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源之水》灰白长桥

96、总结与计划

　　“你救下了贾卡尔？”
　　临近午夜，佣兵公会的大厅。现在这里灯光明亮、嘈杂混乱，从菲尼尔宅邸返回的佣兵几乎都聚集在各自常坐的桌前呼喝议论。不少居住在公会住所、准备休息的人也被吵闹声吸引，加入谈话，到现在也没有要停止的样子。
　　这样的环境中，坐在公会边角的队伍中多了一人这件事并没有引起注意。
　　“嗯。那之后我尽快取回了我们的剑，击晕了几个碍事的守卫，不过回来把你们从废墟挖出时他已经被赶来的一批穿着黑色服饰、遮掩面部的人护送走了，那些人大概原本要突袭菲尼尔宅邸。”埃诺克没怎么思索地回答道。
　　“他是国王的左右手之一，如果突然在这种聚会上丧命，混乱还会扩大。虽然救下他，我们得不到直接的好处，但至少长远来看还是值得的。”夏点了点头。
　　菲尼尔宅邸的中央大殿有相当的规模，崩塌后的废墟将附近的植被都冲刷摧毁。相互碰面、一同回到公会后，夏、凯赛尔和埃诺克，还有在蛮荒之地结识的莱依斯与隆德五人大致交换叙述了之前所发生之事。废墟稳定后，宅邸的护卫与佣兵一同搜寻幸存者并挖掘出来。还能发出呼救的大多是在边缘的守卫，或者是在建筑外走动、准备甜品的侍者，大厅中直接收到爆炸影响的贵族几乎无人生还。在之后抵达的皇室法师所使用的[法师之眼]的协助下，救援的速度快了不少，不过夏与凯赛尔由于有埃诺克记住位置，在此之前就已经脱离了困境。
　　“看样子，也……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就先离开了。”
　　莱依斯查看了几人神色，简单说了几句后，便带着隆德一起离开了。
　　“他大概是打定心思要留在普里尔了。”夏等两人走出公会门外才说道，“的确，他很适合这里。不过那个叫隆德的佣兵显然不是能在这种地方生活的人。”
　　“你说那个法师么？嗯——他还在蛮荒之地的时候就常自己找到几个佣兵团队的队长，希望加入。不过在那里并没有人赏识他。”
　　“他的确没什么魔法的天赋。”夏有些刻薄地评价道。
　　“哈哈，我看你是嫉妒。”埃诺克咧开嘴笑道。
　　夏瞪了他一眼，才继续说道：“你之后，准备去哪里？”
　　“这句话是在说，你不准备继续待在普里尔了么？你不是还要去见贾卡尔么？”埃诺克抬了抬眉毛，“你不想重新取回魔法了？”
　　“我已经见到过他了。如果是我认识的贾卡尔，不可能会来参加这种贵族聚会的。现在他对权力地位抱有如此欲望，相对地……我不觉得找到他就能改变什么。”
　　夏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也想了很多，但是最后的结论还是曾经使用了超出限度的法术，身体对法力的容纳能力被彻底摧毁了。我想——是不大可能恢复了。”
　　凯赛尔坐在他一侧，原本一直沉默。他们所讨论之事自己不大能插上话，他也不是爱凑热闹的性格，就自己闷闷地坐着，戴着已经改变过容貌的面具，也没人会注意到他。此时注意到夏有片刻低落，他安慰性地碰触了一下青年的后背。
　　埃诺克注意到这一个小动作，悄悄勾了勾嘴角。
　　“我还没有去过片中部的紫石山脉。或许会去那里看看。再之后，大概就会离开奥拉，去北边继续旅行，一直到北方联盟为止。”埃诺克耸了耸肩。
　　他们都默认，在夏遇到埃诺克后，已经没必要继续留在这座城市了。这也就是说，他们也要离开莱依斯与隆德这两个不算朋友的朋友，脱离本就没什么存在感的四人佣兵团。
　　“说起来，你也算骗了他们两个吧。说过要去找到金银，实际上你一开始就只对……嗯，和他有关的情报文件感兴趣。”埃诺克拿鼻子指了指凯赛尔，“他们也只是负责接应，没有用魔法的机会。”
　　“只不过是因为菲尼尔把自己炸成了碎片，连带着毁掉了后续的计划。他们原本是应该在外来入侵者出现后，乘交战的混乱进入侧殿，根据我们第一次进入所取得的宅邸结构等情报，自己去找菲尼尔的财富的。”
　　“嗯——”埃诺克故意拖长音，“不管怎么说，结果是他们白忙一场了。”
　　“必然会有的风险。大不了，我会给他们一些补偿。”
　　“没记错的话，你连欠我的钱都还没还上。”埃诺克嘿嘿笑了两声，“不过，实在不行，你也可以把他卖给绿蝶。菲尼尔的那笔悬赏金是预先支付给佣兵公会代理的，就算他现在已经是几撮灰尘，完成悬赏的人也还是能拿到钱的。”
　　凯赛尔感觉得到埃诺克指的是自己，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两人。
　　“你还是滚远一点比较好。”夏对埃诺克的戏弄见怪不怪，也只是哼了一声。
　　“好好，我待会就走。”埃诺克喝了一口酒，“那你呢？现在你要找的人也找到了——”
　　他朝着凯赛尔挤了挤眼，才继续说：“——之后又要做什么呢？”
　　夏闻言低下头，晃了晃杯中的果酒：“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失去了过去的一段记忆。在辛特兰的事情发生前，我们原本就计划要去寻找关于这件事的一些线索与痕迹。”
　　“嗯。辛特兰所发生的事你和我说过一些，你们做好准备要去救你另外一位朋友，但是辛特兰的那位三皇子殿下已经提前做出了一系列的举动，让你的计划全都变成了无用功，是这样吧。说起来这一次也有些相似，菲尼尔打开的盒子里是能够引发爆炸的特大魔法石，我想……这应该不是他原本的计划吧。”
　　“不可能是。如果他预先知道那里面的东西其实是炸弹，完全可以预先放置在大厅，没有理由为此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但即便他这样做，爆炸的动静也会立即引来守卫。这是在普里尔，他想要在做完这件事后逃离基本不可能。总而言之……我想他预先并不知道盒子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预先告知他的使用方法也好、仪式也好，都只是谎言。
　　“从我们看到的那封信来看，他的行动都是受到辛特兰的某人指使。结合现在的结果来看，那个人从一开始想要的就是一次性解决掉大量的上层贵族，而菲尼尔只不过是一个诱饵。只不过诱饵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牺牲品，他的表演格外卖力，最终的结果也就完全符合主使者的预期。也的确，贵族们都有自己的眼线，如果是假装，无论如何都会露出破绽，其结果就是在他的聚会开始前就被秘密解决掉。”
　　“嗯……”埃诺克低吟一声，“真是有些过分啊。把我牵扯进去还受了点伤，这才是最不能容忍的。”
　　夏有些无语地扫了他一眼，才继续说：“奥拉的上层贵族大量死亡，受益最大的不是某个人，而是辛特兰整个国家。两国正在交战，敌人的后方出现混乱，对前方必定会有影响。”
　　“我想……既然爆炸能发生在上层贵族聚会，那也就能发生在层次低于它的每个聚会。”凯赛尔少有地开口说道，“如果我是奥拉前线的士兵或军官，我会对后方家人的危险有所担忧。”
　　“嗯。”夏点了点头，“这样看来，这应该不是个人行为，是某种决策。”
　　三人坐在大厅交流谈话，声音也刻意压低，不大可能被周围人听到。他们也有恃无恐，即便被听到、有人通知守卫，要以间谍之类的罪名逮捕他们，大不了直接离开奥拉就是了。凯赛尔与埃诺克两人站在同一边，能拦下他们的人恐怕翻遍奥拉也找不出几个。
　　“那按你所说，地位极高、能够做出这种有可能引发报复行动的决策，而且其目的在推动战争天平的人，应该……”
　　夏沉默片刻。辛特兰的消息多少也传递到了奥拉，“国王重病、大皇子代行政事”，在知道实情的人眼中当然全部不同。
　　“……是辛特兰的三皇子，之前辛特兰数次权力震荡，到现在加尔恩罗斯在天罚日“重病”，推动阿林瑟成为新的统治者、王权更迭，全部这些事的主使。拉克希罗，大概率是他。”
　　说完这句话，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凯赛尔。两人都能看到彼此眼神中的凝重。
　　“还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埃诺克撇了撇嘴，这些事情他倒是没什么兴趣，“既然如此，现在你们想要回到辛特兰，好像有些危险吧。等到大皇子成为国王，他能够行使的权力，以及随之而来的力量，恐怕也不是你们能够相抗衡的。嗯……凯赛尔对吧，他已经离开辛特兰国境，那位皇子都不忘记让手下继续寻找他，看样子对让你们消失这件事，他执念深重。”
　　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略微皱着深灰色的双眉，看来也在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如果可以……我想先去一趟奥拉东北部的莲之城。”
　　“嗯？当然，那里远离普里尔，也不在战争补给线上，现在应该不算危险。”夏看向突然开口的凯赛尔，“但是你去那里做什么？”
　　“呃……有个年纪较小的女孩，我在她的帮助下才顺利离开了辛特兰，一直同行，直到到达奥拉。因为‘低语’的阿兰兹雅要我完成的事，我是独自到普里尔，所以她现在还留在——”
　　“女孩？”
　　“阿兰兹雅？？”
　　凯赛尔没能说完自己的话，已经被夏和埃诺克几乎同时发出的大叫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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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事件的一个必要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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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文没什么经验，我担心下两章有一定风险，吞了的话……我到时发到微博或是直链或是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