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涅槃-神的孩子都在跳舞》翊大调

4、把疼痛都给我 上

　　想着今天下午魏皓要来帮自己看编舞，就多了一个帮手，要不，今天给小孩儿练练软开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自己一个人可hold不住这个快齐自己高膘还比自己多的大小伙儿。上午课间的时候，就给小孩儿发了条信息：“下午压软开，自己安排时间。”

　　信息的收到者在看到“压软开”三个字后就再也淡定不下来了。自己从前本来就软开是硬伤，老师使尽全力压很久，自己痛得死去活来，才稍微软下去那么一点点。想着早一点过去，自己先活动，是不是会稍微好受一些。

　　九点半收到短信，丁子煜十点就收拾好出门，随便吃了一个早午饭，就往舞苑方向去了。到达的时间还不到十二点，爬到第八楼的时候，听见有音乐，大概是修远哥在这里上课吧。到了1007，丁子煜从肩开始，到脚背，全部活动完一轮后，发现时间还不到一点，离修远哥说的上课时间还有俩小时，想着下午自己钢筋般的腿一定会饱受折磨，决定自己先提前折磨一番，为的是下午好受一些。

　　丁子煜先左腿下了个竖叉，距离地面只有一拳左右，颤了颤，自己震压了一会儿，好几次向下的时候都可以碰到地面，但此时丁子煜已经疼出一层汗，在他决定起来换腿的时候，肩膀却被人压住无法动弹。

　　“重心放在后胯跟，别靠手撑着，虚点在身体两侧维持平衡就行，前脚，转开，脚背，冯老师教过的东西看来你是全丢了。”

　　丁子煜按照这个声音说的调整好后，感觉后胯跟被人死死的踩在地上，疼，现在大脑里只有这一个想法。不对，这个陌生的声音是谁？修远哥说，平时这间练功房不会有人来的，为什么还知道自己曾经是冯老师的学生？丁子煜猛抬头一看镜子，首先入眼的是自己歪七扭八的竖叉，然后，身后压着自己的那个人，是，魏皓？前几年，在兰竹杯上和修远哥并列拿金奖的魏皓？记得每一届兰竹杯金奖都是三个名额，偏偏他们参加的那一届，只有两个，原因就是，评委一致认为，不论是谁，去拿这个最后的金奖，对于何修远和魏皓两个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丁子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音，希望讲话的语调不会那么惨，试探性的叫了一下：“魏皓？”

　　“嗯，是我没错了。”看见面前被惊吓到的少年，魏皓笑了笑，再顺便搬了搬少年的肩膀，将他身体放正，松开了踩在少年后腿根上的脚，“腰立起来，重心再往后放。这不明明可以自己下去，非要跟自己较劲？”

　　“疼啊！”

　　“不疼就不叫练功了，总归都得疼，那就把自己完全交付给疼痛，反而不会那么难受。起来吧。”

　　此时一脸茫然的丁子煜吃力的站了起来，只是他此时还不知道，这句话会成为他生命中的一句箴言，把自己完全交付给疼痛。“所以，您在这里，是什么情况？”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

　　“你修远哥下了课，留堂了几个学生，留到现在刚去吃饭，吃完就上来。”魏皓今天舞团早上的排练结束和其他团员吃完午饭后就慢慢溜达到了舞苑这边，反正距离也不远，就全当是消食儿了。没想到准备来练功房耗腿午休一下的时间，碰见了这个正在跟自己较劲的小孩儿。1007的门禁何修远也不会给外人，这应该就是那个从小在他家蹭饭的弟弟了吧。“你修远哥说今天压软开，要不他还没来之前，我再帮你活动活动？”

　　丁子煜还没有从惊喜，哦不，惊吓中缓回神，当然面临身边的舞坛传奇的合理要求，自己也并没有可以推辞的言辞，只好点头应了。

　　“坐下，体前屈，自己先抱腿。”魏皓看着面前这个胳膊长腿长脖子长肌肉记忆能力很强，但体脂略高的孩子，忍不住问了一下，“你是打算往专业方向发展吗？”

　　“不是，我就是这个暑假也没暑假作业，被修远哥忽悠过来重新开始练舞，顺便减减肥。”埋在双腿里的头，只能发出闷闷的声音。

　　“是该减减了，肌肉也得好好练练。”此时，魏皓的黑手已经在一点点的下压丁子煜的背部，使得他的上半身与□□更加贴合。看着面前的丁子煜，魏皓有一点惜才，这孩子如果走专业，好好练，未来舞坛一定有他书写一笔。

　　在丁子煜胸口和胫骨完全亲吻的时刻，何修远刚好从门口进来，“看来你已经和你魏皓哥挺熟了，不用我再介绍了。”何修远坐在练功房旁边的柜子上，把舞鞋换上，又拖来了昨天的垫子，“已经都活动好了吧？那就现在开始？”

　　等魏皓和小孩儿起身过来时，何修远已经调好了音乐，拿出了舞谱给魏皓。“小胯准备，趴好。”等小孩儿动作摆好，魏皓直接坐在了小孩儿的臀部，翻着何修远递过来的舞谱，压得死死的，小孩儿完全无法动弹，何修远则握着小孩儿翘得恨天高的双脚往下压。“两个人一起果然操作更方便。”此时何修远也不忘腹黑一下。

　　“这个曲子，是中音的一个朋友给的一个demo，以琵琶为主，后面一段加了小堂鼓，节奏会有点快，就是那一段怎么编动作都觉得不合适，你先听听，看有没有什么灵感，我再把我已经编好的跳给你看。”这是两人多年来的习惯，避免看了半成品会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影响灵感的发挥，都会先把音乐给对方听几遍，以便后续想法更好的交汇。

　　然而地上趴着的丁子煜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疼，抓心挠肺的那种钝疼，就好像一把铁撬，慢慢的把本来长在一起的骨头慢慢撬开。终于，双脚被修远哥死死的按到了垫子上，两人却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仍在激烈的讨论着。

　　“唔~”丁子煜终于不甘寂寞，转头看着修远哥，发出了点声响。

　　“再坚持一首曲子的时间，我再跟你魏皓哥说一会儿，嗯？”得到了一个准确的时间，丁子煜又乖乖的把头转回趴下。虽然已经压到底了，但是这小胯跟压腿压腰还不太一样，即便保持在一个姿势，也不会麻木，也不会说耗久了就没那么疼了，感觉自己的胯骨还在慢慢的被撬开。身后两个人一直在对音乐进行剖析，丁子煜也完全听不懂，找不到方式来寄托这无以言表的钝痛，只好虐待身下的这块垫子。

　　在音乐结束后，丁子煜却被告知，继续趴着，不用起来了，改大胯。当年在冯老师手下的时候大胯就一直是自己的软肋，直到最后，也才只能虚虚贴地，而横叉就一直没有达到过180。还好以前冯老师并不强求，但是修远哥这一上来就开胯，有点太凶残了。

　　魏皓继续在丁子煜身后对他的臀部施压，何修远已经把音乐重置，在练功房中央卧云做好准备的造型。丁子煜也不顾大腿肌肉的撕扯，将上半身撑起来准备好好欣赏。

　　随着悠悠的音乐声起，何修远慵懒的将上身抬起，随着音乐逐渐激昂，由坐姿改成了跪姿，紧接着一串的跪转起身。虽然音乐相对轻缓，何修远的动作也较慢，但是每一次展臂，每一个含胸，都展现了十足的力道，这是何修远十几年如一日对自己身体近乎苛刻要求的成果，他自己的身体就是自己所塑造的最完美的艺术品。音乐突然变得激昂，一连串的高难度动作，平转接串翻接璇子，最后以一个看似几乎不可能平衡的亮相结束了这一段的炫技。在一个小节的平息后，迎来了急促的小堂鼓鼓点，又以一个蛮子开始，接了一连串的高难度动作，最终以一个完美的180度旁腿控制结束。琴声又重新变缓，刚才的张扬和潇洒已不见踪影，一段流畅的地面动作后，何修远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卧云姿势。

　　虽然是一个还未成型的作品，在一旁看着的小孩儿俨然已经傻眼。结束后，何修远向魏皓走来，想征询意见，讨论一下，地上趴着的小孩儿却先发了声，“好像一场梦啊。”

　　“嗯？一场梦？”自己编配这支舞的时候，因为前后音乐都较为舒缓，就以一个乱世文举状元的梦境作为创作背景，在梦里，他身披铠甲，在边戎奋战抗敌，只无奈自己只是一介文官，只能在朝堂之上收到国土边境一寸一寸被外敌吞噬的消息。自己在编配的时候希望凸出一文一武的差别，表现出激昂的内心与文弱外表的强烈对比，所以才想出了这一动一静的编配。没想到这才是小样，小孩儿就一眼看出了七七八八，觉得他以后的创作能力不会差。

　　“感觉像一场自己渴望却无法企及的梦境，被现实约束，内心的渴望只能在梦境中释放。”小孩儿好像已经忘记了胯部的疼痛，还回味在刚才的舞蹈里。何修远这才意识到，大概在学生耗腿的时候跳舞，是一种转移注意力的好方法。在魏皓起身释放丁子煜的时候，丁子煜才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腿还是疼的，而且现在的自己，竟然已经无法自己起身，轻微挪动一下腿都会隐隐作痛。然而两个哥哥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魏皓直径走向了教室中间，对刚才的舞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是因为教室太小吗？我觉得你这个中间一段，没有充分的利用到舞台的宽度，如果你是想有一个比较鲜明的反差的话，在舞台的使用面积上面也可以考虑一下。比如说这一串翻身之后，你可以接一个蹦子，到大概这个位置来，正好是黄金分割线附近。”说着就把这一连串的动作都做了一遍。被遗忘了的丁子煜，默默看着面前的两位大神，做着自己分解开一个都完成不了的动作和技巧，一边惊叹，一边感慨，这是普通人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当然，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十个月以后，自己将成为这支舞的演绎者。

　　何修远拿着gopro把魏皓所有建议改动的地方记录了下来。魏皓也走过来，看着自己的爱人，“话说，你这舞是给谁编的？照你这个编法和我这个改法，我觉得体能和软开，我俩认识的人里面，能拿得下来的，我现在一只手就能数的出来。”

　　“不是刻意编的，就是上次听到这个音乐的demo，突然有了灵感，就讨来开始编编看。这也才刚有个初样，到时候看谁合适，就给谁咯。”

　　“是了，我的大编导，你手上的剧目完全不愁没人要，就只是啊，没几个人有这个胆儿，跟你这儿讨舞的。”别的编导编舞吧，把舞编好给你，收了钱就走人；偏偏何修远就是一个不怕事儿多的怪胎，把舞编好后，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抠，达不到要求就停下来，缺什么练什么，练软开、练体能、练爆发力，通常找他讨舞的人，相当于得跟着他上一个月的小课，他才会勉强收钱走人，还会经常杀一个回马枪，没有达到他的预期，可能又得来个一周的小灶。他对于他的做法的解释是：我希望一个专业的舞蹈可以由一个专业的演员用专业的水平演绎出来。

　　“没人要的舞最后都给你。”何修远对着爱人邪魅的笑了笑，转过身，看着小孩儿，“歇够了没？歇够了就继续趴着，没歇够就翻过身躺着，换个姿势歇。”

　　趴着？躺着？在小孩儿还没有想明白何修远接下来是要给自己练什么的时候，还没起身的他，双手已经被拽了起来。

　　“肩和腰我给你稍微轻轻开一开，毕竟你刚恢复训练，也十四岁了，比较容易受伤。”

　　虽说是轻轻的开一开，在搬肩和腰的时候丁子煜还是听见了自己骨头咔咔咔的声音。人果然是不得不服老。

　　“过来躺下。”在丁子煜回了回腰以后，看见两个哥哥一人占据垫子的一头，就好像知道了，接下来会上演一个年度惨案——撕腿。

　　丁子煜慢慢挪过躺下去把右腿交给魏皓哥固定好，左腿抬到九十度，准备受刑。但是站着的人并没有打算动手的意思。

　　“先右腿，自己哪只腿不好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大多数人会是右腿比左腿略好，但是昨天小孩儿在把上压腿的时候，何修远就发现，他右腿要比左腿差太多，而且看起来并不是练习强度的关系，而是右腿肌肉和韧带天生比左腿紧很多，在相同训练强度下，右腿柔韧性会差左腿很多，但爆发力会相对更好。

　　自己只是不自觉的先抬起了较好的左腿，没想到一下子就被修远哥看破了。小孩儿心里打着小九九，换了右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