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旧梦》唐梅艳

30、江南，你是猪吗？

　　江南，你是猪吗？

　　进入九月之后，时间就流逝得更快了，每一天感觉就是睁眼、闭眼就结束了。九月一号、九月二号、九月三号……

　　时间简直以我无法接受的速度消逝着，每当我想起江南要入伍了，我就开始紧张不安，那几天常常做噩梦，梦见江南跟我在小公园玩，玩着玩着就消失了，不管我怎么叫唤，我就是找不到他。梦里的我叫得声嘶力竭，还是看不到他的影子，我一度哭到哽咽，第二天早上五点多的时候我就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的枕头湿漉漉的，我根本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于是我给江南打电话，电话才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小傻瓜，怎么啦？”

　　“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了？你走了没有？你还在不在？”我一口气急着问了江南一连串问题。

　　“没有啊，我没有走，一直都在啊，你怎么啦，是不是还在讲梦话呢？” 尽管我问得很多很急，他还是耐心地回答了每一个问题，而且还略带着宠溺的语气。

　　“我想见你，待会我就出来找你！两个小时这样！老地方见！”我真的什么也顾不了了，我现在就要见他。
　　“真的假的，好啊！那我等你！”他的声音让我觉得他可能已经高兴得从床上跳下来。

　　接着，我便起床向老爸老妈申请：“爸妈，我今天得上街一趟，请你们批准。”还真的是，放假之后最难的便是向老爸老妈申请上街，如果不是官方的理由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我的申请。
　　“你要上街干什么？不是前几天才去过。”老妈看上去好像有点不愿意。

　　“第一、我们高中同学开学前有个欢送聚会，老师和同学们都会去的，如果我不去，就会显得我很不懂道理；第二我有一个很好的同学邀请我到她们家玩，昨天还给我来了电话，就佳佳，你知道的，不信你可以打过去问问，第三”我开始贴着老妈耳朵说悄悄话，“我这两天就要来大姨妈了，而且我每次来都肚子痛得要死，你是见识过的，我得上街去买点止痛药备着还有买点儿那个啥。”

　　“好吧，那你就去吧。”老妈表示理由充分，准许批假。

　　“耶，老妈真好！我老妈最好了！”我捧着老妈的脸狠狠地亲了一下，我还贴在她的耳朵边跟她说：“妈，我想今晚跟佳佳一起住，她也要去北方了，我们以后好难得有机会了……”我说得动声动色，我妈也只好表示赞同。

　　老爸看着我开心的样，开始说道：“不是我们不准你上街，实在是每次你一上街搭公交就晕车，每次回家就嚷着头疼，饭也不吃就直接去睡觉，我们看着实在是心疼。”

　　“我老爸也是全世界最好的老爸！”我也捧着爸爸的脸亲了一下，我知道他们是爱我，真的爱我。

　　“反正待会儿我也没什么事，那我就坐摩托车送你去。”老爸还是一心为我着想。

　　“好，那你就送我到一中吧，我们师生约在一中见面。”我跟爸爸说道。

　　爸爸把我送到一中之后就回家了，看着老爸骑车远去的背影，除了来自父爱的感动就是欢喜，因为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我和江南的了。

　　我给江南发消息，“临时改变策略，我在一中校门口。”

　　“稍等，火速前来！”那边秒回。

　　我站在校门口玩了一会儿手机，时间过得也很快，几分钟就过去了。

　　我抬头看了看前方，正看见江南朝我狂奔来，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我身边，还没喘一口大气，就开始担心地问：“你等很久了吧？”

　　“没，几分钟而已，以前你老是等我，我等等你也是应该的。”我说着。

　　他好像有些受宠若惊，摸着后脑勺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温柔？”

　　“什么叫今天这么温柔？！”我生着气踮起脚尖敲了敲他的头。

　　见我打他的头，他也扬起了手，我就睁着眼睛望着他，他急忙放下手，说：“没没没，当我什么也没说。”

　　“江南，你怎么这么怂？！”我忍不住又想打他。

　　这次他却抓住我的手，“你再说一遍试试？”对于怂这件事，他向来是要维护自己的尊严的，因为在他看来怂是男孩子最丢脸的事。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你，你欺负我？！”

　　“我哪里欺负你了？”他觉得莫名其妙。

　　“你就是欺负了！”我凶他。

　　“好好好，我承认我怂行了吧。”说着他把握着我的手放开，叹了口气道：“真的是败给你了。”

　　说罢，他用手指轻轻绞了绞我的头发，又说：“走，我们吃红油米粉去，我知道有一家米粉特别好吃。”

　　我不吭声，也不动。

　　“那我以后不欺负你还不行嘛！”他已经走到了很前面。

　　“你看你看，你承认你刚刚就是在欺负我了吧！”我冲上去狠狠地袭击了他一拳。

　　说起来那还是我们第一次在大街上打打闹闹，反正我是想清楚了，今天我就是要放飞自我！

　　我们先去吃米粉，然后去买了一点干粮，还是打算去上次的小公园，当然，那里也就是我们说的老地方。因为经济原因，我们并不像有钱的情侣那样有那么多选择，我知道江南的家境，也知道自己的家境，所以我们总是能不花钱就尽量不花钱。每次路过奶茶店的时候，我都是扯着江南就走，我说喝什么奶茶，喝了不健康而且还容易胖，真的是百害而无一利。所以每次出去如果口渴了，江南都会去买两瓶农夫山泉，笑着跟我说农夫山泉有点甜，我们开盖来个干杯的姿势“cheers！”。直到现在，在超市里看到农夫山泉还是会不自觉地想起江南，想起高考毕业后的那个夏天。

　　很快我们就搭车到了小公园，其实这里挺好的，风景和空气都非常好，毕竟是还没有开发出来的公园，人也少。关键是，在这里还不用花钱，对我们来说，绝对是最好的去处。

　　一场秋风一场寒，九月份来临之后，天气也渐渐变凉起来。那天的风有点大，把我们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他还不时帮我拨弄我的头发。

　　走着走着，我突然说：“你背我！”好像我每次对他说话都是带着命令式的语气。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发地注重起自己的面子来。

　　“我才不背呢，为什么你叫我背我就背？”他开始傲娇起来，还走到前面去了。

　　“嗨呀，你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心里肯定是求之不得的！”我站在原地不动，指着他说道。

　　“你那么重，我才不想背呢，还求之不得，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他在前面扮着鬼脸。

　　这简直就是对我地位赤裸裸的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再说一遍看看！”我真的要生气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还不快上来！”见他蹲下，一副等我上马的样子。

　　我冲上去趴到他的背上，嘴里哼唧着：“这还差不多。”

　　他背着我起身，一起爬到公园小山的顶上去，一步步走得很稳，说实话他的背还是很厚实很舒服的，力气也很大，我在他的背上傻笑。

　　江南也笑笑对着我说：“喂，我发现你今天有点怪。”

　　“哪里怪了？”我回他。

　　“怪调皮的。”他笑笑。

　　“那是好还是不好？”我问他。

　　“当然好，你早这样就好了！”他的步子明显加快了，但是后面有说了一句，让空气突然凝重起来。

　　“但是这样我就更加舍不得你了。”他叹了长长一口气。

　　我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说：“走，我们到那里坐坐吧。”我尽量避开这个话题。

　　我们俩就安安静静坐在那，俯瞰着整个小城，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我慢慢靠近他的肩膀，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是我少有的主动，一想到江南就要走了，我所有的高冷全都化为乌有，甚至每一个没有好好珍惜的时刻我都后悔莫及。

　　“江南，我们会分手吗？”沉默了好久，我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不会！”江南回答得很是坚定。

　　“如果哪天我提出分手呢？”我看着他问。

　　“那我就不答应。”他也看着我，说得很认真。

　　“你不答应有什么用，分手又不是离婚，需要双方签协议。”我说。

　　“那我就赖着你，反正我就是不答应分手！”他开始拉着我的胳膊忸怩起来。

　　“江南，你能不能有骨气一点？！”我又敲了敲他的头。

　　“我都快没有你了，还要骨气干嘛？而且，骨气这个东西，从来就不是对女朋友该有的。”他好像说得还很自豪。

　　“你好像很懂嘛。”我笑笑。

　　“这几年我要是有骨气的话，我也就等不到今天了。”他摸了摸我的头。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我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我把头扭向他，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喏，对你这几年的补偿，这总够了吧？”我居然丝毫都不害羞，我想几年前的自己对现在的自己这样的表现肯定感到非常的失望。

　　“不够，当然不够。”

　　“那你要怎样？”

　　他用手指把我的下巴勾住，来了一个很霸道、很有力道的吻，霸道得我能清楚到他的嘴巴和脸颊的每一阵触动，我完全被他掌控，时间久得让我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要这样才够！”他露出特别骄傲的表情看着我。

　　“你那么用力干嘛？我的舌头都要抽筋了，快要被你咬断了！”说着我就狠狠地打了他一下。

　　“就是要这样，这样你才会更加清楚地记住我，记住我们这么美好的一天。”

　　“嗨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现在才会，我还觉得太晚了呢……”

　　天气正好，秋天来临，去除了夏天的暑气，不冷不热，不干不湿，一切都刚刚好，我们坐在小公园里说了很多很多。

　　“雨默，我们来想想以后小孩子叫什么好不好？”在我们好像把所有话题都说完之后，江南提出来。

　　“还用你说，我早就想好了。”我偷笑。

　　“真的呀？原来你早就想了呀，是什么名字呀？”他觉得惊喜万分。

　　“你猜？”我笑着。

　　“我猜不出来，你告诉我嘛。”他今天的表现彻底颠覆了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他说我也是。

　　“哈哈哈，就叫——江中牌，小名——健胃消食片！哈哈哈……”我大笑。

　　“我说真的，你个笨蛋，给孩子取名这么大的事你就乱来。”他敲我的头。

　　“还有，我跟你说，要是生的男孩就跟你姓，要是生的女孩，就跟我姓。”我跟他说。

　　“那你想跟我生几个？”他在旁边露出坏笑。

　　“你说话怎么这么坏！”我把头扭向另一边，假装不理他。

　　我们一起聊天，一起傻笑，一起回忆过去，一起幻想未来。我们也拍了很多照片，江南都是帅帅的，而我却是丑丑的，我就生气地对他乱吼：“江南，你怎么把我拍得这么丑？！”

　　“哪里是我拍丑的？”他在偷笑。

　　“你再说一遍试试？！”真的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嘴巴上没把锁了。

　　“你看，这什么破手机破像素嘛，居然拍不出我女朋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美！”他说得可认真了，一副我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的样子。

　　我嘿嘿笑道：“这还差不多。”

　　恋爱中的女孩子总是容易被几句好听的话就哄得满心欢喜，心甘情愿地为对方做很多事。

　　想起来那天的时间也过得真快，就像高考写数学试卷一样，总觉得不够用。看着天色渐渐昏沉，江南还是忍不住看了一下时间，而这次我却一直没有看手表，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四点钟了耶！”江南觉得时间快得不可思议，因为他知道我们最后一趟车的时间就是五点。

　　“哦。”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那我们赶紧下山吧，你还得回家。”他开始收拾东西，帮我提起包，这还是第一次我们单独相处到这个时间，上次在江边还没有这么晚，而且现在我们又是在山上。

　　不过，我一点儿也不害怕，今天的我已然做好了准备，我不急不慢地起身，再看看江南，一副生怕我赶不上最后末班车的样子，简直让我失望透顶。

　　一路上，江南都是拉着我的手小跑，“快点，再不快点就赶不上班车了！”他还在为我加油打气。

　　除了脑子进水，我想不出任何话语来形容此时此刻的江南，我跟在他后面跑，虽然觉得现在的他笨到极点，但是也真的很可爱。

　　当我们赶到车站的时候，我们的那辆车子刚刚开始发动，司机和车上的乘客都笑着对我说：“小妹妹，你可来得真及时啊！”

　　我苦笑。

　　六点多的时候我回到家，我妈还一脸茫然，问我：“默默，你没去佳佳家吗？”

　　“佳佳不在家。”说完我就上楼了。

　　“咦，这孩子！”我妈表示不懂我们年轻人的世界。

　　我心里想：江南，他不会是猪吧？要不怎么长了个猪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