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的金玉良缘[红楼]》南山莲

24、第 24 章

　　王熙鸾向来妒忌宝钗的容颜，但今日薛宝钗从进来到出去，王熙鸾全程心不在焉，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往宝钗身上放。

　　想到在画舫瞥见的秦子游，甄明珠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王熙鸾心慕秦子游已久，因秦子游出身寒门，开始连姜氏都因此狠狠罚了女儿，直到近两年秦子游名声大噪，被文坛推崇成为江南第一才子。王家人才生出一些心思，不过也是观摩态度，若是秦子游高中，便打算让甄明珠的长姐甄妃做媒赐婚。

　　甄明珠垂头喝茶，眼底藏着些众人未察觉的爱慕。秦子游丰神俊朗，惊世才华。

　　甄明珠垂眼瞥见茶碗上云间翱翔的龙，眼里的光随即就淡了。秦子游到底身出寒门，就是中了状元，也是入翰林院做个编修，熬个几十年倒是能入内阁，也能在京里置办一套像样的房产。

　　仅此而已了。

　　想到这里，甄明珠眼里划过一丝惋惜，到底门楣不显，可惜了。

　　不过也好，左右王家与甄家是世交，王熙鸾看上秦子游，若是姐姐生下了皇长子，与姐姐也是一个助力。

　　甄明珠愣神间，王熙鸾不耐听着贵妇们相互奉承巴结，她提起裙摆，便偷溜了出去。

　　王熙鸾刚转出一处山角，就看到了秦子游正迎面走来。

　　像是从哪里出来，秦子游左手捏着只茶盏，看到右手虚握着的一支火红的玫瑰，王熙鸾心下一惊，眼中生出了愤恨。

　　好大的胆子，放眼整个金陵城，除了甄明珠，哪个贱皮子居然敢在她王熙鸾的眼皮子底下抢人，等她查出是谁，定要叫那贱·人好看。

　　秦子游渐近，王熙鸾收了眼里的情绪，整理了一下裙摆，莞尔一笑，福身行了个礼。

　　“秦公子。”

　　秦子游整颗心都被惊喜浸润着，眼里只余手里的玫瑰。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目光都没瞥一下。

　　看着秦子游目不斜视的从自己身边经过，王熙鸾有些懊恼，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秦公子，你这是从哪里来？”

　　“？”

　　秦子游这才莫名其妙的抬头看向来人，穿的倒是鲜亮，粉色的软烟罗的襦裙，头上也疏疏密密的戴着钗环。

　　只是看到那脸，不认识。

　　秦子游满心满意的都是心上人，哪里有闲工夫理会闲人，瞥了她一眼，“姑娘，借过。”

　　“秦公子，”王熙鸾脸色有些不好看，勉强维持住了脸上的笑意，“我是，是……”

　　秦子游自幼高傲，如今更是持才傲物，能入他眼的，要么是容颜出众，要么是才华横溢。

　　像王熙鸾这种明显狐媚妖娆的女子，他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秦子游心里好笑，何况眼前人这副尊容连个能狐媚他的本钱都没有。

　　脚步一抬，几个跨步已经走远。

　　看着秦子游没入人流，王熙鸾愤愤的跺跺脚，又羞又恼。胸口起伏着，想到秦子游方才手里的那只茶碗，她心下有了主意。

　　这里没有凉棚，秦子游拿着茶杯，定是哪个画舫里喝了茶。

　　王熙鸾提起裙摆就往下游而去，她定要看看是哪个狐媚子敢勾搭她看上的人。

　　过了一处树荫，远远听见了琴声，抬目一瞧，是朝阳郡主家的画舫。

　　远远望见画舫上七八个姑娘正围在一起写字弹琴，越走近看到窗口桌上放着的茶具，王熙鸾加快了脚步。

　　这茶具和方才秦子游手上的一模一样。

　　一上画舫，入眼便看见的是薛宝钗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王熙鸾眼里闪过了妒忌之色。

　　一个商户之女，不好好当她的家，来这里是狐媚谁来了。

　　心里想着，话也说了出来，“哟，你还在这呢，听说你又是捐粮食，又是欺辱叔叔厉害的很呐，怎么会有空出来招摇了？”

　　众人面面相觑，宝钗一手按住了要开口的秦玥，一边慢悠悠的蘸墨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放了笔，抬起头来，看向王熙鸾。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至于欺辱叔叔这话从何说起呢？全金陵都知道我把利钱最大的钱庄全给了叔叔，怎么到了表姐嘴里就成了欺辱叔叔了？”

　　一个贵女道，“是啊，尤其是这次捐军粮，听闻皇帝闻言大悦，怕是这嘉奖圣旨都到了路上吧。”

　　一人掩唇轻笑，这王熙鸾怕是个草包。对于薛宝钗的这步棋，连她爷爷也都大加赞赏，薛家怕是因这捐粮之事要复起了，而王熙鸾竟然拿这事来说嘴。

　　“我家生意主要是茶叶，粮食没调动到，只捐了十万两银子。”

　　“我家捐了三万卷布。”

　　“我家捐了一百匹马，有一匹是汗血宝马。”

　　“我家捐了十万两银子。”

　　说着便看向了王熙鸾，王家只捐了一万两银子。

　　她是来揭穿薛宝钗的，没想到会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王熙鸾涨红了脸。手指收紧，狠狠瞪了一眼宝钗，拉着角落里没有说话的陈思思下了画舫。

　　陈思思的母亲是王家庶女，她父亲是个同知，仰仗着王家，她虽心里不愿，但不敢明着和王家作对。

　　下了画舫，王熙鸾一把丢开了陈思思，“刚才谁在船上？”

　　陈思思拿着帕子揉着腕上被掐出来的红痕，眼里闪过浓浓的厌恶，“就刚才的几个，没再来谁。”

　　王熙鸾戳了陈思思一指头，怒道，“你敢给我做鬼，”她推了陈思思一把，“说，在你们上来前，是谁待在里头？”

　　陈思思不做他想，“薛宝钗在看戏。”

　　~~~

　　王氏的嘱托办得妥帖，因着姜氏往跟前凑，朝阳郡主没了再玩的心思便早早的准备回了。

　　来时是马车，去的时候打算走水路，薛蟠骑着马在岸上跟着船走。

　　朝阳郡主把宝钗当女儿看，便没见外，直接问宝钗对冯家的看法。

　　宝钗叫翎儿把那镯子拿出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倒插门？秦子游？”

　　朝阳郡主有些不可置信，秦子游眼看着前途似锦，会做上门女婿？

　　虽说看出了秦子游待自己的情义，但是是否愿意做倒插门，这个宝钗确实不敢确定。

　　“招婿只是我心里的期待罢了，我只是想着我招婿比远嫁更好，冯家公子定是在京城安家，我不放心母亲与哥哥。”

　　朝阳郡主喝了几口茶，平静了一下心情。

　　宝钗说的她何尝不知呢，可是她到底不舍得，若不是薛宗昊走得早，宝钗这么个品行相貌，就是嫁入皇家也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蟠儿那心性，没个人看着确实不行。

　　朝阳郡主沉思半晌，周氏那里意思是到了，只是没说明，倒也有转圜的余地。她悄悄一说，连个风声都透不出去。

　　只是，朝阳郡主眼里满是惋惜，到底舍不得，这么个美丽端庄的女孩儿，若是能走出去，定能走得更远，“你可想好了？”

　　宝钗拉住朝阳郡主的手臂，“嗯。”

　　薛家比朝阳郡主府近，到了码头，宝钗告辞下了船，在上马车时，有个小丫头拦住了车。

　　翎儿掀开帘子一瞧，“是陈家小姐的贴身丫头。”

　　宝钗心下纳闷，她自幼出门少，今日也是和陈思思头一回见，并不熟稔。但人找到跟前想必是有什么事，她打开帘子，笑着问道，“可是你家小姐有什么事？”

　　金灿灿的夕阳，少女头上的琉璃花冠流光溢彩，丝竹捏着手指，耳朵发红，这薛家小姐也太美了。

　　“我家小姐让我传个话，今日王小姐特意问了公子是否独自一人在船上。”

　　王熙鸾心慕秦子游的事，宝钗早就知道，忽然想到秦玥大呼小叫刚取出来还没喝一口就丢失的一只曜变天目盏。心下哂笑，她也没注意，秦子游居然就把茶盏拿了出去。

　　几项连起来，便明白王熙鸾的目的。

　　秦子游想必马上就来提亲，别说是王熙鸾，到时候下了定，就是宋凌轩她也不怕。

　　怎么又想到了他，宝钗压下了心里的涌动，对丝竹道，“替我谢谢你家小姐。”

　　王氏得知宝钗的推了冯家的亲，到底有些不甘心，不过听了女儿的分析，倒也没那么失落。秦子游好歹是江南第一才子，虽说门第低些，但只要中了状元，将来也是史上留名，前途无量。

　　自然，怕王氏一下子接受不了，宝钗没敢把秦子游答应她，在青山书院做一辈子夫子的事告诉她。

　　次日，秦子游让人给宝钗递话，三日后良辰吉日，他便来提亲。

　　眼看大事已定，宝钗心情大好，她一步步走得谨慎，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自己要摆脱命运的牵制了。

　　“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宝钗四下一望，自己在一片山谷里头，男人一手拄着剑，一手捂着胸口，那里有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那血多的可怕，汩汩地在地上一大滩都是。

　　男人一双眼定定望着自己，本一双寒眸，此刻却满是不可置信，红的骇人，连睫毛上都颤抖着，尽是哀伤。

　　宝钗心下惊恐，她连忙摆手，“我并没有害你。”

　　不是他算计自己吗，怎么到头来却反倒说自己。

　　随着话落，一把剑从她的双手里掉落。

　　“哐”一声，那带血的剑尖碰在地上，立刻就被戳出一个大窟窿。

　　宝钗惊魂未定的低头看着脚边带血的剑，又看向对面的眼里泣血的男人。

　　“啊！”

　　惊叫一声直到从床上一下惊叫着坐了起来，宝钗才发觉方才那只是个梦。

　　“姑娘。”听见惊叫声，莺儿胡乱披了件衣裳就下了床，点了蜡烛进了离间。

　　看见宝钗满头大汗的坐在床上，手扶着胸口，莺儿放了蜡烛，拿了帕子替她擦汗。

　　莺儿心下不安，“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连着三个晚上，老是做噩梦。”

　　宝钗心里乱得很，自从答应秦子游来提亲，她晚上总能梦见宋凌轩。男人总是哀伤的问自己同一句话，自己手里也总是莫名其妙的拿着一把剑，不是正刺入宋凌轩胸膛，就是已经在他胸口刺了个大窟窿。

　　男人的眼里的哀伤总是在自己脑子里闪过，宝钗摇摇头，问道，“几时了？”

　　莺儿一向倒茶，一向转头看向桌上的西洋钟，“马上卯时了。”

　　宝钗喝了几口茶，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心里存着事，再也睡不着了，“叫起吧。”

　　莺儿答应着，服侍着宝钗起床。

　　洗漱完毕，宝钗便一直坐在窗前等着太阳升起，只要过了今天，就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与此同时，城外，一群黄门正摆着等同天子亲临的依仗，向城门口而来。

　　更远处的甘州马家寨，一骑飞尘艰难逃脱，连夜不缀，终于抵达了大运河。

　　而此刻的边关，马贼猖獗，书信难通，大军也迟迟等不来粮草供应，眼看着粮草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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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宋凌轩：马贼该死。
马贼：不，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