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魏晋]虚尘》青烟墨染

2、002 穿越

　　五、穿越

　　《老子》言: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微妙通玄，深不可识。
　　《庄子》言: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周易》，随卦:元亨，利贞，无咎。

　　事实只有一句话，他穿越了。

　　他一点儿不急，一点儿也不慌。就算不知道这是何地，是何年岁，他还是很淡定，淡定地仿佛穿越的不是他。

　　他想：我有很多时间来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地，现在情况不明，贸然暴露自己怕是只会招来无妄之灾。我才不会像无数的前辈那样脑残，傻白甜，把其他人都当做傻子。

　　他想：我要等待时机，相机而动。

　　他坚信自己能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并以此证明自己和那些前辈之间无可跨越的差距。

　　我是令他们仰望追逐但又永远不可能赶上的智慧存在——

　　他淡定地想着，随意呀呀两声，然后遵循婴孩的作息，甜甜睡去。

　　梦里，翩翩公子走马观花，游戏人生。然后在凡人的敬仰中飘然隐世，名冠古今。

　　但现实很快告诉他没有经历风雨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没有被生活考验过的想法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名曰胡思乱想。

　　六、见弃

　　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一觉醒来，自己居然躺在了寒风呼啸的荒郊野外！
　　说好的富贵闲人呢？说好的逍遥自在呢？说好的慈爱父母呢？

　　我那赢在起跑线上的人生呢？

　　不过才过了几天？三天，四天还是七天来着？自己居然就被人扔到了这里。

　　难道是要让我一个还在爬行期的人大发神威，上演一出荒野求生记？

　　醒醒吧，我不是超人啊！

　　看起来，自己此生的父母也不像是那种心狠的人啊。那些微笑，那些歌谣也并不像是假的啊？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很认真地想啊想，可惜，记忆里依旧只有自己睡前母亲的那依稀的吟唱，“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他使劲摇摇头，不再去想，只是颇为文艺地安慰自己：我本一过客，何须烦此身。

　　他想，自己在意又如何？自己无法改变现状，也无能力改变现状。既如此，还不如随遇而安，且看天意吧。若来此世间一遭，本为南柯一梦，经历如何也是枉然，那么早醒晚醒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事实上……我真的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个路人甲啊！

　　七、 得救

　　或许是老天没玩够，又或许是他扪心自问的咆哮终于打动了老天。总之，没过多久，这个不太可能出现人的地方居然突然出现了两个人，一青年，一少年。

　　“先生，你看——，这……是个孩子！”

　　少年突然拔高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襁褓里的孩子眼睫动了动，但似乎并未醒来。

　　手执竹杖的年轻人自远处缓缓而来，摆着自以为仙风道骨的姿势。闻言，瞧了那被少年抱着的孩子一眼，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然后保持着之前的速度继续前行，走了好一阵却发现那少年居然踟蹰在原地，半晌没动。

　　年轻人只得又转回来问，“喂，嵇二郎，你这是做什么呢？走了呀。”

　　少年觉得不仅捡到了这孩子，还意外地对这孩子产生了一种很亲切的感觉。这都证明了他和这孩子之间很有缘分。

　　少年现在已经想到了对这孩子的安置问题上了。

　　少年没有回答年轻人的话，反而是抱着襁褓询问这位年轻人，“请问先生对于这孩子我们该如何安置呢？”

　　虽然嘴上说着请问，但那双眼睛却是明显暴露了其主人已经有了想法这一事实。

　　“嗯？你想把他带回你家？你确定？”一眼看穿这个嵇二郎想法的年轻人发起三连问。

　　“嗯嗯”，少年看了看襁褓里睡的十分可爱的孩子连连点头。他走了几步，来到年轻人年轻睁着他那双变得亮晶晶的、充满希翼的眼睛问，“我想……”

　　“如果你觉得你家人能同意这种事，那么我没意见……要知道，部曲奴婢这些人，养一个是养，养一群那本来也是养。我想你家里也还不至于不同意。”年轻人无所谓地回答。

　　少年的眼睛原本因为这句话而变得光芒璀璨，却又在听到后半句后暗淡了下来。

　　少年知道年轻人说的没错。世家大族尚且不会随便养着对自己无用之人，更何况是他们嵇家了。如果他将这孩子带回去，那么除非这孩子将来有着非凡的过人之处或者其他特殊原因，不然这孩子就只能做一辈子的下人了。这样不反而是害了这孩子吗？

　　自己想的确实不周到，不过幸好先生出声提醒了，那是不是证明先生其实也是在意这个孩子的。

　　少年不想就这样放弃给这个和自己有缘的孩子安排一个美好将来的想法，于是他将自己的目标转向了先生。

　　“那么，先生你呢？你……”

　　可能是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年轻人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转而指着遥远的山下说，“看到了吗？那里，不久前才经历了一场战乱，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孩子。他们年幼失家，承受着世间不公正的遭遇，却只是因为他们还有手有脚便得不到大多数善人的同情。他们只能痛苦地过着不知道哪一天便会没有的日子。”

　　年轻人的语气在此时变得有些激动，他反问嵇姓少年，“那他们呢？他们难道就不可怜了吗？你是不是也要将他们救上一救？”

　　“二郎啊，你要知道——不在其位，没有相应的能力，你是永远不可能真正救得了谁的。”

　　“可是，先生。我如今遇见的是他啊，而不是那些我没有见过的人。仁者见而不忍，难道不就是这个道理吗？”少年忍不住辩驳。

　　两人的对话已经有从现实问题转向学术争论的趋势了。

　　一直在偷听中的穿越者版婴孩觉得自己像是做了趟过山车。

　　原来在古代被人捡到的结果不一定会成为某某的徒弟，某家的少爷，最大的可能居然是糊里糊涂地就变成一个没有人身自由的封建基石——奴婢！

　　就算这个少年心地善良，对自己这样可爱的孩子是真心喜爱的，那也不行！

　　再也淡定不下去的婴孩缓缓张开双眼，对少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令两人的争论就此结束。

　　“他醒了，先生，你看，他还对我笑了。”

　　年轻人也凑了过来，让他终于看清了这人的面貌，很是俊逸的一个人。

　　看见那人不自觉放缓的表情，襁褓里的孩子觉得自己也许可以试试让这个理智的人收养自己。

　　在他满脑子美梦的时候，肚子里传来的轰鸣声盖过了一切。他的眼睛不可抑制地开始泪水泛滥，微弱又不停歇的抽泣声阵阵传开。

　　啊，他想起来了，自己这是饿了啊！

　　居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爆露出婴孩的本质！我还打算给人留个好印象的啊！

　　八、送养

　　好像忘记了什么？

　　嗯，算了。还是不想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未来啊。他被这两人养了好几日，这几日，无论是对身为腿不能走、口不能言的自己，还是这两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来说都是一种无法忽略的折磨。

　　谁知道，养孩子这么难啊！居然还会被童子尿灌溉！

　　痛苦而美好的生活终于在三人的忍耐极限前结束。

　　看着眼前这个老实巴交、一脸憨厚的中年男主人，谄媚讨好、巧舌如簧的中年女主人，还有一、二、三、四、五个围了一圈黑黑壮壮的小孩子，他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我以后的家？

　　“先生放心，以后，这孩子便是我们的亲生孩儿。我们一定好好待他。您看我们家这几个孩子可是个顶个的精神。保证能给您养好了。”就算那女主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些话，他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我明明都打算好了要抱人大腿的啊！居然会因为养孩子艰难就把我送人！

　　小孩满心愤懑：可恨我现在只是个口不能吐人言、脚不能行走的婴孩，不然，不然我绝对对此不屑一顾，我一个人也一定能活的很好，很潇洒自在，才不会不这样任人宰割。

　　“这孩子既给了你家，从此便是你家的人了。但我们遇到他，也是一场缘法。我这里有一金，便赠与你家，以作抚养资费，还请勿要推辞。”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身边少年背上的包袱中拿出了一锭金子与人。

　　金子，金子呀！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家人在几番推辞过后欣然收下，而自己也成了别人家的。

　　那两人将他的事情安排完毕，便也不再多说，挥挥衣袖飘然远去。除了那少年临走时时不时回头的目光，再没有留下什么了。

　　男主人抱着孩子往茅屋走去，沉默片刻，开口对家中人说道，“以后，他就是六郎。你们要记住，是六郎让我们家有了这一锭金，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然后将孩子递给自己妻子，让她去安置，自己则去处理那一锭金子了。

　　所以，救了自己的两个人到底是谁，叫什么呢？只知道其中一个叫什么嵇二郎，但那是名字吗？六郎不知道。

　　如今自己所在在的这家人叫什么呢？哦，他恍惚听到之前人家自称姓冯，还是逢来着。其他的，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不想承认自己可能是世上最失败的穿越。

　　以后，自己是要种田？带领全家发家致富？

　　哎，他扭扭自己粗短的胳膊，终于得出了一个比较实际的想法——以后还是太遥远了，对自己来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学会说话，并且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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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微修2
修语法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