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七里马

22、第 22 章

　　何布写好了辞呈，在星期物的上午七点五十，何布和隋然刚刚出现在大门口。然而不远处的一个人影滑过的时候，何布却忽然顿住了。

　　隋然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那是一个保安，形体高瘦，穿着碧绿色的制服，正奋力的搬着一个大大的花盆穿过大堂。

　　隋然转过脸又看着何布，猛然发现何布的脸色很不自在，双瞳中近似要冒出寒光来，幽深一片，隋然拉了拉她的手道，“阿布，你怎么啦？”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何布没有看她，但声音似乎是从咬紧的牙关里勉力露出来的。

　　“你说谁啊？”隋然看了那个保安一眼，“是那个保安吗，你认识他？怎么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何布只是站在那里握紧了拳头，浑身散发出了一种冷意，眼神死死地盯着他，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了几个字，“岂止是深仇大恨！”

　　隋然一惊，忙问道，“阿布，他是谁啊，你怎么会恨成这样子？”

　　何布的脸色青白的变化着，彷如聚集着很大的怒火，忽然冷笑了一声，

　　“恨吗？我恨不得杀了他！”

　　身后走过的白非蓦然顿了一下。

　　*

　　“总经理，您找我？”

　　面前的小保安唯唯诺诺，甚至都不敢正眼看白非，白非打量着他，三十岁左右，形体瘦小，又转而看着手中的文件，正是有关于他的资料，随即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叫作罗明？”

　　“是。”他有着不自觉的紧张，伴着细微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两年前你抢劫被判入狱，前几个月才刚刚放出来？”

　　罗明一惊，神色有些激动的忙忙解释道，“我已经改过自新了，总经理，我没再做过犯法的事情！”

　　白非点点头，“我知道。”

　　他的情绪才慢慢的安定了下来，有些紧张而诚恳的说道，“总经理，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份工作，真的，我做得很好，以前的事情我也后悔了，现在我在团石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做我的保安，绝对不会影响团石的。”

　　白非抬起眼来看着他，“这几个月，你表现得还好。”

　　罗明傻傻一笑，“谢总经理夸奖。”

　　白非转过脸郑重地看着他，“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据实回答我。”

　　罗明使劲的点着头，“只要您不开除我，问我什么都可以。”

　　“你，认不认识一个人叫做何布？”

　　“何布？”罗明低下头想来想，摇了摇头，“不认识。”

　　白非的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的诧异，他加重了语气问道，“真的没有人是一个叫做何布，或者阿布的人？”

　　罗明低下头憨厚的笑着说，“我认识的何布都是男的，没有女的。”

　　白非的瞳孔猛然的收紧，“你怎么知道，何布是女的？！”

　　罗明微微一后退，脸上出现了惊慌的神色，忙忙摆手道，“总……总经理，我没有骗你，我不认识叫何布的人，我只知道一个叫阿布的女孩。”

　　看罗明的脸色真诚，似乎没有骗他，白非又问道，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然而罗明的脸上却瞬间露出了犹疑和惊惧的神色，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我……其实就是知道她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就是何布……就是三年前一个雨夜，我听见有个男人一直一直在叫这个名字，来来回回好几趟，我听着听着就熟了……”

　　“是在一个红色的电话亭旁边吗？”

　　罗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您怎么知道？”

　　因为那个一直在雨夜里叫着阿布的人就是他，白非侧过了脸。

　　“您什么都知道了吗？”

　　罗明的脸色猛然由惊讶变为了恐惧，猛然跪了下来，“求您不要报警，不要开除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和他们喝醉了，我不是有意要跟他们一起轮·奸那个女孩的……”

　　几分钟之后。

　　总经理办公室里突然爆发出了剧烈的声响，好像有桌柜翻到，重物落地，夹杂着求饶声和愤怒的捶打声和哀叫声。

　　周围办公的人都忽然愣住了，如同科幻或神话电影中时间静止，所有人都维持着自己的动作没有动弹。

　　过了似乎很久，他们才愣过神来，相互看了看，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然后赶忙跑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门喊道，“白总。”

　　里面依旧只有那些声音传来，并不听人应答，几位经理们相互对望了一眼，又继续敲门，里面的声音却只是有增无减，只能听见连连的嚎叫和哀求，依旧愤怒的吼声和厮打声，众人又相互看了看，都在别人的脸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怕总经理出了什么事，等了一会儿，声音还没有消停，门没有锁，只是旋上了，众人撞着胆子就开了门。

　　瞬间所有人都愣在了门口。

　　之后不久，一位名叫罗明的保安被抬了出来，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浑身都是伤，一边被抬走，一边哭着叫喊着，“总经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随后，门又砰然被关上，所有被关在门口的人都瞬间愣了愣，抖了抖神，然后震惊的对望了一眼，刚刚里面那个是他们一直风度翩翩，优雅绅士的总经理白非？

　　为什么刚刚他的神情这么的发狠，简直就跟要杀人一样。

　　何布刚刚从饮水间泡着咖啡出来，就看见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甚至连她走近都没有察觉。

　　只听得断断续续地说道，“罗明……就是那个保安……被叫进去了……打得很惨……连连嚎叫……总经理就跟要杀人似的……永不录用呢……”

　　“嘭！”

　　何布手里的杯子猛然掉了下去，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何布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何布又敲了敲，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是何布。”

　　许久，里面才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是门把旋开的声音，何布一抬头，看见的就是白非依旧愤恨发红的眼睛和已经皱褶的西装，再往后看，则是满地凌乱的纸和翻倒的柜子，破碎的花瓶，何布还没来得及说话，白非已经猛然把何布拉了进去。

　　锁上了门之后，两个人站在门边上，一时无话。

　　似乎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何布才低下眼睛轻轻说道，

　　“你知道了多少？”

　　白非的身体颤了颤，何布的这一句话肯定了所有，他竟是一时说不出任何不一句话来，半天才零落而破碎的吐出了不成形的句子，“你……就是因为这个吗？”

　　何布的手在下方紧紧地握着包带，闭了闭眼睛，睫毛轻颤。

　　白非看着她这一细微的动作，猛然抱住了她，而且越来越紧，似乎要用尽所有的力气。

　　“如果是这样，我不在乎。”

　　偌大的办公室里，白非的这一句话分外的清晰，空空旋旋的回荡了好几圈才落到了何布的耳里。

　　何布想，他说他不在乎，他不在乎。

　　也许有这一句话，一切都够了。

　　她顿了顿，才说道，

　　“你可以不在乎，因为被强·暴的那个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