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法成为怪物》故人行知

134、第二十章，女人，男人都是复杂的生物（3）

　　郑万航视角。

　　肖谷和雨歇消失了整整一节课，我很着急，想着去找他们，下课铃响了没有多久，班级外有人跑回来，出现的只有肖谷一个人，就见他忙急忙慌的拿起雨歇的背包。
　　“怎么了？”
　　“他快倒了。”

　　仅仅是我来一班的时间里，雨歇请假的时间就不少。每次都很长，基本上一个星期左右都不见到人，打电话也始终关机，去小区按门铃也不会有反应。我猜他可能不在家，毕竟姚老爷子和柳予安都很宝贝他，他生病了，他们肯定会过去照顾，我们也不用太担心。
　　望着肖谷极快消失的背影，我在想……
　　为什么雨歇可以接受肖谷的靠近，却不能接受我和大哥的？
　　他真的就那么恨郑家的人吗？
　　没有答案的事情，他的想法我猜不出来。

　　中午放学时我在过道里面遇上了易灵隐。急急走到她身边，我告诉她：“雨歇请假了。”
　　“我不找他。”明媚多娇的女孩子浅浅一笑，恰若繁花盛开，一笑倾城。
　　“你知道他去哪养病了吗？”我问她，她和雨歇那么亲近，应该会知道，易灵隐眨动了那双顾盼生辉的双眸：“他当然是在家啊。”
　　“不可能，他家没有人。”
　　“他在睡觉，估计把门铃拔了吧。”她似是好心的提醒了我一句，语调毫无温度，没有调侃，没有情绪：“你不知道吗？美人他是绝对不会麻烦别人照顾自己的。”
　　“没有人觉得麻烦。”我对她说，或许她会告诉雨歇。
　　谁知道易灵隐的眸色如霜一般寒然起来，她看穿了我的想法，微微摇头，善意的提点：“你还是不要太关心他比较好。”
　　“为什么？”
　　她灵动一笑：“在他身上投入亲情，你会后悔的，他不是给你找个了哥哥吗？你还是在那个人身上释放自己的兄弟之情吧。”
　　我下楼的脚步如灌了铅，沉重的迈不动一步，然后那个女孩子幽然转身，似长风白雪，遥不可及，清澈的阳光下，她是寒山上万年不化的冰雪，圣洁又高傲的存在：“美人能给你的只有救赎，没有亲情，你不要误会了他的意思。”

　　她走了。
　　她和雨歇很像，相似的如同一个人一般，连傲然离去的背影都很相似。
　　我……
　　想要了解他们。
　　这样，我就能获得自己的平静。

　　走出校门没有发现我爸的车，倒是大伯对我挥了挥手。原来是我爸公司有点事情，今天中午我去郑锡涛家吃饭。等了一会儿大哥和朋友挥手道别，他看到我后立刻就笑了。最近他看我的眼神变了很多，不像是从前一样带着不温不火的虚假，我知道他很认真的在学习做哥哥，这是雨歇和他的交易，那天……我在转角都听到了。
　　“你怎么过来了？”他看了看，像是在找谁，然后皱眉：“那个家伙呢？”
　　一说起雨歇，大哥就和吃了火药一样，我伸手拉过他给他顺顺气：“他请假回家了。”
　　大伯在前面也讶异：“请假回家了？生病了？”
　　“不知道，他经常请假，一请假就找不到了人。问他，他也不说。”
　　大哥冷哼了一声，带着极度的不满：“他那张嘴那么严实，你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一定会说！”
　　“锡涛啊，你给雨歇打个电话问问他怎么回事儿，爸爸正好也谢谢他帮我……”大伯轻咳两三声：“你是哥哥，要体谅弟弟一点。雨歇爸妈从小闹成那个样子，那孩子性格古怪也正常。”
　　原本大伯车里的清新剂消失了，那股刺鼻的甜腻香味，很要命！
　　郑锡涛微微挑眉，拿出手机，调出雨歇的电话，他给雨歇的备注是‘宝贝弟弟’，我知道这是他是故意气雨歇才设置的，上次吃饭他抱着雨歇缠着他说了很久这件事，刻意的给雨歇找不自在，大哥面对那个三弟其实很幼稚。

　　我也知道。
　　大哥他……
　　比我更需要雨歇……

　　电话拨通了，大哥对我说：“他肯定要气我！”斩钉截铁的语气。
　　我立刻就笑了，他开的外放。
　　那边接通的很快，但是没有半点声响。

　　“你哑巴了啊！！”
　　这两个人遇在一起，大哥永远都是高温状态，他根本没有办法冷静的和雨歇说话。尖锐又暴躁，幼稚的像小孩子。
　　“有事？”那边雨歇懒懒散散的语气透露着漫不经心，带着浓重的化不开的疲倦。
　　大哥也察觉到了，却阴阳怪气的开口：“听万航说你请假回家了，关心一下宝贝弟弟不可以吗？”
　　雨歇立刻猜中了打电话的目的，他说：“你爸恢复单身了？”
　　一车子的人都安静下来，大伯的表情也不太好。我正要开口，郑锡涛就恶狠狠的出口：“你这么聪明不怕早死吗？”
　　那边的雨歇又不说话，他对面高危状态之中的郑锡涛采取的唯一路数就是沉默。然后他的沉默就会换来大哥更高一阶层的怒火：“说话！”
　　“我困了，挂了。”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就见大哥暴躁的把手机砸在椅背上，一脸怒火：“我说的吧！！我说的吧！！他哪天能不惹我生气，他就是我祖宗！！”
　　我也只是笑，他们是一对冤家，大哥最喜欢找雨歇的麻烦，雨歇如一团棉花任打任骂毫无反应。一个是火，一个是冰。
　　可惜火不是三昧真火，冰倒是千年寒冰。

　　我最近常来大哥家里玩，虽然他这里比不上雨歇那里样样俱全，但是想要的东西绝不会少。大哥一直都是郑家最圆满的孩子，大伯疼他远远胜于四叔疼爱茜月。游戏机放在柜子上，我看他伸手拿下随后躺在床头玩游戏机，极其认真的样子。
　　上次雨歇带着郑雨扬玩的游戏，大哥回家就买了。我常常能看到他拿着游戏机在郑雨扬身边打转问他打到什么地方了，然后再问郑雨歇打到什么地方，计较又小心的对比着。
　　只是每次都会被郑雨扬训斥，小小个子的孩子虽然没有雨歇精致漂亮，但是和他很像，一看就是一家人：“哥哥说了玩游戏只是为了训练集中注意力，不可以沉迷，大哥你从昨天就一直沉迷，自制力太差了。”

　　郑雨扬被雨歇教的很好，是个很聪明的好孩子，而且他很明事理，这些事理都是雨歇告诉他的，和身为人父的三叔没有任何关系。我能看出来，每次雨扬说哥哥说过这四个字的时候，三叔都会很不自在的露出愧疚的表情。
　　他在对谁愧疚？年少满嘴都是哥哥的郑雨扬，还是孤身一人长大却礼数周全的雨歇？
　　我并不太了解三叔这个人，因为我们也不太熟。我也没有资格评价他这年对雨歇的不闻不问和如今不知悔改的高高在上。
　　我爸告诉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
　　况且，雨歇都能这么体谅大度的放父母离婚，我一个外人多嘴什么呢？

　　雨歇就像消失了一样，他在班级里没有熟悉的人，也没有朋友，谁都不会主动提起他，我一直都清楚，雨歇他清冷孤傲，也不会表达更不会交际，所以这么多年来，哪怕他优秀到人人景仰的地步，他的身边还是一个人都没有。他太强大了，以至于孤军奋战都能夺得高冠。
　　那孩子消失的每一天，大哥都会来我们班准时报道，问我雨歇回来上课了没有。
　　“你担心他吗？”
　　他冷笑着：“我只是想让他付出无视我的代价而已。”
　　死鸭子嘴硬，口袋里面那袋子糖，也不知道是给谁准备的。

　　一直，这个星期结束，雨歇都没有回来上课，不少老师都已经习惯他每个月消失一段时间的现实，语文老师有时候为了活跃班级气氛更是说：“你们班大美男不在，我来上课真是没滋没味，严重影响我讲课的状态。”
　　肖谷也开玩笑：“老师还打算给雨歇吟诗作对吗？”
　　“他程度可比我高多了，在专家面前，我就不班门弄斧了。”语文老师自谦了。

　　周五最后一节自习课，易灵隐站在班级门口对着肖谷招招手，两个人说了两句话。
　　“雨歇有和你联系吗？”
　　“有啊，他昨天还给我拍了一张他正在喝鱼汤的照片。那小子最近被他师兄扣着大补呢。”易灵隐话着家常，我听到了，原来他们两个经常见面啊。
　　“哦，他还好吗？”
　　“什么叫好？他一点也不好，他就没好过。”
　　“你对我发什么火。”
　　易灵隐冷哼了一声：“我看你是鬼迷心窍才和他家亲戚走的近，那天你们一堂课都在操场上说话，美人为了阻止你被带歪，肯定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你了！”
　　肖谷的脸色变得很差，易灵隐眼底的寒意加重，她一声如清玲般的嗓音，带着不怒自威的高贵仪态：“我告诉你，让他去回忆那些事情，比让他死还难受。你到底是真的心疼他，还是想满足自己的私欲？”
　　“我！”肖谷被她问的羞愧难言。
　　她又收敛了情绪，望着东方遥遥的方向，那是雨歇家所在：“别管他，你真的心疼他就别管他。他早晚要走，别给他添乱。”

　　我知道，这个世上最了解雨歇的就是易灵隐。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带着怜悯的意味，还有一缕难以察觉的厌烦。
　　她是站在雨歇身边的人，雨歇是站在她身边的人。
　　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他们两个也不会背叛彼此，可是……他们两个不是朋友，没有关系，毫无牵绊，连感情都划分的一干二净。理性的几乎机械化。

　　两个心狠的人，一个像是雪，一个像是风。
　　被称为太阳的肖谷却意外的反驳了易灵隐：“他走我就跟着他，反正我就要他做朋友。”
　　我在看。
　　为什么？
　　易灵隐那么羡慕肖谷？

　　周末去穆老师家里补课，大哥在我隔壁坐着，他正在写卷子，我盯着这里所有人用的卷子，我知道，这是雨歇帮着穆老师做的东西。他用画图的工作给大哥换来了补课的资格。大哥也很清楚这一点。他希望我和大哥能够填补彼此身上缺失的兄弟情义。他做这些事情的目的，我很清楚，也很感谢。雨歇清楚的知道我和大哥想要什么，却也明确的告诉我，他不会回应我们的期待。

　　残忍又温柔的人。

　　走出老师家门，大哥拉着我去吃东西，最近我和他的相处越来越融洽，这么多年的虚假关系好像真的崩塌，从而开始建立新的关系。他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哥哥，但是他会去学，既然答应了那个家伙就一定会做到，绝对不会让那个家伙看扁，大哥一直在和雨歇赌气：“我难道连一个哥哥都做不好吗？”

　　没有，你做的很好。
　　你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
　　世上的家人千千万万，你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

　　周三快要打上课铃的时候，雨歇背着书包慢慢悠悠的走进班级，他眼睛习惯性垂着，一双睫毛又长又翘，你盯着他总有一种雾里看花的神秘感，他即使不笑，闷着脸坐在那里也很够人细细品味。
　　语文老师见他来了，上课的激情都加重了一点，激情到深时她会拍拍郑雨歇，问他一个问题。
　　雨歇即使不情愿还是仔细思考之后把问题回答完整。
　　盯着他细瘦的脖子，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孩子是不是反应比别人慢？所以，是不是别人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并不是沉默只是在思考要怎么回答？
　　是不是他常常处在一个很懵的状态之中？

　　体育课，他很老实的交了一份病例给体育老师，然后脱离队伍，不知道一个人晃到什么地方休闲度日去了。
　　解散之后，我打算去找雨歇，大哥一脸兴奋的冲过来：“听说那小子回来上课了，他跑哪去了？”
　　“一起找吧。”

　　雨歇很会找舒服地方，要阳光好，要有可以靠着的地方，最好是人少安静一点的地方。他很像一只猫，会躲懒又高贵的猫。
　　果然某个风水宝地，他坐在阶梯上，靠着扶手墙壁，戴着耳机闭着眼睛正在偷懒。一旁的花坛里开着不知道名的白花，衬的少年清澈俊秀，宛如一幅画。

　　“你不找他算账吗？”我问大哥。
　　大哥盘膝坐下，在距离雨歇一段距离的地方，放低声音，颇为计较的开口：“我可不欺负病人。”
　　知道吗？他太瘦了。
　　脸上的疲倦也很重，眉目藏着化不开的浓稠警惕。
　　他和这个世界保持距离，固执的把自己的光芒隐藏，他渴望安全。

　　下课前十分钟，雨歇浑身轻微的颤了颤，然后垂着眼睛，缓缓睁开，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哥立刻靠过去抱住他，拉着雨歇整个人都被他圈在身边。
　　“哎呀，宝贝弟弟可找到你了……”
　　“你们两个不是一直都在吗？”直接拆穿了大哥，大哥推开他：“真没意思。醒了也不知道和我们说话？你装的？”
　　“……”
　　我就看着雨歇再次垂下眼睛，一副不想多和郑锡涛多话的厌烦状态，然后我看他微微皱眉，又从口袋里面摸出一堆糖来吃。
　　真是各色糖果。
　　我靠过去轻声问他，如同对待敏感的猫咪：“你没事吗？”
　　“嗯，没事。”他乐意回应我，如此，我就发现对付雨歇用软态度比硬态度要管用。
　　“会不会晕什么的？”
　　“……”他垂着眼睛，静默了很久，就在郑锡涛要爆炸的时候，雨歇抬眼和我对视上，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说：“现在不会了。”

　　我恍然大悟。
　　原来，他真的是在找一个方便的答案来回答我.
　　真是因为反应不快！
　　他在放松状态下，反应很慢!!

　　这孩子，其实，很可爱。
　　所以，那些师兄师姐都知道他的性子，才会那么喜欢他？
　　原来是这样!!

　　然后又陷入很长时间的沉默，雨歇很安静的吃糖，玩糖纸。大哥坐在一旁咬牙切齿的盯着他，更不得冲上去咬他几口解气。我觉得好笑，就去拍拍大哥的背，顺带着给他顺顺气。然后他也就不怎么再闹，只是阴阳怪气的对雨歇说：“宝贝弟弟，你上次挂哥哥电话的事情，你不会忘记了吧。”
　　“……”
　　“哥哥我可是一直记着呢，你知道你这样很不礼貌吗？”
　　“……”
　　“我爸可是说了要谢谢你帮他把人赶走，弟弟啊，你今晚能不能移驾去我家吃个便饭啊。”
　　“……”

　　我听着快要笑死，然后去看雨歇的反应，他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看！”郑锡涛立刻就爆发了，整个人就冒着火：“我这么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他是什么态度？！要他去吃个饭比登天还难，我还能在饭菜里面下毒吗？！”

　　然后雨歇站起来，丝毫没有理会大哥的怒火，云淡风轻视若无物的离开。一拳打在棉花上。
　　大哥永远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雨歇相处，就看大哥怒火上头，急忙的追过去，怕他们两个真的打起来，我也追上前，然后发现雨歇站在转角处没动，静静的等着什么。
　　靠近才发现，肖谷被一个女孩子拦住，女孩子正在告白。
　　是我们班的林瑶瑶。
　　满脸羞红的同学被肖谷拒绝了，肖谷拒绝的话语很熟练，他很习惯这些场面。
　　经常能在肖谷的抽屉里面看到情书，也时常能看到那些为了看他，偷偷靠近我们班的女孩子们，肖谷就是这样的人，只要他站在那里，你就看不到旁人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那么执着和雨歇做朋友？
　　因为高高在上的小太阳终于见识到了比自己光芒更盛的人吗？

　　郑锡涛也察觉到那边的动静，不小心切了一声，那边的肖谷和一脸羞愧的林瑶瑶稍稍抬头。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雨歇拉着往原路走，他带着我们两个躲在楼梯扶手下，伸手捂住我们两个口鼻，然后小心的查看着肖谷他们有没有追来。难得看他做贼一样的心虚。

　　确定肖谷和林瑶瑶离开之后这孩子才放开手。
　　手很凉，他身上有一股很温和的百合花香，带着清冷的气息，我看见阳光下的少年面色略带愧疚的说：“对不起，不是故意靠近你们，我只是觉得他们两个看到我们三个可能会很尴尬。”然后他从另外一条路离开，稍微绕远。

　　“呵，就他明事理。”大哥靠着扶手，不甘心的冷哼了一声：“又给他跑了！！”

　　我鼻翼四周还有那股温和的香气，我对大哥笑了笑：“你闻到了吗？有一股百合花的味道。”
　　“他浑身都是这个味道，我闻不到就奇怪了。”
　　“感觉不是香水。香水没有这么淡。”
　　“谁知道他身上有什么东西！”
　　我发现大哥其实很不甘心输给雨歇，即使他知道自己和那个孩子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晚上我们去老宅吃饭，一抬眼就能看到带着郑雨轩玩积木的郑雨扬，一旁置物柜上面还有两盒子乐高。三叔和三婶正坐在一起说笑，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对恩爱夫妻，我总能想起来雨歇一个人靠在扶手上贪睡的样子，然后就觉得三叔的幸福很讽刺。

　　三叔家庭美满，这是雨歇想要的东西吗？

　　郑茜月最近成绩上升很大，四叔眼睛都笑成一条缝。四婶连麻将都不怎么提起，一家子都在帮着郑茜月备战中考。
　　“压力大吗？”我看到大哥靠过去问郑茜月问题，小姑娘笑的很温和：“还好，总之比之前好了很多。”
　　我看的出来郑茜月对大哥的亲近有些警惕，但是还是学着亲近。
　　“好好写，有什么不懂的过来问我和你二哥。”
　　郑茜月点头，然后嫌弃的开口：“大哥你成绩好像不太靠谱吧。”
　　“教初三还是绰绰有余的。”
　　“……”

　　我坐在那里听着他们说话，然后看到郑雨扬正揣着小手机给人发微信，笑的很开朗的样子。
　　联系人是哥哥。没控制住偷看了几眼，发现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对话。大部分都是郑雨扬说话，雨歇回复了一段。极其的耐心和温柔。
　　真是不明白，为什么雨歇接受郑雨扬的靠近，但是从来不接受我和大哥的靠近。

　　大家吃着饭，大人们说话，孩子们闲聊。
　　吃了饭我们就在沙发上坐着，郑雨轩短腿短脚的爬到沙发上，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开始戳郑雨扬的手机，然后指着屏幕上的画面，献宝一样的拿到郑雨扬面前，他问郑雨扬：“哥哥？”
　　小孩子已经会说话了，只是蹦出来的都是单词。
　　“嗯。”郑雨扬正在玩游戏，敷衍的回应了一声。
　　但是雨轩并不是在叫雨扬，依旧拿着手机高呼：“哥哥！！”那孩子叫着，但是脸上却是迷惑的，然后我就看到郑雨扬缓缓抽回自己的手机，且傲气十足的说：“那是我的哥哥，不是你的，你不要乱喊。”

　　原来是小孩子翻到相册，雨扬的相册里面有很多小孩子偷拍下来的雨歇照片。

　　杨阿姨立刻上前拍了郑雨扬的手背：“什么你的，那也是雨轩的。”
　　我就看到郑雨扬满脸不满和戾气的开口：“就是我的，和你们都没关系！”
　　三叔的表情很难看，可是他没有说话，更没有把视线投过来，现实告诉我，三叔在畏惧郑雨扬说的这些话。

　　六月初我要过生日，肯定是在老宅过，这天晚上爷爷细致的问了我想要吃什么，还叫人去订蛋糕，然后爷爷说：“你也通知你弟弟一声，大家帮你一起过个生日。”
　　爷爷常常会这么说，叫我们在学校多和雨歇说说话，吃饭也记得通知他一声。
　　可惜通知也没用，他根本就装作不知道，而且他身边有个易灵隐我根本就没办法劝他什么。说不了两句就会被易灵隐带讽带刺的压下去。

　　第二天到学校，许文静笑盈盈的问我借试卷，她要抄数学后面的大题。肖谷来的也很早，他坐在我前面，反过身问我：“喂，周六一起去看电影？我喊了杨辰他们几个一起。”
　　“我也一起去，你们看什么？”许文静从试卷里抬头，她是个很活泼的女生，有活动这种事情，肯定不会漏掉她。
　　许文静明显的对肖谷没有兴趣，所以肖谷很放心的和她谈天说地，她是肖谷在这个班里最能轻松说话的女生，他们之前肯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行啊，咱们一起去。你喊几个女孩子陪你一起吧，都是男生你一个女孩子不方便。”
　　“没问题，对了，咱们去看什么啊，好歹要让人家有兴趣啊。”

　　电影是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大众情人肖谷在队伍里，女生就没有不愿意的。

　　杨辰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许文静你帮个我忙呗。”
　　“嗯？”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点，像是在和男孩子保持距离。
　　杨辰看了肖谷一眼，肖谷一副我懂得的表情，帮腔道：“你去邀请一下米娅吧。”

　　哦？！
　　好像得知了一些不得了的八卦。

　　许文静笑意深长立刻点头：“牵红线这种积德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就看到杨辰通红着脸，只一味的说谢谢。

　　班主任进班级巡查，程青梅已经站在讲台上开始准备早读，预备铃打前的十秒钟，雨歇慢慢悠悠的背着书包出现。他从班主任身边经过，刚刚坐在位置上预备铃响了。
　　班主任从他进门就一直看着他，然后忍不住给他鼓掌。
　　“你是怎么做到每天踩点过来，还一秒都不差的？”
　　“……”
　　雨歇把作业一个个的交上去，然后从书包里面拿出试卷递给班主任：“给你。对了，你给我一些复印试卷的纸，我那只有A4纸。”
　　穆老师点头：“你现在就去我办公室拿吧。”
　　雨歇坐在那里，懒散的翻动书页，一步也不退让：“是你求我办事，为什么我要去跑腿？”
　　“……”班主任被说的一噎，然后点头：“是是是是，祖宗哎，我亲自去给您拿。您满意了吗？”
　　肖谷在一边傻乐，然后问他：“你周六有空吗？我们约着一起去看电影。”
　　“我有事。”
　　“哎，就知道你不会去。”
　　“……”

　　明知道他不会去还发问的人不是只有肖谷一个，我也是一个，伸手拍拍他，他幽幽回过头，睫毛长翘着，眼底还带着睡醒没多久的昏沉和迷茫，脸上还有睡觉压出来的浅浅印记，莫名的看到他就有些心软。雨歇的漂亮随着年纪的增长更上了一层楼。这个孩子精致，漂亮的有些不讲道理。
　　从美色之中回过神，我问他：“下个星期我过生日，你过来吃饭吗？爷爷说……”
　　他低下头沉默了很久，然后才缓缓的说：“我下个星期要去云斋，没空。抱歉。”
　　我知道结局，只是点头：“没空就算了。”

　　然后他看了肖谷一眼，又看了许文静一眼，再盯着班级里某些人看了一圈，然后对肖谷说：“你不是说想帮我解决小团体的问题吗？”
　　肖谷来了精神，立刻睁大眼睛盯着雨歇，许文静也凑上前：“你打算出手了啊。”
　　“你之前不是说要帮忙吗？”雨歇对许文静说：“这次可能真的要麻烦你。”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找我帮忙，就算是我报恩了。”

　　报恩？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所以呢？”许文静亮着眼眸询问雨歇：“我要做什么？”
　　“你也去看电影，对嘛？”
　　“嗯。”
　　雨歇捏着自己的手指关节，沉下情绪，缓缓道：“你去邀请刘新水一起去。只邀请她一个人，偷偷的邀请她。理由的话，你就说，你也不喜欢程青梅，觉得自己和她是同类。”
　　少年的眉宇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他开始算计这个班里的人。

　　“虽然有点为难你，你能做到吗？”

　　许文静一脸兴奋哪里还管的上什么为难不为难，立刻拍着胸脯：“就交给我吧，我肯定完成任务，等完成任务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要我这么做。”
　　雨歇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一瞬叫人如沐春风：“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听的话。”
　　他笑起来很好看，很能迷惑人心，我去看许文静，那女孩子明显的微愣，然后脸上有点泛红。

　　肖谷一脸郁闷的拉住他的肩膀：“那我呢？我就没什么事情可以做的吗？”

　　“你……”雨歇微微摇头：“你还不到时间，到了时间我再叫你。”然后雨歇从书包里面拿出一小叠A4纸：“快要期末考试了，你拿去看吧。”
　　肖谷立刻哥两好的凑近他：“这还差不多。”
　　他也不排斥肖谷的靠近，虽然依旧有些不太适应肖谷的热情，但是在试着接受。
　　我察觉到了，他真的在尝试接受肖谷。

　　上课时我抬头就能看到雨歇一副欲睡不睡的疲倦样子，从前他大胆的一睡就是两节课，夸张的时候他一个下午都能睡过去。现在他不睡了，但是注意力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物理老师喊他，他也听不见，班上哄笑声传来，就看到老师走上前无奈的敲敲他的桌子，叫他去黑板上把题目解出来。他这才慢慢回神，走上讲台，拿了粉笔开始动笔。

　　“先把题目抄上去。”物理老师提点他。
　　雨歇写的一笔好字，即使用粉笔也能写的龙飞凤舞，行云流水，比较起老师的板书，他的字更让人觉得高档次。
　　物理老师见雨歇伸手把图也精细的画出来，他抱着茶杯一脸温和平静。
　　写完的雨歇回到座位上拿出餐巾纸把手擦了，然后依旧盯着书本发呆，他真的很困。应该不仅仅是低血糖的问题，他自己晚上作死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大哥说过，雨歇有时候会熬夜画画，看书，甚至还会看动漫。我行我素，傲慢得很，简直作死。

　　是啊，他就是很自负，傲慢的人。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能傲慢呢。

　　周六，我们一行人走出电影院，电影很精彩，大伙还在讨论剧情，转头就在电子领票器前看到了易灵隐，肖谷眼底一亮，说要过去打个招呼，然后我就看到了另一边提着鸡翅桶缓缓走进的雨歇。他伸手拉了拉女孩子家的衣角如同撒娇，眉目如画，笑意浅浅。

　　我愣住了，原来那个垂着眼眸悲伤到绝望的郑雨歇也能露出这种轻松温柔的表情。

　　就看到易灵隐立刻夺过他手里鸡翅桶，拉过他的手臂，趴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立刻喜笑颜开。
　　他们一笑，这里所有的颜色都淡了下去，除了这两个容姿多秀的人什么都看不见。
　　传来检票的声音，易灵隐忙忙牵住雨歇的手，往检票口去。
　　下意识的去看大屏幕上的通知，我知道了，他们来看《名侦探柯南》剧场版。

　　看完电影大家都不着急回家，决定在外面吃饭，等我们酒足饭饱的离开餐厅，又在商城的衣服区看到那两个人。雨歇和她正在给对方挑衣服，两个人有说有笑，店里的接待都呆呆的看着他们营造出的流光溢彩。

　　“帅哥美女就是不一样啊。”这个叫做刘新水的人突然靠近，趴在围栏上阴阳怪气的开口：“到什么地方都是视线的中心。那个易灵隐还挺有本事，郑雨歇都能被她逗笑。”
　　肖谷听到这话不禁蹙眉，一起来的米娅脸色极其难看，杨辰站在米娅身后表情的复杂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像是高兴又像是心疼。
　　许文静对我露出平静的笑意：“你表情看起来很差啊。不高兴看到郑雨歇和易灵隐在一起吗？”
　　是啊。我确实不太喜欢。
　　一个外人而已，却能让雨歇这么放松的相处着。
　　让人很不爽啊。
　　可是我做不出来什么事情，我也不是大哥，不可能像他一样对着雨歇毫不犹豫的发脾气，我是很不满，可是除了不满，我也做不出别的事情。

　　那两个人买了不少东西，大袋子小袋子的提着，他们在店门口分开，各走各的路，两个人各走一个方向，没有一个人回头。
　　我发现肖谷的眼神变的复杂……
　　易灵隐等着电梯到来，我们也靠近，她看到我们之后完全无视，好似我们从来不相识，冷若冰霜，我这才发现，她眼底的温度比起雨歇要寒上几分。
　　挤进一个电梯，刘新水好像很不满易灵隐的样子，忍不住出口：“大美女，你不认识我们了吗？都是一个学校的，你不用这么高贵吧。”

　　可……怎么说呢？她确实，看起来很高贵……

　　易灵隐依旧视而不见，低头翻看刚刚买来的东西。
　　我们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去刘新水，她满脸羞愧，被侮辱一般怒气直线上升。
　　电梯门开了，易灵隐窈窕的身姿直直的步入夜色之中。
　　当她的背影消失，我这才发现，她和雨歇都是打扮过的样子，两个人都穿得很漂亮。

　　漂亮的近乎悲伤。
　　为什么？
　　我会有这种感觉？

　　和他们分开，我准备拦车回家，转头却在街头看到了正踢着石子，在等待谁的雨歇。
　　上去打个招呼吧。
　　刚要迈步，我察觉到街头有一辆车子驶来，车上下来一男一女，我认识其中一个，冰山一样威严的男人，雨歇的大师兄，大师兄从后备箱里面拿出两袋子东西递给他，那个女人半抱着雨歇，像是母亲一样在和他低语。
　　然后雨歇和他们挥手道别，转头过马路，往家的方向走。
　　他在笑……

　　我的生日在周二，想着周一再和雨歇说一遍，实在不行，我就和大哥一样直接给他抓到车子里面去，总有办法把他带过去。
　　结果……
　　请假了？
　　我问班主任为什么，班主任说雨歇家里有人结婚，他这两天要去恭贺，不会来学校。
　　他再次消失了。

　　周二放学，大哥坐在车里等我，我坐上车，他左右看了看：“那家伙呢？他连你生日他都不去啊！！”
　　“他请假了。”
　　“他怎么又请假？！不是才回家休息了一段时间吗？他是不是要死了啊。”
　　大伯在前面啧了一声，不满的开口：“锡涛，你怎么说话呢！”
　　“他一个学期少说有一个月都请假！！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对？”
　　“那你也不能说你弟弟要死了啊。”
　　“没有，他请的事假。”我叹气：“他说家里有人结婚。”
　　“他妈不是已经结婚了吗？他家里还有谁啊。”
　　我想了想，那天晚上看到的那对男女：“应该是云斋那边有人结婚吧，反正班主任说是他哥哥亲自过来给他请的假。”我恹恹的瘫在座椅上：“他周一就没来学校，明天估计也不会来。”
　　“外人难道比家里人还重要嘛？！他怎么想的。”
　　说完大哥拔出手机直接给雨歇打电话，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像大哥这么雷厉风行，想什么做什么。

　　那边接通的很慢，雨歇的声音带着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喜悦：“有事？”
　　大哥也一愣，然后压下不满开口：“今天万航生日，你不过来吃饭吗？”
　　“我师兄师姐结婚，我来不了，今天……啊！！！昊然哥哥！！”雨歇那边传来一阵混乱的动静，混乱结束之后，有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哈哈，对不起，小七对不起啊，没跌疼吧，快起来，快起来。哎呀，手跌破了啊。快快，哥哥带你去搽药。”
　　混乱没有结束，更大的叫声传来：“昊然！！你对小七做了什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哎哎哎哎哎，小七，救命，救命！！”

　　那边雨歇有些抱歉的对着电话说：“对不起啊，我这边有点忙，哎？！昊然哥放下来！梦然姐姐！”然后电话还没来得及挂断又是一阵巨响。
　　里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声音传来。全都在怒骂那个叫做昊然的人。
　　一同混乱之中，电话被挂断。

　　大哥发火也不是，不发火也不是，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靠在桌椅上。
　　“还挺高兴。”我听到大哥不爽的讽刺出声。

　　盯着大哥略显落寞的表情，有一瞬间我好像发现了，他为什么会对雨歇那么大火！
　　他想和雨歇吵架！！
　　他是想要和雨歇胡闹，就像刚刚电话里面那个叫做昊然的人一样。
　　在大哥的心里，或许是认为，兄弟怎么会有不吵不闹的。
　　他要的不是郑雨扬和雨歇那样绝对的亲密，而是能胡闹能斗嘴的弟弟。

　　“大哥，慢慢来吧。”我突然很想安慰他，可是他却摇头，眼底暗藏着我不明白的哀愁。

　　我的生日一直都是这样，看起来大家聚起来庆祝，其实只是在饭桌上多了一块蛋糕，我妈最近很满意我在学校和家里的表情，对待我的态度都柔美了很多，我妈心情好，我爸自然也就温和起来。
　　面前烛火莹莹，唯一像是生日的一个活动。
　　许愿吗？
　　那就希望这样的日子一直存在吧，一直一直存在下去。我很知足只要这样表面和平的日子可以存在，我就很满意了。
　　但是！
　　但是！
　　我可不可以贪心一点，再多要一个愿望，我希望雨歇，希望雨歇能……
　　希望他做什么？重新回来这家吗？我并不希望，他回来只会被爷爷欺负，我们没有人能保护他。
　　那就希望他能接受我是哥哥这一点吧。
　　我希望他能接受我。

　　饭后二楼楼道里，三叔给了我一个红包，然后他不太熟练的问我：“你生日他怎么没来？”
　　我知道他在问雨歇，然后我说：“他家里有人结婚，他去那边吃喜酒了。”
　　“哦……”三叔一时蹙眉，然后点头，准备离开。
　　我盯着眼前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开口发问：“三叔。你给雨歇过过生日吗？”

　　三叔脸上的迷茫给了我答案。
　　“一次也没有过吗？”
　　他的沉默就是最终结果。
　　三叔却依旧昂首，他就是这么不知道退让的人，永远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借口：“我那个时候太忙，后来……后来又去了国外。”
　　“那你记得他的生日吗？”我突然觉得很痛快，至少应该让三叔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
　　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动，只是静默的站在那里，依旧直着腰背，如同不会回头的高山。我还记得那天我说要喊三叔来学校时雨歇的表情，彻底的厌恶和尖锐。

　　三叔。
　　你知道吗？
　　来不及了。
　　你已经彻底失去雨歇了，就算你现在‘纡尊降贵’的去求他，他也不会回头。

　　来不及了。

　　周三雨歇踩着点到班上来，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面上带着红润，嘴角含笑，眼波潋滟，甚至还能从一双舒展卷翘的睫毛里面看出欣喜。他本来就漂亮，一旦高兴起来就更璀璨几分，许文静看他两眼，瞬间就脸红了。然后捂着小心脏对我说：“哎呀，郑雨歇这张脸真的是杀伤力太大。看一眼我都心跳加速的。”

　　肖谷伸手去掐他的脸，雨歇也没有生气，只是小心的侧过脸，然后自己揉了揉，我看到了他手腕上缠着的绷带，估计就是和他打电话时那个叫昊然的人弄得。
　　“对了，喜糖。”他从书包里面翻出一个袋子，给了肖谷一个，给了我一个，给了许文静一个，还给了班主任一个。下课时给了易灵隐两个。他对着易灵隐很轻易就能笑出来，笑意明亮，玉树琳琅：“好事成双。”
　　然后还有来找他的吴敬文也给了一个，毕老师也给了一个。

　　下午体育课大哥火气冲冲的来找他，坐在原地晒太阳的雨歇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浅笑着把口袋里喜糖递给大哥，阳光之下少年的笑容添了疏朗清艳感，大哥被美色所迷，火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来雨歇高兴，整个世界都变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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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还是美貌的关系吗？
　　我看了看一旁玻璃上自己的脸，又看了一眼坐在阳光浅笑发呆的郑雨歇。大哥在我耳边切了一声，舒心的抱着篮球拍了两下：“一直这么高高兴兴的多好，偏偏成天臭着个脸，弄得好像多苦大仇深似得。”
　　“雨歇，过来打两球？”肖谷抱着篮球，对着他喊了一声。
　　雨歇想了一会儿，把校服脱了，抢过肖谷怀里的篮球直接三分。

　　谁都不知道，他球打得很好。
　　女生很快就把观众席围了个水泄不通，还伴随着些许的尖叫声。
　　迎风奔跑的少年很帅，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的夺目。
　　不过，只是两局，他额边的冷汗就冒出来，脸上的血色也退下去，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他自己察觉到不对劲就叫了停，再打下去就要出事。我看他回到原地坐下从口袋里面摸出巧克力，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不再练武术了，平时体育课也自己一个人呆着，连跑步都很少跑。
　　原来！！
　　都是因为低血糖啊。
　　不是他不想去玩，而是他不能去玩？
　　竟然，是这样！

　　沐浴阳光的少年苍白的近乎透明，我上前看他，他也不说话。
　　“你没事吧，怎么脸白成这个样子？”
　　“得意忘形。”他回答我。
　　“你这么会打球，为什么平时不和肖谷他们一起打？”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组织好了回答的词句：“如果打到关键时刻我倒了，不是很坏他们的兴致嘛？”
　　“应该不会有人和你生气，你对他们笑一下，谁都会原谅你。”
　　他真的笑了，疏朗清艳：“可我也不能拿自己开玩笑。”他呆呆的垂下眼睛：“我想好好活下去。”

　　我这才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