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城》老夫子的口红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秘书快步去往大荧幕中庭，不动声色地把频道转成时政新闻。

　　餐厅经理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匆匆赶来。

　　“高秘书，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以后不要在餐厅里放这种娱乐新闻。”

　　餐厅经理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秘书看了颜清和一眼，见他准备上桌又快步过去。

　　颜清和坐上主位后，跟来的一帮管理层才找位置坐下。

　　今早会议上，颜清和看了集团的财务报表，把各个管理层夹枪棍棒地说了一通。一群中年男人被骂得脸色通红，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颜氏集团下属的公司很多，涉及有地产、酒店、餐饮、航空、金融、传媒等领域，业务遍布全球各地，总部设在海城。

　　集团业务繁琐复杂，但好在以前还在读书的时候，龚俊就有让他参与过集团管理，颜清和上手的不是太困难，回来前看了半个多月的数据报表，又体验了几个星期的集团上班氛围，也就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虽然问题不少，但也不急于这时候解决。

　　饭桌气氛凝重，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喘大气。

　　临近新继承人回归前，一帮人私底下通过气，本来是约好了给颜清和点颜色瞧瞧，让他吃点苦，在集团里少闹事，没想到颜清和完全是铁腕手段，丝毫不近人情，逮着人就一通训。他也不骂人，说话的语气不重，但也把人说得头都抬不起来。

　　几乎所有管理层都被点了名，之前的结盟约定瓦解，没人敢在给他颜色瞧瞧，大家都想端紧这个饭碗。

　　颜清和自然知道这帮老人精都在想些什么，慢腾腾地从口袋里掏出烟，挑出来一根后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他左边手肘压着桌面，身子稍稍往旁边一侧。

　　一桌的人都在关注他动静，见他拿了烟，赶紧找打火机。坐在位置中端的是航空公司的总经理韩敢，因为急着起身踢拽到旁边的凳脚，踉跄一步差点摔跤。

　　大家都停了动作看他。

　　“老韩，别着急，你那里远，让旁边的华总上吧。”桌上有人出声调侃。

　　韩敢也不急躁，笑了笑装模作样地整了整衣服。

　　“华总娇妻带孕，不抽烟，哪儿来的打火机。郑总这不是为难华总。”

　　坐在颜清和右手边的是颜氏集团席下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华东行，年过中旬，不久前和前妻离了婚并娶了现在的小妻子。

　　当年的华东行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小伙子，在颜氏的地产公司里做售房员，因为结识了父亲是颜氏的老骨干的妻子，才一路爬上了这个高度。

　　很多人本来就看不起华东行的出身，再有过河拆桥这个行为，更是为人不齿。大家知道华东行介意别人说他过去的这段历史，极少会提到他小娇妻的事，韩敢倒好，当着颜清和的面一通倒腾，华东行脸如菜色。

　　颜清和看在眼里却不打算吭声。

　　会桌上的其他人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再无人出声。

　　华东行气得很，但又不好在颜清和面前发作，只能强装笑脸。

　　“我最近确实戒烟了，希望颜总不要介意。”

　　秘书凑下身给颜清和点烟，颜清和眯着眼抽了一口，就着吐出的淡烟里打量华东行。

　　这个华东行龚俊跟他说过，虽然人品有点差，但很机灵。近几年房地产走势低迷，他带的团队依旧能保持以往的销量，甚至还隐隐有增长的趋势，在地产界有一定的地位。不过颜清和不喜欢这种人，有才无德。

　　说了华东行娇妻有孕不抽烟，颜清和仍旧在这抽了。华东行自觉得被颜清和轻视，一时间火从心冒。

　　毕竟这几年他给集团带来很大利益，风头盛，在集团里呼声高，膨胀感让他开始忘记了自己是谁，居然也胆大的和颜清和对视。

　　刚望进颜清和那双平淡无波的双眼，华东行就明白自己上当了。

　　颜清和是故意激怒他的。

　　华东行收敛眼中的凌厉，被他看了几秒后垂下头，笑：“刚开始戒烟还真有点难受，看到人抽也想来一根，心痒痒的。”

　　“华总没关系，我这儿有。”韩敢像个及时雨似的把烟递上，这让华东行更是黑了脸。

　　接下来的一顿饭吃得像临时要上战场，笼罩在所有人周围的，是挥散不去的阴霾。

　　颜清和还有安排，吃了几口就走了。韩敢和华东行跟几个公司老总送他出去，几个副总和管理层还在餐桌边吃吃闲聊。

　　“韩总这马屁拍得可真响，那么长的距离，他还想凌波微波过去呢。”

　　几个人想到刚才韩敢趔趄快要摔跤的样子，就差捂嘴偷笑。

　　“他们航空公司闹的也不小，这点马屁可抹不掉他们那些破事。”

　　谈到正事几个人沉默了。

　　“哎我说这颜清和——”

　　一旁的人踩了下他脚，警惕地看着四周，气急败坏道：“真敢喊，也不怕被人听到！”

　　被骂那人咽了下口水，压着声道：“我还以为华总会杠起来呢，没想到竟然忍了下来。我总觉得颜总是故意的。”

　　“跟谁杠？颜总？”一旁人冷笑，“他以什么身份跟人家杠？一个小小总经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算个什么东西。等着瞧吧，到时候第一个就拿他开刀。”

　　-

　　余华芳买了菜回来，刚准备进入小巷，就被一个大娘喊住了。

　　以前桃木木还读书的时候余华芳跟这些邻里街坊关系还不错，但自从桃木木出名了之后就极少和她们交往了。

　　余华芳知道，那些人不安好心，经常私底下笑桃木木是高级妓.女，她争不过也觉得丢脸愤怒，所以也就跟她们渐行渐远。

　　大娘不停地给余华芳打招呼，让她过去。余华芳白了她一眼，挽着菜篮子目不斜视地走开。

　　“哎，华芳，先别走，有好事跟你说。”大娘见叫不动她小跑过去把她拉住。

　　“木木，今年多大了？”

　　余华芳冷漠地抽回手，冷邦邦地应了声不知道。

　　“我这里有个人挺不错的，很老实，要不要给你家木木介绍？”

　　余华芳蹙着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大娘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

　　那照片里的人肥头大耳，眼白露凶，满脸横肉，与老实人这个称呼相隔甚远。余华芳只是随意瞄了一眼，恶心得要反胃。

　　“你别挡着我！”

　　大娘被她推了一下，顿觉不满。

　　“哎，我也是好心给你介绍！你以为你家木木是多好的闺女啊？有老实人给你接盘就不错了！至少人家家里买了房子，不用像别人小夫妻那样辛辛苦苦攒钱买房，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给我滚开！”余华芳想走，但那大娘拦着不让。余华芳前几天摔伤了腿，这时进退不得，被拦在小巷里那是气急攻心。

　　“大家都是邻里街坊，都好好说话！我又不是动物，你让我滚开，这路是你开的么？！”大娘不屈不挠，故意堵着不让余华芳走，余华芳不想跟她纠缠，吃劲儿将她往前一推。大娘没站稳，后退两步后跌坐进了角落的垃圾筐里。

　　一屁股下去，苍蝇乱飞。

　　“你！你怎么推人呢！”大娘气得满脸通红，她指着余华芳破口大骂。

　　“怪不得说你家木木浪荡，我看你这个当妈的也没什么教养！有哪家的好姑娘会去做明星的，就你们家！有人看得上就不错了，还挑来嫌去！我呸，就看你家木木这名声，我看倒贴都没人要！”

　　余华芳气不打一出来，菜篮子直接往大娘头上一抡。大娘被打中额头，哎哟哎哟喊了几声又趴回地上。

　　“你怎么还打人！”

　　“你嘴巴不干净，我给你醒醒脑子！”饶是知道很多人看不起桃木木，看不起她们母女，余华芳在听到那些话语还是气得发抖。

　　每每这个时候对桃木木是恨铁不成钢，作为母亲的那点柔情都被这股怒火烧得灰都不剩。

　　“敢做还怕被人说了？我说你要是要脸，你让木木回家，相夫教子！打人算什么本事，你是泼妇吗？”大娘挣扎起来，指着余华芳一瘸一拐远去的背影骂，“呸！说好听点是明星，实话不就是陪睡的！读书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赚脏钱，呸！”

　　余华芳听着身后不绝于耳的刺耳骂声，总觉得今天这条回家的路格外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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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萌萌不停刷新攻击桃木木假新闻的评论区，啧啧声已经来了无数回。

　　“我说你怎么这么招人恨啊？这么多帖子，全是在八卦你。”虽然可能大多都是水军所为，但是也太可怕了，一个反驳的人都没有。

　　后面这句话许萌萌没说，感觉太伤感了。

　　桃木木对这些恶言恶语已经见怪不怪，以前还会蹲守着刷评论悲伤春秋流泪悲痛，但现在她已经能很淡定地面对了。不就是被人骂，也没什么，闭闭眼也就过去了。

　　“我让公关公司处理一下。”许萌萌拿着电话出去打了会儿又探头进来。

　　“木木，公关公司这边想让你反击一下。”

　　“什么反击？”

　　于是经过一番商讨后，她们约定晚上八点半，在桃木木在房间里做直播。

　　很早的时候，粉丝和黑粉就早早等候在直播室里，画面里桃木木一出现，鲜花和石头、鸡蛋同时刷了起来。

　　因为还没开声音，许萌萌一旁吐槽：“这帮人有病吧这是，丢啥鸡蛋！真他妈讨厌！”

　　桃木木不是爱争的性格，本来是打算按兵不动，不予理会，但拗不过许萌萌坚持要反击，也就只好装扮好，和她一起来直播。

　　公关那边打算是让桃木木走实在路线，让大众对她高冷女神形象改观，在直播上和大伙儿聊聊彩妆和护肤保养的话题，贴近生活儿点。

　　因为事先编排好，而且直播室里也安排了人，桃木木不担心出乱子，也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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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芯片制造车间里，张盛庭穿着防护服走来走去，颜清和端着咖啡靠在一边看他。

　　“还不行？”

　　“快了。”

　　张盛庭话说完手机响了。“你急着回去么？”

　　颜清和把咖啡放桌上，余光里暗灭下去的手机屏幕上，一则新闻让他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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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像经历了一场纠结万分的冰火两重折磨，颜清和垂着眼看了眼手机，思虑再三，他把手机拿起，
　　“密码多少？”

　　“我妈生日。”张盛庭奇怪，“拿我手机要干嘛？”

　　“玩游戏。”

　　颜清和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张盛庭看着玻璃门外，他远去的背影嘟哝：“你自己手机没有？”

　　颜清和找了空旷的地方靠在墙上把手机解锁，丝毫没有犹豫地点进刚刚弹出来的新闻。

　　页面跳转了几秒后进入直播间，手机屏幕里出现桃木木的脸。

　　她拿着桌面的护肤品一个一个介绍，声音清而婉转，悦耳动听。

　　她今天上身黑色短袖宽松雪纺衬衫，下身是紧身牛仔裤，视频里苗条优雅，让人移不开视线。

　　护肤品介绍到尾声，有人在直播室季提出了疑问。虽然那条信息很快被刷下去，但颜清和还是看到了。那是极具侮辱性的语言。

　　颜清和看到桃木木目光扫了一眼，然后装作没看到地低下头，拿出今晚的抽奖礼品。那是一套男朋友面膜。

　　一到抽奖环节，直播室里的气氛就嗨了，各种礼物海艇鲜花不停地刷起来。颜清和知道这些路数，大多数都是公关公司请的水军。

　　本以为直播准备结束，颜清和刚要退出来，直播室里有人连续刷了999朵花，底下是一段很短的文字——

　　女神，你在学校的时候肯定很多人追吧，能告诉我们你的初恋是什么时候吗？还有他是什么样的人？

　　颜清和刚要拨下退出的手一顿，目光紧锁手机里几分错愕的表情里，带着几分羞涩的女人。

　　“怎么问这样的问题？”桃木木说。

　　——就告诉我们吧，好吗？我想知道。

　　桃木木看了许萌萌一眼，想确定这是不是临时安排的。许萌萌一脸我也不知道得懵逼样耸耸肩。

　　“反正也不是多大的问题，你就告诉她呗。”而且她也想知道。

　　桃木木想了一下，脸上带着少有的娇羞：“初恋是高中的时候。他很帅，也很优秀。”

　　颜清和愣了几秒，清俊的面庞带着隐隐的笑意。

　　——啊～好甜！

　　——那现在呢？

　　——女神绝壁还喜欢他！我看到爱情了！

　　——恶心哦，公交车也会有深情么？略略略

　　——我想那个男的要是知道你在这里说他，一定会觉得很恶心吧！真是替他可怜。

　　颜清和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一个飞机打赏，二话没说刷了出去。

　　许萌萌还沉浸在想象中的纯美爱恋里，突然看到屏幕上有人刷了个飞机，刚郁闷自己好像没让他们刷这种高消费的东西，却见那人出了直播室。

　　直播结束后，许萌萌盯着手机发呆。

　　“木木，会不会是你认识的人啊？这个人好像刚注册没多久的，资料一片空白。”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id好污——又粗又长，什么鬼？

　　“不认识。”她哪儿认识这么豪的朋友，况且她朋友也没几个。

　　“那就奇怪了，不会真有这么傻的粉丝吧？”

　　第二天，蒋依依说要开直播，让张盛庭记得给她捧场。张盛庭忙里偷闲登上直播平台，刚要给蒋依依刷礼物，奇怪发现少了一个飞机。

　　“怪事了，我明明买了一个飞机的，飞机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