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封三娘》半句再见

2、第二章

　　新·封三娘（二）

　　过了五、六个月时间，范公和夫人渐渐地就知道这件事了。一天，两人正在下棋，夫人突然就推门而入。可惜这二人都完全投入在棋局中，全然没有注意到夫人进来的动作。夫人在一旁仔细打量着那个陌生的美艳佳人。第一眼看过去是俏丽多姿，再看是娉婷秀雅。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你们俩还想下到什么时候去？”夫人带着笑意慢慢靠近。

　　“母亲，你怎么来了？”范十一娘有些无措，却很快平复了心情。

　　“夫人。”封三娘起身微笑点头，一副良家妇女的好作态。

　　“真不愧是我女儿的朋友啊！”夫人也对着封三娘微微颔首，转而看向范十一娘。

　　“你在闺中有个很知心的朋友，我和你父亲很高兴，为何不早早告诉我们呢？”夫人看着范十一娘，言语间不温不火，眼神里却有些责怪。范十一娘只好把封三娘自己的意思转告给母亲。

　　“你为我们的女儿作伴，我们甚是欣慰，为什么要瞒着呢？”

　　封三娘羞得满脸通红，她可不能说自己是想和范十一娘缠绵吧？她垂眸不言，只是用手搓捻着裙带。夫人见状也没再问了，她又和范十一娘话了几句家常就走了。

　　“十一娘，我是不是呆不得了？我还是走吧。”封三娘舔了舔下唇心里有些不安。

　　“三娘，你这是要离开吗？”范十一娘听到了这话，心下慌了。她连忙接着说：“三娘，留下来，不要走，陪着我好不好？”

　　“好。”封三娘对范十一娘的苦苦哀求一点抵抗力也没有。

　　一天晚上，封三娘忽然从门外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哭着说：“我一再说不能留下来，如今果然遭到了如此大辱。”

　　范十一娘看在怀里衣衫不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心一下就揪疼了。

　　“怎么回事？”范十一娘心疼不已地吻去她脸上滚落的泪珠。

　　“刚才我去茅房，一个少年男子跑了出来强加骚扰，幸好我逃脱了。如今这么一来，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封三娘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仍是心惊肉跳的，娇弱的身躯不断地颤抖。

　　“告诉我他什么模样？”范十一娘冷了声音，沉了整颗心。

　　封三娘抓紧了范十一娘的前襟，两眼泪汪汪地看着眼前的秀丽佳人，看着她为自己横眉冷眼，心里就稍微舒服了一些。她详细地说明了那男人的面容。

　　范十一娘却不由自主地苦了眉眼，那男子不正是自己的傻哥哥吗？这可如何是好？

　　“三娘，那是我的傻哥哥。我，我。”范十一娘说不出接下来的话了。

　　“那你的意思是？”封三娘看着她为难的表情，本来就伤心，如今更添了一份寒心。

　　“等一会我告诉母亲，打他一顿板子可好？”范十一娘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就不再敢和封三娘对视了。

　　“好。那我走。”封三娘一把推开范十一娘，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三娘！”范十一娘跟着她站起来，扣住她的手腕。她忍了忍心中的痛接着说：“天亮之后我送你可好？”

　　封三娘冷冷地笑了。

　　“舅舅家离这里不远，你只要用一张梯子将我送过墙就好了。”封三娘用力挣开范十一娘的桎梏，快步继续前进。

　　“你们去拿梯子送她过墙吧。记得要好好送她到家，千万不能出了什么差错。”范十一娘走到门口对自己两个贴心丫鬟吩咐道。

　　两个丫鬟只送了封三娘半里路就被她推回去了，封三娘想着范十一娘独身一人在房里，她也放心不下。她虽然气恼范十一娘的心慈手软，却还是心里挂念着她的。

　　范十一娘就倚在门口，看着封三娘翻墙离去，又看着自己两个丫鬟沿路返回。封三娘想必是已经回去了吧。清亮的泪从她脸上滑下，三娘，你才离开，我就开始思念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走回房间，由于心力不支，一下子就跌坐在床上。周围的冷清让她悲从中来，眼泪再一次留下来，她哭得过于投入只能用手扶着床才能不让自己太狼狈，那样子就像是失去了如意郎君一样。

　　几个月后，丫鬟有事到东村，傍晚回来，迎头碰到了封三娘和她的老妈子。丫鬟看见这两人喜出望外，赶忙行礼。

　　“封姑娘，你怎么不来寻小姐了呢？”丫鬟有些疑惑，这两个人明明如胶似漆，怎么就突然像是断了联系一样。

　　“哦，家中有些事情耽搁了。”封三娘让老妈子先避开，然后才犹犹豫豫地看向丫鬟。

　　“十一娘她还好吗？”封三娘好久没有说出这个名字，心下悸动。红晕染上她的面颊，但是酸涩却侵占了她的心房。

　　“三娘到我家去吧，我家小姐盼你盼得要死。”说着，她就拉住了封三娘的衣袖。

　　“我也很想她，但不想让她家的人知道我去。你回去后把花园的门打开，我自己会去的。”封三娘看着丫鬟诚恳的眼神，本来就心软的她瞬间就抛下了原来的顾虑。

　　丫鬟回去后，将这消息告诉了范十一娘。范十一娘很高兴，几个月阴霾不散的脸上马上就眉眼弯弯。她立即按照封三娘说的去做了。

　　就在她打开门的那刻，一道清幽美人身姿就出现在范十一娘视野里。

　　“三娘！”“十一娘！”二人同时喊出对方的名字。她们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对对方的情谊。两人相见之后，各自倾诉了别后的思念之情，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以致连觉都不睡了。

　　三娘看着不远处陪房丫鬟睡熟之后，悄悄爬上了范十一娘的床榻。她和范十一娘睡在了一个枕头上。

　　“十一娘，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封三娘思虑了很久，但还是开了口。

　　“你说。我听着呢。”范十一娘靠近封三娘抱住了她的胳膊。

　　“我知道你还未许配给人，凭你的才貌和门第，何愁找不到一个如意、尊贵的郎君？然而，纨绔子弟傲慢无礼，不值得称述。如果想找个好丈夫，就不要计较贫富。”范十一娘的脸在黑暗里模糊不清，但是她感觉到了封三娘身体逐渐僵硬。

　　范十一娘轻声地赞同了，但是却收回了自己的手。

　　“在我们去年相遇的地方，如今又要作道场了。明天，再请你去一趟，我会让你看到一个如意郎君的。我小时候读过为人相面的书，我替你看上的人是不会有差错的。”封三娘不知为何，说话的时候总是有些底气不足。

　　范十一娘的手背上少了封三娘手心的温度之后，她空落落的心被漫漫凉意充满。封三娘有些忐忑，范十一娘为何不回答我呢？她睡了吗？

　　原文：
　　積五六月，公及夫人頗聞之。一日，兩人方對弈，夫人掩入。諦視，惊曰：“真吾儿友也！”因謂十一娘：“閨中有良友，我兩人所歡，胡不早言？”十一娘因達封意。夫人顧謂三娘曰：“伴吾儿，极所忻慰，何昧之？”封羞暈滿頰，默然拈帶而已。夫人去，封乃告別，十一娘苦留之，乃止。一夕，自門外匆忙奔入，泣曰：“我固謂不可留，今果遭此大辱！”惊問之。曰：“适出更衣，一少年丈夫，橫來相干，幸而得逃。如此，复何面目！”十一娘細詰形貌，謝曰：“勿須怪，此妾痴兄。會告夫人，杖責之。”封堅辭欲去。十一娘請待天曙。封曰：“舅家咫尺，但須一梯度我過牆耳。”十一娘知不可留，使兩婢逾牆送之。行半里許，辭謝自去。婢返，十一娘扶床悲惋，如失伉儷。?　　后數月，婢以故至東村，暮歸，遇封女從老嫗來。婢喜，拜問，封亦惻惻，訊十一娘興居。婢捉袂曰：“三姑過我。我家姑姑盼欲死！”封曰：“我亦思之，但不樂使家人知。歸啟園門，我自至。”婢歸告十一娘，十一娘喜，從其言，則封已在園中矣。相見，各道間闊，綿綿不寐。視婢子眠熟，乃起，移与十一娘同枕，私語曰：“妾固知娘子未字。以才色門第，何患無貴介婿，然褲褲儿敖不足數，如欲得佳偶，請無以貧富論。”十一娘然之。封曰：“舊年邂逅處，今复作道場，明日再煩一往，當令見一如意郎君。妾少讀相人書，頗不參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