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城》老夫子的口红

58、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吃完饭已经晚上八九点，颜清和和桃木木手牵着手下来。桃木木戴着厚围巾，盖了半边脸。也是下楼的这段时间，颜清和才发现她手受伤了，几个创可贴贴在一块儿，摸起来像块硬布。

　　桃木木藏着不让看，但又岂能扭得过颜清和，见他冷着脸问怎么伤的，她还是热了眼眶。

　　每次一点小疼小伤小委屈，在他面前都想落泪，她也告诉自己这样不好，但就是忍不住。

　　“拍戏摔的。”

　　“拍什么戏摔成这样？”

　　桃木木把戏份告诉他，受伤的前因后果说明白，说完又觉得这样把剧情说出来好像不太对。

　　“你不准说出去，要是导演知道我泄漏剧本，那就完蛋了。”

　　颜清和笑：“我早看过了。”

　　其实剧本桃木木只拿到了三分之二，后半部分没拿到，她根本不知道剧情走向，不过按照原剧情发展，女主后面是死了的。

　　“那你告诉我，我会死吗？”

　　听到“死”这个字，颜清和突然变得阴森森的，抓着桃木木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再胡说。”

　　“哎呀，我说的不是我，是女主。”

　　见他好久没出声，桃木木摇摇他手臂，“说呀。”

　　颜清和朝她勾勾手。桃木木把耳朵凑了上去，只觉得耳边一道轻轻的风吹过。

　　“说完了。”

　　桃木木：“……不公平，你耍赖。”

　　张了嘴不出声，这算什么？！

　　～

　　接连看中的几部小说，作者报价都不符合桃木木预期，有点崩溃。

　　“我报的价不算低吧？”桃木木心里有自己答案，但就是想得到他认同，这种依赖感让她觉得她有天，有依靠。

　　“依据呢？”

　　“我查阅了这段时间的版权成交情况，一部分在作者开价的范围之间浮动，但大多部分在我开的价格左右。综合题材新颖度，和作者知名度来考虑，这本书显然处于大多部分那一层。当然，作者的开价也会有人买，就像——”桃木木看着他，眨眨眼，“就像不是所有的电影都能赚钱，剧本好，也要有应有的估值。”

　　颜清和笑了，轻轻将她拥入怀：“你说的没错，过高估值只会产生泡沫。”

　　“那我不买了？”

　　“你决定。”

　　“哎呀，你告诉我，你是最大股东。”桃木木担心自己下错决定，毕竟那几本书都是她喜欢的。

　　“给你开的公司，你做决定。”

　　“颜清和！”桃木木捧着他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他真的很好看，就这么淡淡的表情，半睁半闭眼，像山岳冰川，又带着月和春风的柔情，看得桃木木春心荡漾。

　　“错了的就让它错。”

　　桃木木服了：“什么歪理。”

　　“作者通过平台代理，自然是要收取一定费用，价格定位也会高些。”

　　桃木木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找没跟平台签约的作品？或者，我向民间征集？”

　　“真聪明。”

　　“我让萌萌发布消息，广招民间高手。”桃木木发完又搂着他撒娇，“那你教教我，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盛庭说得挺有道理，倘若真拍了耽美，再出点周边，趁这机会营销一波，这点对赌不至于难完成。
　　“看来看去每本都好，每本都有价值。”

　　“先定位需求人群，你的需求人群是中年妇女，还是学生青少年，根据需求人群入手，再从市场反响效果进行筛选排除。”

　　桃木木：“我和萌萌讨论过，现代人社会生活压力大，活泼快乐的主题会更讨人喜欢。”

　　“这个想法没错。”

　　桃木木瘪瘪嘴，“那……流量呢？”

　　“流量怎么来的？”

　　“人。”

　　“那不就成了。人还在，流量在。”

　　“我怎么觉得好无奈。”

　　颜清和：“这是人性的博弈。烧钱获流量、吸引资本青睐、继续烧钱获流量、再次吸引资本、触及流量顶峰、转型升级。”

　　“所以流量会产生假象。”

　　“网友、粉丝、甚至不相关的路人的每一个评论，点赞甚至转发，都是流量。我点开推送的新闻，这也是流量。”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颜清和把她搂紧，叹气，压着的嗓音像轮胎滚过沙砾，沙哑性感，他一个字一个字缓缓道：“那些不重要，你只需要把你能做到的，展现给资本，给市场看。资本相信你，市场相信你，你就是顶流。”

　　这时颜清和手机响了，他头埋在桃木木颈窝处，声音嗡嗡的，带着丝丝疲惫：“接电话。”

　　“你的电话。”

　　“你接。”

　　桃木木见他真没有动的意思，摸他大衣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叶亭生”三个字，她没犹豫，按了接听键。电话那端传来男人的嗓音：“还过来吗？”

　　不怪桃木木多想，都是张盛庭给她灌输的耽美思想作祟，她总觉得这四个字在这样的夜里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暧昧。

　　“啊，他让我接电话的。”桃木木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干回了一句。

　　“颜清和，接电话。”桃木木怕听到某些少儿不宜的话题，赶紧把手机凑到他脸边。

　　“一会儿见。”只见他冲着电话咕哝了一句后就不作声了，桃木木拿回手机，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她抿了抿嘴，瞅着他黑乎乎的脑袋，把手机塞回他大衣时，还特意捏了下他腰。

　　颜清和轻笑出声，说：“珍珠男朋友。”

　　桃木木这才想起这名字为何熟悉，她假装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知道。”

　　颜清和搂紧了她，“一会儿你回家抱颜小桃。”

　　“然后呢？”

　　“跟我一起走。”

　　“去……去哪儿？”

　　颜清和摸摸她后腰，嗓音低沉沙哑：“你说呢？”

　　还没到家，桃木木就让保姆把颜小桃洗干净，准备到停车场时让她抱下楼。

　　～

　　颜清和跟叶亭生约在中心广场的咖啡厅，龚珍珠也来了，远远就直呼“木木姐，猪猪好可爱”。桃木木喜欢龚珍珠，看她跑过来，就把猪猪放了她怀里。
　　桃小颜很有眼力见，一入怀就仰着头冲龚珍珠咧嘴。

　　谁知一旁叶亭生皱了眉，不解风情道：“小心它拉屎。”

　　龚珍珠垮了脸，这感觉桌面摆了一桌好菜，正要下筷，旁人突然来了句“厨师上厕所没洗手”。龚珍珠身子都僵硬了，就怕小猪不长眼，一泡屎拉她身上，她可怜兮兮看着叶亭生：“啊，这么可爱也会拉屎吗？”

　　桃木木笑弯了腰，安慰她：“放心，桃小颜它很乖，不随便上厕所，而且出来的时候刚洗了澡，很干净。”说完，她瞥了颜清和一眼，说了句，“你哥哥送的。”

　　“吃的吗？”龚珍珠问着都快流口水了。

　　龚珍珠和小时候一样，还是个吃货，桃木木笑出声，摸了摸桃小颜的小脑袋，“不是，我属猪的。”

　　龚珍珠这才哦了一声，想了想又点点头：“我奶奶也是属猪的，很快就到她生日了。”

　　桃木木的笑停在了嘴边，心里闪过某种异样，她想去看颜清和，可他和叶亭生已经去了另一边。

　　她和颜家的那个老太太都是属猪的，这是意外吗？

　　～

　　颜家三老爷子一行人果真自个儿在海城玩了三天，回去那天才又来了颜宅。当然那天终于把打的算盘说了出来。

　　“婉莹年轻，我想让她出来外面历练几年。她常青藤毕业的，在国外投行待了几年就回来了，白白浪费这么好的学历。我就说我们颜氏也有战略投资部，咱们不去外边帮人赚钱，回自个儿家帮衬多好。”颜三老爷子乐呵呵的，还真像是给颜清和送温暖来了。

　　颜朗笑得神秘莫测，也不搭腔，眼神瞟着颜清和，等着看他有什么反应。

　　一屋子静悄悄的，夏季跟龚俊自顾着喝茶也默不吭声。

　　颜三老爷子到底是能沉得住气，依旧是和颜悦色：“这孩子乖巧，跟我家那些猴娃不一样，安安静静，阿朗你定然是会喜欢的。”

　　颜三老爷子就这么走了，给颜朗留的话是等她生日再过来。

　　颜清和把杜婉莹安排进了星耀，做邓福林的秘书。邓福林以为颜清和是派人来监视他，赶紧加快收集手头的数据。

　　～

　　桃木木公司的版权部终于招到人了，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面试的时候迟到了，穿得有点随便，松松垮垮的大衣，戴着个黑框眼镜，气喘吁吁冲进办公室，问还能面试吗。

　　许萌萌面试的，非拉着桃木木旁听。桃木木正好也没事干，也就跟着进去了。

　　女孩很活泼，很能聊，许萌萌问个问题她都能扯出好远，还是许萌萌适时打断才停下。

　　寻常面试里该问的都问了，许萌萌看桃木木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桃木木注意到女孩手里拿着文件袋，她紧攥着，好像大有来头。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桃木木问道。

　　女孩听着眼睛一亮，献宝似的把文件袋拿出来。她说这是她整理了两个星期的市场分析，根据受众群体做了分布图，分析市场上哪种题材缺口大，最近火的都是什么题材等等各种数据。

　　桃木木把文件看完，当场就决定让她来上班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久前桃木木参加录制的男女对对碰综艺准备开播。节目组发了微博，at了几个录制嘉宾。

　　然而桃木木差点就忘了的呕吐事件，终于爆发了。

　　～

　　余秋莹在下一场淘汰赛里出局了，对着镜头哭得稀里哗啦。记者问她有什么感想。余秋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是摇头。

　　“呃，听说还有复活赛，只要赛场上的观众还想看到你，你还有机会回来的。”

　　“真的吗？”余秋莹抬起泪湿的脸。

　　“当然。”记者又问，“我听说桃木木是你表姐。”

　　余秋莹点点头。

　　“但是，你……她怎么没来看你？”

　　圈里混有人脉很重要，没背景没资源没人脉，单枪匹马根本走不下去。之所以会盯上余秋莹，是收到了韩青云线报，说桃木木有大料，让她盯着。其他媒体都跑去采访入围选手了，也就只有她还杵在赛区守余秋莹。

　　“可能……在忙。”

　　记者笑了：“怪不得，我就说姐妹俩有什么深仇大恨。听说你之前用她名头在外面闹，圈里都在传。很多人都知道了，我看你看着挺乖巧的，应该不是这种人。”

　　余秋莹愣了，难道她被淘汰是因为这个？她越想越心寒，泪水是扑簌簌地落，既委屈又怨恨，对着镜头抹眼泪：“她自己乱跟男人怀孕了我都没说，她说我什么！”

　　余秋莹没想到这段采访被人剪辑了发布在了网上，她控诉桃木木私生活乱、怀孕，以及家里欠高利贷的言论在网上引起了广泛关注。看到那些肮脏龌龊的评论，余秋莹出了口恶气般畅快了起来。

　　网上对桃木木的声讨盖过之前好几次，甚至有人组织起来跑去监管部门举报封杀桃木木。

　　桃木木看着铺天盖地的恶评，只觉得两眼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