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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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夜之中，死神因我的话显得困惑非常，她竟然手忙脚乱地翻开怀表看了好几眼，态度仿佛对我还活着这一事实感到莫名其妙不敢置信。她轻轻咳嗽了有五六声，才慢吞吞地发声：“啊，啊——。嗯。啊——。请问，你没有死掉？”
这傻孩子说着自己也很焦急，收了怀表眼神都飘忽了：“虽然很失礼，但是我要说一句冒犯的话，你可能需要离开土地。非常惶恐。对您献上歉意。我正是特——”
她的声音确实优美，但是因为太礼貌了话比较多，很烦。她真是我见过世上废话最多的天使，当然我也没见过别的天使。
我就趁着她七手八脚一边思考措辞一边想要爬下树——为什么明明长着翅膀却忘了飞这件事让我也感到极疑惑——的机会脚底抹油溜得飞快：我立刻把一旁用布匹包起的那具幼童尸体捞在臂弯，撒欢儿似的跑了。
“——别为了杀掉您而在您百忙之中打扰，不遵从月亮的话，我们就回……咦？请等——”
由于这些事情太过魔幻，和我往常的平静生活毫不相符，我只能靠先放空脑瓜来处理。而又由于这些事接连不断到来，我不得不觉得自己正在做梦，同时开始缺少起被迫解决事件的那种现实感。
我在水岸之上一直等到太阳未升不升的时刻，两种死神都并没有找来。嘴里咬着晒干的无味鱿鱼的我在寒冷水汽之中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将小船踹出水中，登上单程的“豪华渡轮”。
今天的风向是逆风，我不得不放下船帆摇摆船桨。那团包着一个大脓球的布被我摆了个姿势揣在膝盖上，希望所谓天神能原谅我这样称呼一具尸体。一边我正思考着自己带太多掩饰用的备用粮实在浪费，另一边故技重施把船锚与我与它用粗绳拷在一起，并没有连上小舟本身。小舟前进的速度并不像在赶时间，反而比出海去捞鱼的速度还要慢上三分。
这样不但能和飘出去的船速度持平，还能让海军发现我在逃跑——确实，我自己也觉得这种说法奇怪极了。
毕竟我真正想保护的人不在船上，这近十年都匆匆忙忙而过，不如死就给我一个悠哉悠哉的机会吧。
当然在我漂到海中的某一个时段，我听到长长的军舰鸣笛，方正巨大的黑影从薄雾之中压来。我与她们（指船）就好比是一朵野花与巨树的区别，升不起任何反抗之心。幸好这样的阵仗是在我尽处理好之后才到来的，不然我哪里来那种偷鸡的勇气呢？
我在海浪涌起的巨响与四面八方纷至的鸣笛之中竟然窃喜。
那迎着海军印的船是什么型号，船上坐着什么人，这艘船有多少军火，我都是不会知道的。所以位置低矮的我只能扯着嗓子胡编乱造一通，再没有目的地瞎吼一遍。
“我原谅你！”我不能让村花说出任何使我们抱嫌疑的话，事实上又暂时没法处理这个问题——我把电话虫留到家里了，因为我根本不想接村花的电话。她是个垃圾人。——只能闭着眼睛，撕心裂肺地凌空喊出对告密者的话：“你对我来说就是个叛徒！但我原谅你！就当做我们从没认识过，也不是你的朋友，你没资格回忆任何我们的事，否则我一定会恨你！”
我仿佛听见主舰上的人交头接耳，正在确认目标，将要把我这份赤诚之心击沉海底。
“明明只是我的孩子！”我毫无形象地坐在孤舟上大喊大叫，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像个平时我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想偷公交站的椅子当床睡的脏兮兮乞丐，手里还抱着一团散发臭气的破布：“明明只是我的孩子！海贼、海军都算是什么东西？明明只是我的孩子！别人犯下的罪让不认识的人偿还，这就是你们的正义吗？”
挪移的声音传来，黑铁的炮口划了一个又一个的弧线。就在四面八方的炮孔对准我时，趁那些黑乌乌的圆球还没有跟着火！药！砸来，我认为我想要一个更帅气的死法。这当然不是一时之举啦，我一直以来都向往着一个让我自豪的有选择的死亡。
如果这死亡没有办法是今天，但还是尽量让它接近一点！
“太可怜了！今天的正义是狭隘的独——裁！”他们那不假思索的毫无悲悯令我哈哈大笑。不过我确实在数十海军军舰的包围之下挣扎不得，“既然如此，我就和所谓正义的殉葬品一起。失礼！”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进我的任何一个字，不过我已经说了所有我要说的话，把能做的事做的差不多了。
随后，我紧紧拥抱着不是他的另一个男孩，拎起裙子与藏起的小型船锚，向我所爱的蓝海的怀抱投去，汹涌波涛推拒我的手臂，但我义无反顾地亲吻着她。我听见咣！咣！什么东西撞击海面的巨响，水中即刻浑浊、充斥气泡。我哀求她让我们沉没在深海，或者让近海之王把我吞下，这样我们就能尸骨无存。下一刻海面向我嗖地倾倒而来，温柔地将我溶解，仿佛要令我的每一滴血都化为她的泪水。我心甘情愿地接受她最后的安抚，窒息感使我的眼睛刺痛一般疯狂分泌生理盐水，但就连这也被寂静的水流轻轻拭去。
我在水纹反射的流转光斑之间陷入长久的睡眠。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