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的金玉良缘[红楼]》南山莲

27、第 27 章

　　宝钗一行人从秦淮河出发，即便日夜兼程，从到大运河北上到了沧州下了码头也已经过了好几日。

　　护卫看了看天边快要落下的夕阳，指着远处的驿站，“家主，前面有个驿站，咱们修整一番，明日便出发。”

　　宝钗摇了摇头，前日甲三飞鸽传书，朝廷的粮草也被尽数劫走，边关战事吃紧，多耽搁一日，便少一日。

　　何况，近日来连夜的梦见宋凌轩，离别宴的暗示和信上那句话也搅得她心里焦灼难挨。

　　宝钗从怀里摸出家印，“你速速进城去恒舒楼，让掌柜从此处到甘州一路准备上好的马匹。咱们连夜从官道走，”指尖划过沙盘上的某一点，“晚上在这里休息。”

　　边关，主帅军账

　　取下战甲，扒开上衣，司晨一眼就看到了宋凌轩右肩膀绷带上又沁出来了血迹，小心翼翼的揭开绷带，果然伤口又裂开了。

　　愈合裂开，愈合又裂开，那伤口不仅没好，且边缘已经开始化脓。战甲磨蹭下，绷带有一些已经与伤口粘连在一起，血肉模糊。司晨直瞧的眼皮子跳，不敢再动作。

　　军医过来看了看伤，“这绷带要取下来，伤口的腐肉也要剃去，不然会感染。”

　　箭伤，伤口倒不大，只是有些深，从锁骨窝进入堪堪擦着动脉向外到了肩胛骨。偏差一毫，伤及经络，整条臂膀就废了。

　　宋凌轩只是淡漠的道，“取。”

　　军医叹了口气，顶着宋凌轩周身逼人的冷气，硬着头皮劝道，“将军，伤口不能再腐烂了，已经接近经络了。”

　　说完后，退到一旁，也没指望宋凌轩能回答。

　　大晋因粮草迟迟未到，最近只能减少迎战的次数，拓跋氏气焰越发嚣张，要不是有宋凌轩撑着，知道他们断了粮草，估计立马就能率领铁骑直接杀到大晋朝的营帐。

　　司晨提着心，一手按住宋凌轩的肩膀，一手捏住绷带两头，蹙着眉头，长呼了一口气，“主子，小心了。”

　　“嗯。”

　　已经不是第一次司晨也不至于像第一次那样紧张的腿都打颤了。提手腕运气，绷带被撕裂下来，尽管小心翼翼，还是不可避免的带起了伤口周围的一些血肉。

　　宋凌轩虽未吭一声，但是手背上的青筋还是浮了几浮。

　　军医过来一看伤，当即就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将军，这伤口可不能再裂了，腐肉已经到了经络了。”

　　说着抹了把头上的汗，以额抢地，心一横，“如果伤口恶化下去，反正我迟早都是个死，还不如将军就现在处死我吧。”

　　宋凌轩眉头一皱，司晨冷吸了一口气，直觉不好。从那天看了金陵来的信后，之前虽说冷漠，有时候还和将士们玩笑几句，但从那日后，别说开玩笑了，就是张嘴的次数都能数的过来。

　　司晨那天就觉得宋凌轩带着情绪上了战场不好，结果还真事带着伤回来了。

　　按理说，以宋凌轩的身手是不应该挨这一箭的，可就是偏偏受了伤。

　　见宋凌轩蹙着眉侧头看向跪着的军医，司晨取药的手一顿，屏住呼吸。

　　却见宋凌轩只是皱了皱眉头，淡淡道，“起来换药吧。”

　　军医颤着腿爬起来，颤颤巍巍给宋凌轩准备换药。

　　腐肉已经快贴着骨头，“将军，怕伤及经络，不易用麻药。”

　　宋凌轩淡淡道，“嗯，剃吧。”

　　看着军医拿着刀在火焰上炙烤，司晨已经吓的闭了眼睛。

　　良久后，听见军医收拾药箱，司晨才敢睁开眼睛看。

　　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好，全程宋凌轩未吭一声，只是额头上浸出豆大的汗珠。

　　军医破罐子破摔，冒着死又劝了两次，宋凌轩虽没吭声，但也没发落人。

　　人退出去后，宋凌轩合了眼睛，靠在虎皮椅子上未发一言。司晨立在后头恨不得变成一张堪舆图帖在墙上。

　　账内一时静谧，只有北风呼啸而过的呼呼声。

　　直到大帐外的脚步声打破了平静。

　　张昌巩有些回头土脸的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将军，卑职死罪。”

　　宋凌轩睁开眼，语气平静，仿佛早有预感，“等战事结束，再死不迟。”

　　张昌巩脸色涨红，在宋凌轩来之前，他连个战场都未守住，被拓拔图赫偷袭输了一座城池，现在被派去去马贼那里夺回粮食，还是失败而归。

　　宋凌轩左手轻敲着桌面上的地图，沉思半晌，道，“如果让你独守，你能坚持几天？”

　　这话问谁显而易见，张昌巩再次单膝跪地，“……五日。”

　　这话从嗓子眼里涌上来时，连张昌巩自己都觉得羞愧。守一个战场，只守不打，他也仅仅能坚持五日。

　　其实说起来，也不怪张昌巩，换作谁都一样。蛮族人太强悍了，只那高大的体格，徒手猎马的体能，就能甩他们一条街去。且他们还有多于大晋几乎一倍的铁骑。

　　张昌巩视线划过宋凌轩凌厉的眉峰，男人天生就有一股威严之势。

　　只在那里坐着，即使什么都不做，只一个眼神，骨子里的那股子逼人的气势，如开河放堤，逼面而来。

　　大概，全大晋能和蛮族的人对打的就只有宋凌轩了。

　　宋凌轩指尖沿着堪舆图的路线游走，每天紧蹙。

　　五天。

　　从这里到甘州来回最快也要四天时间，那么，他就只有一天的时间来对付马贼。

　　一天的时间，只能智取抢夺了。

　　宋凌轩敲击着桌面，吩咐司晨，“去叫苏成冉点五百精兵，即刻去甘州。”

　　五百精兵？

　　张昌巩瞳孔一缩，马家寨的马贼盘踞在甘州大概有数百年的历史了，自前朝就有。

　　那里地形复杂，沟壑纵横，易守难攻，天然的关卡，即使是本地人，也难以靠近马家寨一步。

　　他带了五千人去都未能踏入马家寨一步，宋凌轩只带五百人去……

　　张昌巩抹了把头上的汗，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话。

　　拓拔图赫现在紧紧盯着他们，虽然大晋比蛮族人多出三万人，但大晋马匹短缺，骑兵不足，只能以人数来抵抗。

　　如果宋凌轩带去五千，自己只怕守不住这战地。

　　当天，点齐了兵，宋凌轩带着一行人向甘州而去。

　　~~~

　　宝钗一行人自官道行至天黑，在一处山丘休息。

　　栓好了马匹后，护卫们分做两队，一队搭帐篷，一队捡柴生火拿壶烧水。

　　简单用了些干粮，喝了些热水，身上的疲乏散去了一大半。

　　宝钗边等着护卫收拾帐篷，边抬头望着这西北的天空。

　　西北的月亮好似比江南的都彪悍一些，又大又圆的一个，就那么堪堪压在山尖，半天也不见动一下。

　　护卫们支起了两顶帐篷，大的里面简单铺了些树枝，他们一起囫囵挤挤。稍小的一个树枝上铺了羊皮褥子并一床羊皮毯子，是给宝钗的。

　　“家主，歇息吧。”

　　见护卫把铺盖全给了自己，宝钗嘱咐他们道，“你们帐篷里生个火堆，千万别着了凉。”

　　“多谢家主，我等省的，家主也早些歇息。”

　　宝钗点点头，装作不经意道问道，“这狼声听着很近。”

　　“家主请放心，那只是听着声音近，但狼群大约与咱们这隔着两三座山。狼群有专门的狩猎区，现在不是冬天，它们不会跑到这里来。”

　　听了护卫的话，宝钗这才进了帐篷。

　　七月的西北不似花团似锦，满江水暖的江南，夜里尽是外头呼呼的风声，远处还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叫声。

　　尽管知道有护卫在，还有人守夜，也确定了狼群不会来。但是，一时安静，听着那长长的狼吼声似乎就在耳边，宝钗还是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里的龙形玉佩。

　　身体不由自主的往被窝里缩了缩，外面的狼的长啸一声声随着心跳鼓动着耳膜，宝钗又往里缩了缩，连嘴巴都放到了被子里头，只留了鼻子以上的部分在外。

　　一手捏紧被子，一手紧紧握着玉佩，指尖沿着玉佩纹路描绘着，强压下心底的恐惧。

　　两辈子加起来，她是第一次外宿，第一次听见狼声，心里还是有些慌乱紧张的。

　　眼前浮现的全是宋凌轩的脸，她想着今晚怕是要睡不着了。却是不大一会儿，眼皮重重压下来，最支撑不住，呼吸逐渐绵长，进入了梦乡。

　　宝钗之前跟着父亲学过骑马，不至于骑个马，双腿打摆的不能走路，但是第一次长途跋涉，再加上连日来就没休息好，身体的疲乏抵不过心里的恐惧，睡了过去。

　　如此这般，白天赶路夜里伴着狼声入眠。两天后，一行人到达了甘州的城门外。

　　呼啸的风，轻抚着斑驳的城墙，城楼上头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甘州”两个大字。

　　太阳明晃晃的铺满整个城墙，城门口的人频频向她们几人这边望过来。

　　这里长年寒风凛冽，又干旱少雨，阳光猛烈。无论男女老少，打骨子里就被风沙浸润，周身连骨骼都粗壮些，皮肤更鲜少有人如此细腻白嫩。

　　尤其是前头的小姑娘，跟壁画里头的天仙似的。只是看到她身后的六七个明显好身手的护卫，都吓得转开了眼。

　　护卫道，“家主，马家寨就在甘州西边的卧龙山。仅半日的路程，我们先进城修整一下吧。”

　　宝钗略一思索，想到接下来要办的事，点头，“也好。”

　　一行人骑马进了城，找了家客栈，几人吃了口热饭，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

　　不多会，甲三收到信，便领着此处恒舒楼的掌柜前来拜见。

　　了解了一下卧龙山的地形，马家寨的一些基本情况，宝钗便心里有了一个万全之策。

　　有了办法对付，她心里的焦急便少了一大半，此刻来了甘州，便也顺道查看了一下账目，询问了一下甘州的生意事项。

　　只看了总账目，她便皱了眉头，西北商道有马家寨这个隐患在，即便爷爷手里就经营，到底还是没有什么眉目。

　　必须尽快拿下马家寨。

　　放了账册，她便吩咐掌柜，道，“准备一辆马车，再备……”

　　一切准备妥帖后，一行人便又向卧龙山方向行去。

　　到了卧龙山脚下，远远就瞧见远处尘土飞扬，似有一大批人马朝这里赶来。

　　“家主，西边有一行人朝着边赶来。”

　　听到护卫的禀报，宝钗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吩咐道，“那就在这里停车，等着他们过来。”

　　说罢宝钗便下了车，观看这里的地形。

　　果然名不虚传，这卧龙山气势逼人，形如几条巨龙交错盘踞，虎视眈眈的望着来人。

　　一路行来，西北大多都因长年干旱，草木凋零，而这卧龙山草木虽然不茂盛，但巨木参天，与这山势相结合。

　　恰似这卧龙山的屏障，即能挡住敌人的视线，加上山形崎岖陡峭，又能埋伏进攻。

　　宝钗望着悬在山顶的一层薄雾，由衷的赞道，“天斧神功，神来之地。”

　　“家主，”人马走近，护卫才发觉不对，“前方的人马不是马贼。”

　　宝钗转过头纳闷，不是马贼是谁呢？

　　刚转过头，人马已经驰近了，远远能辩清五官。

　　望着前头那个高大威严的身影，宝钗愣住了。

　　“是忠顺王世子。”护卫道。

　　宝钗愣愣的站在那里，她没想到，她们会在这里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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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宋凌轩：谢谢你，我终于能见到媳妇了:）
作者：世子爷不客气，以后对我态度好点，毕竟我爆肝在为你们服务~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