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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三门首会(四) ...

  •   想着有总比没有好,阮妱还是接受了原主没什么用的奖励。

      本以为又是像原主跟她交流出现的眼前白字一样,能告诉她谁赢谁输这样的消息,但令她惊喜的是,所谓的转述赛况竟然是拿画面代替了白字,能把下面擂台上发生的一切投屏一样转到阮妱面前。

      还不止,阮妱还可以自行调节方向,将画面控制在观众席和擂台之间切换自如,甚至可以选择观众席上某一个人,随之让画面切到那个人身上去。

      这种浓浓的现代科技感简直让阮妱怀疑起原主的土著身份。

      [你看到了什么?我倒是没搞懂那是个什么东西。]

      好的,看来原主的确是如假包换的本世界土著,系统给的东西她自己也没试过。

      因为有这个奖励在,阮妱眼前高处不胜寒的惊险悬空感完全被底下清晰明确、精彩绝伦的画面所替代,阮妱也没那么害怕了。

      擂台上现在轮到顾婵雪上场了,慕岛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江湖盛事,她这次带的都是慕岛最得力的师弟师妹,前面四场胜了三场,在今天上场的门派中已算很不错,顾婵雪安慰完那个输了抹泪的小师妹,这才走上了擂台。

      持剑的少女蓝裙轻摆,背脊挺直,步步走上擂台,姣好的面容让台下人纷纷说起这就是那个武林第一美人的慕岛圣女。

      她要对战的人是一个穿着百衲衣的胖头和尚,脖子上一串粗大的檀木佛珠,和尚膀大腰圆,信的是佛,面上却长了幅凶残相,拎着一柄大刀上了台,往前曳地拖动几步,上台站定后似乎擂台都随之抖了抖。

      望着不知道怎么开打的一组对手,台下人不禁为顾婵雪捏了把汗。

      和尚挤动一脸的横肉笑了起来:“还没开打,你们这些人就净说和尚欺负人了,小姑娘,你不如自己认输吧,和尚这一佛陀刀下去,你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又要如何赢我呢?”

      顾婵雪懒得废话,直接拔剑与他对打起来,一来一回数次平分秋色,和尚本是一脸凶相笑着的,却随着顾婵雪毫不留情的进攻下脸色渐渐生变,不得不收起笑来,认真对待,可这时似乎已经晚了,任他如何大刀堵路,顾婵雪都会施轻功逃开,而顾婵雪每次出手,他却都躲避不及,和尚似是沉不住气了,以他的长柄刀将顾婵雪铲住想将她推下台去,眼看着就快赢了,那抹水蓝色身影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用了一个漂亮的腾空翻越踩着和尚的肩膀回到了擂台中央。

      台下众人被这出人意料的精彩打斗惊呆了,纷纷抚掌大呼过瘾。

      和尚越砍越急,顾婵雪身形变换数次来抵挡力量上的悬殊,从他刀下巧妙脱身,这全景式的画面把两人每一次对打的交锋甚至面部神色都呈现在阮妱眼前,阮妱越看越起劲,只后悔没早让原主把这个东西拿出来,害她白白错过了之前的好几十场比赛。

      要是手边有把瓜子就更好,她也能忘记自己凌空架着的事实,加入底下观众欢呼里,还能给顾婵雪当个拉拉队什么的。

      原著中顾婵雪并没有用过这样不留情面快准狠的打法,她善温水烹蛙,又过于顾念自己在周行川面前的温柔形象,还怕打法太过凶狠会影响她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号,更怕跟随她出岛的师弟师妹心里对她留下个残暴的形象,总结起来就是包袱太重,硬生生让这和尚磨得影响了后面的发挥,耗力太多,导致后一场赢得艰难,因而被有心之人浑水摸鱼,煽动底下人泼了脏水出来。

      赢与赢之间也有很大区别的,一个人若是肯拿出实力快速解决,见招拆招而不给对方留余地,那么看客的观感也会随之提升,反之如果只是消耗时间心念太杂的缠斗,那就没什么看点了,即便赢了也没有带来丰盛的视觉享受。

      顾婵雪的每一次转腕使剑都在惊险边缘完美收身,看得底下人悬着心不停上下,她总是能在看客面色最紧张之时反手扭转乾坤,赢的时候和尚还来不及使出杀手锏就被她提前判断走位算计掉了下去。

      一方下擂台,另一方便算赢了。台下掌声轰然如雷,顾婵雪这才从酣畅淋漓的打斗中脱身收剑下台,阮妱看到画面中的顾婵雪朝自己的方向轻扬嘴角,她便在顾婵雪看不见的地方不由回以一笑。

      看着被师弟师妹簇拥着,被周行川迎过去也面容平静的顾婵雪,阮妱深感欣慰。

      这就是她欣赏的女主顾婵雪,那个故事初期没有被压制自身魅力的顾婵雪。

      一脸满足的阮妱稍微把画面转到观众席上,却忽然看见了一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野渡谷席间的段淮。

      像白日见鬼一样,阮妱伸手够住石台,再度维持着重心稳定,这才又重新看向画面上的人。

      只见他一脸淡漠听着一旁的段渠不停讲着什么,目光懒懒停在台前。

      他怕是连她在哪都不知道,只顾着看方才惊艳众人的顾婵雪了。

      连阮妱都能感觉到顾婵雪的魅力全面呈现了,那作为深情男二的段淮是不是跟原著一样,快对女主一往情深了?

      那么接下来的剧情线大概是男女主感情线确定,段淮爱而不得走火入魔,然后被世界之子周行川正义铲除……

      来不及怜爱少谷主,阮妱想起在走火入魔之日被段淮嗜血杀死的那二十个身边人。

      现在加上她,有二十一个。

      阮妱:“……”

      有点无心看比赛了。

      阮妱同病相怜地看着段淮身边那二十个穿灰白短打的弟子服的人,有人一脸憧憬看着席上某个前辈,有人滔滔不绝地跟段淮单向说着话,还有人咧着大牙躺在靠椅上睡着了。

      大概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咧着大牙的林言欢嘴角出现了疑似口水的液体。

      阮妱意识到段淮现在坐的椅子正是她上来之前坐过的,她不由得把画面定在段淮的身上。

      段淮看着像是匆匆赶回来的,也因此没错过顾婵雪的比赛。他身上难得没换衣服,阮妱拉近些,看到他鞋上袖上都有灰尘,肩膀上甚至挂着一根不知道哪里带来的草叶,那草叶被一旁的段渠发现了,正伸手拿起来,又在段淮不喜被人碰触的淡淡一瞥中颤巍巍抽走了手。

      观察少谷主似乎比看台上的比赛还有意思。

      阮妱很想知道他这三天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只是好奇他会不会像之前一样,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出来。

      想到这里阮妱再度拉近了画面,终于,在他抬手的瞬间,在宽袖下方找到了几滴干透的血迹,雪白的衣袍上分外显眼。

      果然。

      事到如今阮妱已经能平静以待了,她也已经不太把自己当回事觉得能劝段淮从善,且从善什么的,不论对于她这么个脱离原来世界的人,还是对于段淮这个有故事线加成的人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现在最有意义的是生存,可生存本身又没什么意义……差点岔进哲学的深渊里,阮妱摇摇头把自己重新捞出来。

      她对段淮的影响力不值一提,段淮又太过偏执狂肆,阮妱先前劝段淮少杀戮之类的都只是想保住自己生存而已,并不是依靠什么善良正义,如今她知道自己劝不动,段淮又似乎要走上感情受困的万恶之源了,那就只剩下跑。

      阮妱看着画面上闲适坐在木椅上的人,因在想事而有些怔怔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画面中那人目光稍转,望朝另一个方向。

      便是石台这边,阮妱的方向。

      那束目光浑无笑意,又寂如落雪,长久停在她身上。

      她如芒在背,为刚才打了满腔的腹稿而心虚,只觉得像是还没跑光是想想就被人抓到了一般,阮妱心头一阵狂跳,身体也跟着僵硬了。

      以他那个位置,约莫只看得到阮妱的一个侧身,还是四仰八叉的侧身,而且他又不能跟她对视上,阮妱不知道他为什么还看这么久。

      待画面中的人转回视线,阮妱才肩膀一松,竟连手心都出了汗。

      这时候回神才发现,已经比得差不多了,现在翻跟头上台的是压轴出场的周行川。

      主角自然都是要压轴出场的,让看官在疲乏之际忽觉眼前一亮,也拉够了悬念。

      也是奇怪,原本天气还不错,对于在台上被吹得发抖的阮妱来说是冷了点,但对台下的人来说也算得上风和日丽,却到了这最后一组赛时,天忽然阴沉沉地压下来,浓云滚滚飘来,衬得天光黯淡,也吹得擂台上一左一右对峙着的两人衣袍剧烈翻动,僵持于尖锐的破风狂啸声中。

      这诡异的天象剧变对于在场人来说很莫名,但阮妱只想摆摆手说早预料到了。

      周行川可是主角,主角首秀出场没点气氛渲染怎么成,不信等着,还打雷呢。

      正想到这里,轰隆隆的雷声如巨石滚落谷底,乍然响彻在所有人的头顶上空。

      阮妱这个高台之上全场距离雷声最近的人算是倒了霉了,也再顾不得看什么画面了,死死抱住底下石台,生怕要么被骤然的狂风卷走,要么被雷声吓得掉下石台。

      她没看见底下周行川具体是怎么打的,只记得对面是一个颇有声望的武林高手,沧桑惊莽客仇真。开局便有人说周行川这等泛泛之辈不认输是不识好歹,且周行川板着脸无一点尊重前辈的样子,台下人不少人是仇真的崇拜者,便叫嚣着周行川太不知道天高地厚,让仇真狠狠完虐他才行。

      众所周知主角首秀都是很艰难的,风向最偏打起脸来才最爽嘛,何况阮妱记得与周行川对战之人,正是周行川苦苦寻觅的参与当年周家灭门案的其中之一,原文中周行川千方百计在抽签上做了文章才与其对上,就是想打服对方以后获得线索,以报家仇。

      石台上风越来越大,阮妱眼睛被吹得眯起来,耳边轰隆隆的,隐约听见底下白刃相接的剧烈交锋,这场比赛持久,台下人的态度也从开始的一边倒,变成了对于你来我往长久拉锯的惊异,惊讶于那初出茅庐的少年竟也能与仇真抗衡这么久。不时有声望颇高的蔼蔼老者抚须夸赞周行川为许久未曾得见的少年天才,也有不识周行川的人左右打听他的师承和家门。

      底下一片热血沸腾,阮妱就算没看过原著也知道定然是周行川险些输了,倒在台上,又顽强地爬起来,顿悟了这个功法那个秘籍于是开始单方面吊打,台下人一会儿惊呼“这不是xx剑吗!”一会儿辨认“这是xxxx的秘法!”一会儿又难以置信“他看起来不到双十年岁,究竟靠何处习得?”

      阮妱只想回答他们,靠主角的本能。

      直到周行川赢下比赛,众人都还没有从这难得一遇的精彩打斗中回过神来,在久久不息的鼓掌声中,周行川抹一把嘴角的血自擂台跳下,将英雄榜上排名靠中上的仇真逼至台边,剑抵他喉间厉声问道:“曲巷周家灭门时,你在哪里?”

      众人这才知道,这少年人小小年纪竟已背负着血海深仇。

      阮妱趴着看完这些,又被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沙迷了眼睛,剩下的便实在顾不得了,等她弄完眼里的沙睁开,台下的武使已经开始宣布进入决赛的人员了。

      决赛并不是所有赢的人都能直接进,还要经武盟判断招式武功的水准,最终选出靠前的十个。赢了又因水平判断靠后没有进入的人虽然颇为遗憾,但武盟的优胜榜也会将其记录在上,还能给予不俗的奖励,何况要是与排名在前的人水平相距太大,即便决赛相遇也恐怕凶多吉少,一想到刚才比到中途横死台上被抬下场的人,便没有多少怨言了。

      阮妱看到了站在台中分外相衬的周行川和顾婵雪,转眼又看到输掉比赛回到席间坐在段淮身旁强忍着没哭出来的段渠和同样输掉比赛但在台边扒着不走,替周行川和顾婵雪欢呼着、嘴角裂到耳边似乎他自己赢了的林言欢。

      武使宣布完下场决赛的十个人,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朝着台下随意一问:“还有人要挑战轮赛吗?”

      轮赛,顾名思义就是第一场比赛没有参加,或是参加了没有进入决赛而不甘心的人向台上十位优胜者发起挑战,同时以一撼十,成功以后便直接成为魁首。

      这看起来好像是拿第一名的最短路径,当然也是上西天的直通车。

      想想台上艰难选出俱是精锐的十个人,好比南疆人养蛊的法子,留下来的便是最好的,怎会有人越过初赛能赢下?简直天方夜谭。

      这个特殊赛制从数年前三门首会开始至今都未曾有人挑战过,也是当年制赛的人拿出来唬人的,相当于是个摆设,因而武使问完以后便熟练地等了不久,自答自问:“既然没有,那么——”

      他的声音随着一道徐徐跨步上台的身影,话到当中卡在半途,又虚了不少。

      直到眼睁睁看着这人走上台,武使迟疑着再次确认:“这位……少年人,你可是要参赛?”

      所问之人长长的黑发被风撩起,俊逸面容白得近乎透明,像一把湮在浓雾中的雪亮光刀,在众人的沉默中提剑沉鞘,古井无波的眼中敛着直逼人心的锐意。

      待他走上擂台,才淡淡启口:“是。”

      看着那道白衣猎猎的身影,阮妱发出了和全场人一致的惊呼声。

      段淮,他疯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6-23 12:29:36~2022-06-24 13:0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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