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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见 ...


  •   “岂有此理!”沈令月素手一拍石桌,“那个顾审言,净会坏事!不行,我要去找父皇,让父皇把顾审言调出长安,不能再让他待在这里了!”
      “啊?哎哎哎,”沈跃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才回过神,连忙拦住转身欲走的她,“你等等,分明是谢初不想娶你,又关顾审言什么事了?你去找他麻烦干什么?”
      “我再不去找他的麻烦,我就要嫁不出去了!”沈令月咬牙切齿,“若不是他!若不是你们!”她杏眸一抬,狠狠地瞪了沈跃一眼,“都在传我和他的事!谢初会误会吗?他会不想娶我吗!”
      沈跃就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是真的相信你不喜欢顾审言了,他也是倒霉,偏偏碰上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好了,你先坐下。”他安抚着沈令月重新坐回石凳上,“谢初误会你和顾审言是一回事,但他来找我——”他轻咳一声,隐去退婚二字,“意欲和顾审言再比一场,又是一回事。”
      “怎么就不是一回事了?”沈令月蹙眉,“他不就是误会我和顾审言才想成人之美的吗?”
      “也许他就是单纯不喜欢你呢?”沈跃道,“你先别急着瞪我——我也不想这么说,但这的确是有可能的,那谢初可能就是因为不喜欢你,所以才想方设法地要推脱这门亲事,正好你和顾审言又有那么一点传言,他就干脆利用这件事来推脱,还能得一个成人之美的美名,岂不两全其美?”

      “他不喜欢我?”沈令月不可置信地笑了,“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沈跃道,“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你三公主骄纵蛮横,仗着父皇母后的宠爱无法无天,就算你有倾国之貌,可人家世家贵女也不差啊。这男人啊,都是喜欢贤惠的女人的,不贤惠的女人,就算她美到天边去,那也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你和贤惠二字根本就沾不上边,那谢初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怎么不能?”沈令月急了,“就算我脾气是坏了一点,可是我要容貌有容貌,要荣宠有荣宠,要身世有身世,哪一点比别人差了?他怎么就不能喜欢我了?”
      沈跃嗤笑一声:“容貌、荣宠、身世,这三点,那谢初哪点缺了,需要娶一个公主来弥补?”
      沈令月一时语塞。
      的确,谢家是她母后的母家,谢初他爹谢何臻是母后的嫡亲兄长不算,还授封镇国大将军,他谢初又是谢何臻唯一的嫡子,十岁便被他爹带着去了边关,于半年前打了好几场漂亮的胜仗,将意图侵犯大夏的北越人赶得远远的,帝心大悦,当即就赏其食邑一千户,封为昭武将军,谢家父子一门两将,就这么风风光光地班师回了京。而今,谢初回京半年,皇帝几次召见,都对他的表现万分满意,当着众人的面夸过数回,足以见其喜爱程度,论荣宠和身世,他谢初还真的没有哪点比她沈令月差,至于容貌……咳,他若不是长得那般对她胃口,她当初也不会选他为驸马了。

      想到这,沈令月有点慌了。
      她大哥说的还真没错,论容貌、荣宠、身世,那谢初竟是没有哪点差的,他的确没有必要娶一个公主,也没有必要喜欢她的!
      那可怎么办?她什么都想到了,甚至都排除万难去跟父皇亲自要了赐婚的允诺,可偏偏就没想到这茬!
      那谢初居然会不喜欢她?怎么可能?

      沈令月沉浸在谢初居然会不喜欢她的不可置信与慌张中,连沈跃在一边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直到沈跃有些刻意地咳了一声,手指轻敲桌面,她才一个激灵回过神,看向他:“大哥?”
      “慌神了?”沈跃嘴角擒着一抹看好戏一般的笑容,“妹子,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净想着如何让父皇给你们赐婚、跟我们解释你和顾审言的关系了,完全就没有想到谢初可能会不喜欢你,是不是?”不得不说,他与皇帝在某些时候还是很有父子相的,比如此刻,在带着点自得问沈令月此话时,那眉眼间隐含着几分得意洋洋的神态就和皇帝如出一辙,没有半分差别。
      自然,也看得沈令月暗中牙痒痒。
      她就说他怎么会这么悠闲,放下东宫的一大堆事务来她这里闲聊,原来是来看她笑话的!

      “是,我是没有想到。”她咬了咬牙,心中又是不忿又是不满,“但是那又怎么样?本公主看中的驸马,还能由得他说不?我看中他,那是他的恩典,他不接受也得接受!”
      沈跃听得哭笑不得:“你啊,真是……大言不惭,父皇和母后都要把你宠坏了。”
      沈令月轻哼一声:“我就是这般霸道,你待如何?”
      “不如何。”沈跃一笑,“反正为兄也只是个看客而已,你和他一个想要嫁,一个不想娶,最终到底谁能得偿所愿,也都是各凭本事而已,公平的很,为兄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两个就尽管各使神通去吧,为兄我就在一旁看看,看看。”
      “大哥,隔岸观火可有违君子之道。”
      沈跃微微一笑:“为兄相信,以妹妹的聪明才智,得偿心愿不成问题,我若是临门插一脚,反倒容易坏了妹妹的好事。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东宫了,至于妹妹的亲事么……为兄我就静候佳音了。”
      “大哥好走,恕不远送。”
      “好说,好说。”沈跃拱拱手,转身离开了湖心亭。
      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揽月湖旁的长廊拐角处,沈令月嘁了一声,重新坐回石凳上。
      这家伙,跑得倒挺快。

      “公主,”留香不知何时回到了湖心亭中,见沈令月面色不佳,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太子殿下他……”
      “没事,不用管他。”沈令月抛下这一句话,托腮陷入了沉思。

      谢初想要退婚,这是在她意料之外的,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在父皇面前说,而是先和大哥通了气,这是为什么?
      若是说怕直接退婚会引来父皇大怒,那他难道就不怕大哥发火吗?还是说他和大哥比较相熟?可他一旦将此事告知大哥,那过不了多久,父皇肯定也会知道的,莫非他以为换了个人去说就会减少父皇的怒火,使他不至于受罚吗?还是有别的一层意思在里面?

      ——他希望能和顾审言重新再比试一下,并且很隐晦地表示,若是你和顾审言两情相悦,他愿意成全你们。

      不期然的,沈跃的话又一次在沈令月耳边响起。
      沈令月眼前一亮,心中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念头。
      莫非……那谢初把想要退婚的打算跟她大哥说,不是为了在她大哥那边通气,而是为了通过大哥来告诉她,他愿意成人之美?
      他是在通过沈跃向她表态?
      没错,一定是这样!
      虽然他表态的和她想要得到的表态大相庭径,但起码他表态了,这说明那谢初是有好好地考虑过这门亲事的,只是因为以为她喜欢顾审言,所以他才不想被他们两个当做赌气的工具、不想和她成婚而已。
      这样就好办多了!
      他既然误会她和顾审言,那就解开这个误会不就得了?

      “公主?”留香被沈令月的忽然起身吓了一跳。
      “走,”沈令月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道,“去延英殿,我要见父皇。”

      当天下午,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薛成就来到了章武营,请昭武将军谢初前去进宫面圣。
      “陛下要见我?”谢初眉头微蹙,“还请公公示下,不知陛下所为何事?”难不成太子的动作这么迅速,已经把他的打算告知陛下了?
      “陛下爱马,将军也是知道的。”薛成笑道,“这不,就在前些日子,罗国的外使进献了一匹宝马,陛下一眼就喜欢上了,因其通体雪白,便赐名云中驹。只是此马野性甚烈,陛下费了许多功夫也难以调/教,为此苦恼不已,听闻昭武将军有一身驯马的好本事,便赶紧遣老奴来请将军进宫,想让将军相助一二。”
      谢初一愣。
      特意宣他进宫,居然只是为了帮助驯服一匹马?真的假的?不会是陛下有意要因退婚一事发落他,但又不好在明面上把这事说开,所以才借驯马的由头让他进宫吧?
      他几分心虚地想着,面上却不显分毫:“陛下果真爱马如斯,就有劳薛公公带路了。”
      “不敢不敢。”薛成忙笑道,“将军这边请,公、哦不是,陛下怕是已经等急了,呵呵呵呵……”

      不知为何,当听到这阵笑声时,谢初眉心一抖,心中没来由地升起几分不好的预感来。
      这种有些胃疼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莫非真被他猜中了,陛下宣他进宫是为了跟他算账的?他即将要面临天子的雷霆震怒了?

      不多时,谢初就在薛成的带领下进了宫,来到了御马苑旁。
      在马场的栅栏之外见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时,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行礼参拜:“参见陛下。”
      “初儿来了?姑侄之间何必多礼,快快平身。”皇帝今日的心情显然很好,话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让谢初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因为退婚一事而要找他算账,也不是被烈马的野性气到暴跳如雷,还好还好,不用面对天子怒火。
      既然皇帝都开口说姑侄了,那么他此刻的身份就是皇帝的侄儿,因此他从善如流地道了一声“谢姑父”,就站起身,抬头看向了皇帝。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马场旁边不止皇帝一人,一位姑娘正伴在皇帝的身旁,挽着皇帝的胳膊在那打量他。
      那名姑娘十四五岁左右,容颜娇美,又身着一袭腊梅红的骑装,更显得她莹肌玉骨,明眸皓齿,亭亭玉立。
      见他望去,那姑娘便冲他露出一个明快的笑来,杏眸弯起:“表哥。”
      谢初心头一跳,暗道看来今日进宫果然不是驯马那么简单,但依旧面上不显,再度揖了一礼:“见过公主。”
      皇帝就哈哈大笑起来:“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干什么。”他笑着拍拍沈令月的手,神情宠溺,“令儿,这下你可满意了?”
      “父皇,你在说什么呢?”沈令月撒娇,“明明是父皇让表哥过来驯马的,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好好好,不关令儿的事,是朕听闻初儿驯马有方,这才让薛成请了他来的。”皇帝笑着看向在一旁候着的牧尉,“朕的云中驹呢,那刘斯承怎么还没把它牵过来?”
      那牧尉连忙告罪:“陛下恕罪,云中驹性情甚烈,平日里就不肯轻易服人管教,平日里饲养云中驹的牧尉今日又不巧病了,怕是刘大人不能轻易近身。”
      闻言,皇帝就皱起了眉:“竟是这般?它平日里不肯让人骑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牵都牵不来?那可不成,你带朕去马厩走一趟,这刘斯承它不认得,朕它总认得吧?总不能连朕也近不了它的身吧。”
      那牧尉应了一声,就领着皇帝去往东边,薛成自然跟了上去,不多时,那三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前头,马场周围就只剩下了谢初与沈令月二人。

      “昭武将军,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见人都走光了,沈令月就笑盈盈地开了口,“居然敢退本公主的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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