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旧梦》唐梅艳

22、如期而至的高考

　　如期而至的高考

　　时间过得飞快，尤其是高考前一两个星期，我从来也没感觉到时间过得那么快，才真正体会到朱自清《匆匆》里的感觉。为了备战高考，我也没有时间去顾及我的头发，只是有时在照镜子时叹口气。

　　然后佳佳就会在旁边说：“我们默默就是不一样，偏不靠颜值吃饭，要靠才华吃饭！”

　　晓超安慰我：“你知道那个锅底法则吗？现在我们默默就是相当于锅底状态，以后每一天都是颜值的上升期，每天都可以感受到自己在变美，到上大学时说不定已经美出天际了呢！”

　　我们每天都在宿舍说说笑笑，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跟晓超和佳佳在一起的日子。

　　高考就这样在我们的盼望与畏惧中如期而至。在高考的前一个星期我们老师就给我们停课了，而且老师都变得非常好，感觉到现在的我们简直是小皇帝，老师生怕我们有一点点不开心，一旦发现有人情绪不太对劲，老师就第一时间去做思想工作。

　　“要相信，以我们的水平，应对高考是绰绰有余的！考的我们都会，不会的都不考，保持良好的心态，你们一定会取得好成绩！”、“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们长期的努力是不会白费的！”、“我前几天去湘山寺为你们烧过香拜过菩萨的了，菩萨一定会保佑你们的，千万别担心，要想吉人自有天相！”校长、年级主任、班主任纷纷来做我们全班的思想工作，好像他们比我们还要紧张。

　　高考前两天，我们的教室要清空做考场，所有的同学都在整理自己的东西，这时候才发现我们的书、试卷是那么多，可谓“倚叠如山”！我们高三毕业前有个传统，就是高三的学生都会高考前在三教开始一场天女散花的撕书大战。

　　那天刚好是第二节晚自习下课，突然我们听到外面有一阵尖叫声，然后二教那边的学弟学妹们纷纷探出头来尖叫，我们都意识到撕书大战开始了，我们急忙跑到走廊上看热闹，因为我们是在二楼，抬头往上面看，看见的是漫天飞舞的试卷、纸屑，有的还被折成飞机，有的已经落到地上、有的还悬在空中。当然，我们也是毫不示弱的，看到这般景象，我们班的同学也开始回去拿试卷和资料书，开始疯狂地撕，疯狂地撒，疯狂地尖叫，那情景，好不热闹！好不壮观！
　　当然这时候，你会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学校保安、年级主任、教务处主任每个人拿着灯照我们，“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班在这里发癫！无法无天了你们！别以为要毕业了我就治服不了你们了！”只听见下面大喊。

　　我们吓得赶紧躲进教室，乖乖巧巧地做好，因为我们很清楚，不出两分钟，班主任就会火冒三丈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只见楼下是一片白花花的世界，那是我们的杰作。

　　不出其然，班主任不过两分钟就走进了教室，但是班主任却一声不吭，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我们现在像群犯了罪等待着法官审判的罪人，每一刻都惊心动魄，我们害怕这种沉默，我们总认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你们压力释放出去了没？”班主任很温柔地问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大的压力，我也能理解你们这样的行为，但是我还是应该批评一下你们，你们应该为明天的清洁阿姨想一想，增加了她们多少工作量呀？”我们低着头不说话，很明显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校长明天不会罚我们吧？”不知道班里哪个同学问道。

　　“别担心，有我在呢，怕什么！”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班主任护着我们，在之前很多时候，我们都以为班主任是和校长联系好了来“欺负压榨”我们的，但现在突然感觉到这样浓浓的爱，一时间不由得感动又感伤起来。

　　为什么每次都是要等快要分别的时候才能发现身边人的好？

　　那天晚上我们也开始陆陆续续把书搬到宿舍里去，别人都是一小点一小点拿，我总是图快，想马上就搬完，所以一下子搬了很多书，堆得高高的，堆起来的书从大腿直接到下巴下面。很多人称赞我大力士，我笑笑，心想，这个大力士会不会死在半路上还不知道呢？

　　当我东倒西歪地搬着书走出教室时，我突然发现发现江南正站在楼梯口等我。

　　“你怎么来了？”我有些吃惊。

　　“怕你搬不动。”说着他抱过我手里所有的书，说了句，“走吧。”

　　“咦？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搬书？”我还是觉得奇怪，有这么巧。

　　“猜的。”他回答得很平淡。

　　“你不会是在我们班埋伏了什么眼线吧？”我又问。

　　“我又不是你。”他笑笑。

　　我突然觉得不好意思，感觉被他知道了些什么，就转移话题说“你让我也抱一点，不然别人会说我虐待你的！”

　　“难道你不觉得你一直在虐待我？”他边走边说。

　　“我哪里有虐待你呀？”我从他手里拿过一些书。

　　“不让我等你，不让我找你，搬书也不找我帮忙，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受累。”他说得很深情。

　　我没有说话，只是“哦”了一声。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么煽情的话，是觉得快要毕业了舍不得吗？就像我们今天晚上舍不得我们班主任一样。

　　很快我们就走到了宿舍，“你把书给我吧，宿舍阿姨不让男生进。”

　　他也“哦”了一句，最后说了句，“祝你好运！”我只是对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走上楼梯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居然忘了跟他道谢。我可以跟所有人礼貌，但是在他面前，我活成了最吝啬的模样。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一想着明天我们就要上战场了，这天夜里我老是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吴佳佳和晓超，我看她们也在床上翻来覆去。

　　过了很久，我们还是毫无睡意，我小声问了句：“晓超，你睡了吗？”

　　晓超睡我对床，她突然坐了起来，吓了我一跳。

　　吴佳佳在我上面也问道：“你们俩都还醒着吗？”巧了，我们三人都没睡，后来吴佳佳提出建议去走廊上聊天，我们居然都同意了。说着，我们就窸窸窣窣地走到走廊上，蹲在地上，说起了悄悄话。

　　其实我还是有点担心的，担心地问“佳佳，晓超，我们不会猝死吧？我们明天不会在考场上睡着吧？”

　　“不会的，怎么可能？你真是个胆小鬼。”吴佳佳笑着我。

　　“其实以前人都是不睡觉的，只不过他们觉得一天太长了，不知道用来干什么，所以就用睡觉来打发时间。”晓超很正经地跟我说，她总是这么正紧，我都不知道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我还是相信她。

　　“晓超说得没错，你看，我们的周总理，每天工作到凌晨两三点，他的脑子不也同样清醒，没有猝死吗？”吴佳佳补充道。

　　“说得有道理！”这下彻底解决了我的疑虑，她们俩总是能让我的心安定下来。

　　之后我们还谈了很多，关于过去、关于未来、关于现实、关于梦想，我们聊到很晚，晚到我们不敢看时间，但是我们再次躺下睡觉时，很快就睡着了。

　　那天晚上，我梦到自己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还梦到了江南……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2016. 06.07 早晨05:30

　　咦，闹钟怎么还没有响？我心里感到疑惑，会不会是昨天晚上忘记调闹钟了？我赶紧起来看一看闹钟，哦，原来才五点多钟。怎么觉得天怎么好像亮了，会不会是我的闹钟坏了，我又打开台灯拿出来我的手表看看，发现没错，看宿舍里其他的同学还睡得正香，我又倒了下去再睡一会儿。

　　我把眼睛闭上又不自觉地睁开了，看来现在是睡不着了。我便开始拿出来我的背诵小册子，我还是现在来背一背古诗吧，免得到时候忘记。

　　直到六点钟大家都起床之后，我才去洗漱，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大家都顶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想必昨天晚上大家都失眠了吧。

　　2016.06.07 上午07:00

　　我从未见学校里如此安静，但是在这安静中又带着神秘感和紧张感，学校里到处贴满了类似于沉着镇静、诚信考试等等的标语。

　　因为我们文科班的考场分在二中，不在本校，所以我们要提前去二中熟悉考场。而我们学校的理科生则在本校，意味着我这两天都见不到江南了，其实今天我还是想见见江南的。

　　正当我这样想时，江南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给我送来一瓶农夫山泉，把瓶子上的商标撕掉了，贴上了一张便利条，上面写着：祝你好运，高考大捷！

　　因为我身边还有很多同学，所以他递给我之后就跑了，对着我说了一句：“相信自己，加油！”
　　旁边的同学对着我贼笑，争着问我：“啧啧啧，那个是谁？”

　　我对着他远去的背影也喊了一句：“你也加油！”

　　“我才不告诉你们他是谁呢！”说着笑着我和晓超就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我们三班在校门口集合，然后排成队伍走到二中去。我们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准考证、身份证、文具等等，像是一群要去参加战争的战士。

　　我们一只手叠着一只只手，大喊：“加油，高考必胜！”

　　之后我们便分别走进自己的考场，这场战争注定只有自己孤军奋战。

　　2016.06.07 11:30 语文科目考试结束

　　“考试时间到，请考生放下笔，全体起立，等监考员收齐试卷后方可离开考场！”考试结束铃声响起，广播也响起，语文科目考试结束了。

　　监考员一收试卷，我就知道，我的语文已经成定居了。

　　走出考场后，大家都在开始对答案，有的人说试卷很简单，有的人说考得很偏。我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晓超看我不太对劲，便安慰着我说：“默默，考完了一科就丢掉一科，别想那么多，接下来的好好把握，都还来得及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听着晓超说话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晓超，这下我真的要完了，那么简单的默写我一个都没有写出来，那些填空题也模棱两可的没个准数，我感觉自己的作文也脱题了，语文我是彻底考砸了！”我哽咽着对晓超说。

　　晓超知道语文是我的强项，平常我也是靠着语文和英语跟别人拉开差距，她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我是好：“你没考好，别人也不会考多好的，你不确定的，别人也不确定的，你别自己吓自己了。万一你的运气好，猜的、不确定的都对了呢！”她接着又说：“其实我的情况跟你情况差不多，反正我还挺想得开的，大不了考不上清华北大嘛！”

　　晓超最后一句倒是成功逗笑了我，对，大不了上不了清华北大嘛，怕什么！

　　“默默，不跟你说了，我妈在前面等我，你自己保持良好的心态哈，下午加油！”说着，晓超一溜烟朝她妈妈的方向狂奔去。

　　一走到二中校门口，就发现外面人山人海的，都是前来陪考的家长，现在午饭时间，前来送饭的家长也有很多很多。

　　“唉。”我叹了口气，反正这都跟我无关。正当我下楼梯时，我看见了涌出人群的父亲，他在苦苦寻视我的身影。他穿着一身姐姐高中时带回家的校服，在人群中很是显眼，那一刻，我的眼睛一瞬间就湿润了。

　　我飞快地跑到爸爸身边，吃惊地问道：“爸，你怎么来了？”

　　爸爸一下把我揽入怀里，就像小时候一样，温和地说：“我给你带了饭，你妈妈做的，剪了鸡蛋，还有你喜欢吃的猪肉炒豆角，你赶紧吃吃看，应该还热乎着呢。”

　　确实，看到我爸爸，我的心里就放松了许多，从小到大，不管是大考还是小考，每次考试前都会跟爸爸谈谈心，爸爸的话也总是能排除我的紧张不安。

　　其实爸爸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早上的状况了，还没等我跟他说起，他就就开始安慰起我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现在就像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不能过这独木桥，不是看你之前厉不厉害，而是要看你过桥时的心态。有的只是稍微打个趔趄，就把自己吓得掉水里了，但是有的就算后面桥断了也能心如止水，目视前方，把握好平衡，到达终点。”他接着又说：“虽然我没有参加过高考，但是我知道，经历过高考的人都是有一份最宝贵财富的人，你尽管把这次经历当成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回忆，不管结局是好是坏，至少你曾经尽过全力，你就无愧于任何人了。”

　　听完爸爸的话，我好像明白了什么，豁然开朗，笑着对他说：“爸，不用担心我了，接下来的我会好好考。”

　　望着爸爸离开的背影，我突然觉得这个高考，我不仅是为自己考，也是为了我的父母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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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6月8日下午5点，最后一科英语考试结束就宣告着我们高考结束了！结束了一场长达十二年的长跑比赛，结束了一场无硝烟的战争！

　　我们终于自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