你的梦没灭。你藏私房钱的事我也知道。”

　　老板又哭了，蹲在地上像十几年前那样泪如雨下，夹杂的感情却完全不同。

　　老板娘抱住他，让他的头搭在肩上，轻轻哼起求婚的那首歌。

　　“亲爱的你啊，让我的臂弯不再空旷......”

　　老板在她怀里不安稳地动。

　　老板娘放开他，“我唱得不好听？我也好久没唱了。我觉得每次唱歌，没让你重新接受梦想，反而让你更加难过。”

　　老板说：“不是，吉他硌得太疼了......”

　　老板娘被逗笑了。

　　唐非九点要离开的时候，老板和老板娘已经平静下来，在收银处听他唱歌。

　　老板娘注意到店里两个奇怪的男人，撸串不喝酒，也很少说话，一直盯着唐非。

　　有什么歹心不成？

　　唐非收拾东西回去的时候，和老板老板娘再见。

　　老板让他等一下。

　　唐非以为也要留他多唱一会儿，默默叹息自己的悲苦。

　　老板说：“有两个人有点奇怪，你回家的时候当心点。”

　　唐非：完了，小人之心了。

　　“哪儿奇怪？”

　　“他们主要不为吃饭，看着是奔你来的。”

　　“这么吓人？”

　　唐非打算出门就跑。

　　老板说：“你也不用这么害怕，他们要是想找茬，在没人的地方堵你就完了，还安生在这里消费？就是不像一般男的喝酒乱扯，有点怪而已。”

　　唐非让他帮指指那两人。老板往外扫一眼，那两人结完账没走远，还在店外。

　　唐非出了串吧，被他们拦住了。

　　老板一看火急火燎地追出来，“怎么了？”

　　唐非有点呆滞地答：“他们说、要签我、出歌。”

　　名片已经递到老板手里。

　　“您好，我们是XX音乐的经纪人，之前在网上看见他的视频，想帮有梦想的年轻人铺铺路。”

　　老板也呆滞了，手握名片进屋，“你们聊，你们聊......”再开门出来，“要么进店聊吧？茶水免费。”

　　他还怕两人随便把美少年拐了，他没法跟人父母交代。

　　老板对唐非也是真爱了。

　　唐非说谢谢他，给了两人父母公司的地址和电话，让他们先去找他父母。

　　要是他们不许他放弃学业，跟他说再多也白搭。他都二十五了，也不能搞离家出走那套。

　　唐非走了。

　　剩下三人十分懵地在原地。

　　老板解释，“他未成年呢。我是不见过你们？你们之前来过几次吧？”

　　一人说：“我们刚才也和他说了，找他原老板一次没见到他人、也没要到他的联系方式。那人说了，他在那签合同期限没到，不放人。”

　　老板：“唐非听了没发火？这是阻人前程。”

　　“没，他有点无奈，完全接受的样子。我们还奇怪这小孩为什么这么平静。我们可是正经唱片公司找他发片啊，居然一点不激动。”

　　老板：“他可深沉了，和我倒是签了合同，还带了律师，像个老江湖。啊，没准把你们当骗子了......”

　　两人：“习惯了、习惯了......”

　　一人：“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另一个：“你以前是不是唱过歌？”

　　老板：“额，唱过一阵。”

　　“我很喜欢你那首结婚曲呢！为什么不唱了？”

　　“你现在还写吗？来我们公司吧！”

　　这是想拿他垫底呢，毕竟唐非那不好说。

　　好吧，其实是句玩笑而已。

　　老板大笑，“我都跟不上年轻人的喜好了，你们还是努力啃唐非这块金子吧！”

　　“你真的不写了吗？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我老婆特别喜欢你的歌！”

　　看来，他可能是认真的......

　　老板用多年前练过的签名字给他写了个。因为每次写出新歌都用签名字做纪念，并没有忘记。

　　他放不下的东西，果然太多了。

　　两人辞别老板，念念叨叨大呼可惜，一个说“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可他依旧不打算重操旧业，像刚才那般带给他足够温暖的人，在里面等他。

　　这是他想过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