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安》程智

2、分公司介绍

　　初来乍到，邓拓不免有些拘紧，说话做事都再三思量。虽说帮忙跑前期手续，来来回回没少到燕南，但因为资料都是张朋来取，分公司的三位领导邓拓竟一个也没见过。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公司很神秘。就像供锐高洁刚成立的时候，李力提起来总是说的很隐讳。记得申请入资款的时候，她和李力要公司全称，李力不耐烦的告诉她‘先写A公司吧。’如今分公司如出一辙，不知这里面又有什么文章，她不得不小心应对。
　　对于分公司的三位老总，来燕南之前林绡没跟邓拓透露一点儿消息。倒是徐大海，这位林绡的司机兼办公室副主任，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加上之前在供锐高洁听到的传闻，邓拓推测这三位大概就是京供集团的三位巨头。
　　京供集团是家60年代初成立的老国企，主要从事热力生产及销售、热力管网建设、施工设计及热能输配等。目前主要有销售、输配、设计、基建办和酒店与物业五大板块，分子公司上百家，员工8万人。所谓三巨头，指的是销售公司总裁侯旭宏、输配公司总裁文宗泰和集团人事处处长翟占峰。这三人，侯旭宏是从销售公司总裁位置上退休，返聘到分公司作总经理，其他两位均在职。据说京供集团现有员工一半以上是三人的徒子徒孙，而主要的核心管理人员，也和三人或多或少有些关系。所以，这三位在京供系没人惹得起。
　　虽然林绡什么也没说，徐大海也只是含糊其词，李力却把她招回华创，莫名其妙的给了她一张京锐集团加官进爵的文件。根据这份文件，她邓拓，竟跟李力--这位京锐集团的董事、华创公司的董事长一个行政级别，比京供的三位巨头高了半级。她当时惊的半天没回过神来，而李力只说了句‘放开手脚好好干’。

　　中午，侯旭宏、翟占峰带邓拓到公司附近的餐馆吃了顿便饭，简单介绍了些公司的情况。
　　原来分公司从去年12月初注册成立，到现在也就4个月的时间。目前公司人不多，除三位老总外，何坤是公司的司机兼秘书兼办公室主任，晓江是公司的门卫，阿姨张平是公司的保洁，加上邓拓整整7个人。公司成立的目的，是为了承接一条从北京市东五环到燕南的热力管线，全长24公里，其中北京段10公里，由高洁总部施工建设，燕南段由分公司主导计14公里。整条管线静态总投资24个亿，其中北京市国资委补贴6个亿，其余资金由股东双方自筹。
　　午饭很简单，四个人五个菜一个汤，一共花了100多块钱，这还包括给卫门晓江打包的一份饭。侯旭宏看着邓拓，满含歉意的说：“领导别见怪，公司现在只出不进，钱都由总公司那边拨付，我们也只能勒紧裤腰带，让你跟着受苦了。”
　　午饭过后，侯旭宏去宿舍休息了，翟占峰不知去了哪里。邓拓一个人走出楼，漫无目的的在院子里沿着马路一路走着。虽说分公司不在那个破烂的小区了，但显然离镇中心也远了。从大院走出去，正前方500米左右的距离，矗立着两座在建的高楼；而大院的左手边，则是一片空旷的田地，没有庄稼，只有冒出头的小草和野菜。与分公司右侧一墙之隔有一座电厂。邓拓想，分公司就是从他们家采购余热吧！
　　再看分公司院里，共有四座楼，除了主楼外，还有三座配楼。一个在主楼的右侧，是座金色的二层小楼，从外观看，修建的非常雅致。另外一个配楼，在主楼的后面，也是个二层小楼。离主楼最近的是座嫣红色的三层楼。邓拓走近一看，大门上挂着一把硕大的锁。隔着玻璃往里看，只见大厅里堆着一堆水泥，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几个油漆桶，地上蒙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好像刚刚装修完的样子。邓拓愣了一会儿，意兴阑珊的走向了别处。
　　走不多远，只见有一排竹子围成的栅栏，中间有个门。邓拓推门进去，放眼一看，好大一个院子，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邓拓溜溜达达的走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片地好像刚刚平整过，松松软软的，一行一行的拢了个埂出来。邓拓琢磨着，难道是要种地？这么一大片，能结好多粮食吧？她没去过农村，也没这方面的知识，不清楚这个季节要种什么作物。
　　走出栅栏，邓拓站在门口抬眼望了望，心想，分公司好大呀！她好奇的抬起手腕看看表，冲大门口走去，到了头记下时间。然后又从大门口沿着西边走去，到了又记下时间。然后在心里算了算，分公司竟有40多亩地。再加上这个园子，好大一笔资产！
　　她边往回走边打量着两边，除了通往主楼的一条甬道是水泥铺的，两侧都是土，沟沟坎坎，一不留神要摔跟头的。院里其他地方也是，称着万象更新的季节，土里的小草啊、野菜啊，都努力往外伸头呢！邓拓心想，可能侯旭宏他们刚搬过来吧，所以一切还都是百废待兴的模样。
　　回到主楼，里面空空荡荡。邓拓抬手看看表，还不到一点，便坐在沙发上仔细打量起屋子里的家具摆设。一张如侯旭宏办公室一样的猩红色的办公桌，后边放着一张老板椅，挨墙摆放着一排书架，旁边是个衣架，加上自己坐着的这张沙发，屋子里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邓拓起身转了一圈，又好奇的踱到其他办公室看了看，竟都是一模一样的。于是回到屋子，坐在沙发上想，瞧这崭新的家具和这里微微刺鼻的味道，他们可能真的刚刚搬过来。终于不用去那出不来气的小房子了，想到这儿，不禁笑了。
　　邓拓又看了看表，1点5分，楼里还是静悄悄的，于是躺在沙发上，闭上眼养养精神。但初到一个新的环境，眼睛虽然闭上了，脑子里却东想西想。哪怕上午一路奔波，身体还是不想歇歇，于是来来回回翻了几次身，又反反复复看了几次表，终究睡不着，只好翻身坐起来。
　　楼里依然静的出奇。
　　邓拓走到门外四处张望，一个人也没有。她踮起脚，沿着楼梯轻轻走下去，缩着身子在一层四处转了转。只见一层除了正中的大厅外，右首边有一间屋子。邓拓走进去看看，原来是间厨房。各色厨具应有尽有，干净整洁的摆放着。屋子中间还有一张长方形的餐桌和几把椅子。这种布局像极了供锐高洁。在楼下转了一圈，没见到一个人影也没听到一点动静，邓拓只好无奈的回到了办公室。
　　何坤交给她的资料，分了两个袋子。一个里面放的是银行开户资料和报税盘、印章等。邓拓心想，这些东西应该是当初她办理好了交给张朋，张朋又转给分公司的。如今转了一圈又回到她手上了。另一个袋子里是这几个月的票据，满满一袋子。邓拓倒在桌子上，像个小会计一样一张一张的整理起来。
　　整整一个下午，侯旭宏没来，翟占峰也没来，何坤也没见着。邓拓整理好了票据，起身站在门口看了一遍又一遍，三人始终没有出现。她苦闷的坐在办公室，一时竟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