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逆袭传》耶底底亚

301、（荼靡篇）虞美人

　　皇后的身孕已经有七个月了。这日晚膳后，崔太医照例来到栖凤殿给皇后请平安脉，没想到却号出了与往日不同的脉相。
　　“皇后娘娘最近没有什么不适吧？”崔太医小心问道。

　　皇后摇摇头：“只是感到非常疲倦，怎么了？是不是孩子不好了？”

　　见皇后面露忧色，崔太医忙道：“没有，皇后娘娘还是有些思虑过度，切记一定要保持心情开朗才有益于胎儿。”

　　“哦……”皇后这才松了口气：“本宫知道了。崔太医，这段日子真的多亏了你。”

　　崔太医：“都是臣分内之事。”

　　崔太医离开时，悄悄给皇后的心腹华灵姑姑使了个眼色，华灵姑姑立刻会意。

　　天黑以后，华灵姑姑伺候皇后躺下休息，然后便偷偷出去了。

　　华灵姑姑悄悄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崔太医正在那儿等着她。

　　见崔太医一脸焦灼，华灵姑姑心中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忙走过去问道：“崔太医，皇后娘娘凤体是否吉祥？”

　　崔太医：“皇后的之前的脉相一直吉祥，可是今日突然变得很不好！”

　　华灵姑姑听了心里一紧，忙追问道：“皇后娘娘腹中的龙胎能保住吗？”

　　崔太医眉头紧锁：“别说孩子，连皇后娘娘自身都有危险！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华灵姑姑，皇后最近有没有吃什么用什么其他的东西？”

　　华灵姑姑摇摇头：“没有啊！皇后娘娘有孕后凡事都打着十二分的小心！饮食就更是了！崔太医，你一定要帮皇后娘娘啊！”

　　崔太医：“先别让皇后娘娘知道，我再好好查一查医书！”

　　看着崔太医匆匆离去的背影，华灵姑姑意识到可能要发生大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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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我正在用早膳，小顺子来报：“娘娘，敏妃求见。”

　　我很意外，敏妃与我素无来往，一大早就来想必定是有事吧。

　　我：“请她进来吧。”

　　敏妃见礼后坐下来，恭敬道：“贵妃娘娘，臣妾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

　　我：“哦？敏妃妹妹有事尽管直言。”

　　敏妃：“贵妃娘娘也知道，最近咱们宫里都在议论杨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且这闲话是越传越难听了！
　　昨夜皇上给了臣妾旨意，责令臣妾务必要管好后宫的口舌，还给了臣妾杀伐决断的权力。
　　所以呢，臣妾今日想把各宫妃嫔都召集在一起，该罚的罚，该训的训。一来让各宫妃嫔明白皇上的意思，二来也给杨妃正名。
　　这后宫除了皇后，就属贵妃娘娘位份最高了。虽说皇上给了臣妾这权力，臣妾还是想先请贵妃娘娘示下，如此可否？”

　　果然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我心说 这敏妃现在竟然这么聪明了，既然是赵宣煜的意思，我才懒得管那么多。

　　我一笑：“敏妃妹妹尽管按照皇上的旨意去行事好了！不过本宫今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去你那边了。”

　　敏妃一笑道：“瞧娘娘说的，臣妾哪里敢劳动贵妃娘娘呢，呵呵。如此……那臣妾领旨了！”

　　一个时辰以后，后宫妃嫔都被招集到了敏妃的咏春殿。妃嫔们窃窃私语，不知敏妃在这大雪天里突然招了众妃嫔来到底是何用意，总不会是请大家吃饭吧？！

　　众妃嫔都已到齐，可杨妃却还没有来，敏妃不由有些烦躁：杨妃不会是看穿了自己心思不来了吧？那今日这出戏唱得可就没劲了！

　　云絮看出敏妃的心烦，忙凑过去小声道：“娘娘，静仁宫距离此处最遥远，外面又雪大路滑，杨妃怀着身孕自然会比旁人更慢一些。”

　　“嗯。”敏妃点点头。

　　这时终于听到外面太监通传道：“杨妃娘娘到！”

　　杨妃一出场，几乎所有女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杨妃的肚子。好在从丹姑姑早有准备，给杨妃穿了一件很大的金丝孔雀羽团锦披风，既凸显了她高贵的位份让人不敢小觑，又将她高高挺起的肚子盖得严严实实，丝毫不给那些喜欢嚼舌的女人一丁点儿机会。

　　敏妃一见杨妃来了，忙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哎呀杨妃姐姐，你能来真是给妹妹面子呢！快请上座！云絮，杨妃娘娘有身孕受不得寒气，再搬一盆碳火来，就摆在杨妃娘娘身旁！”

　　云絮：“是，娘娘。”

　　杨妃微笑道：“敏妃娘娘太客气了，多谢敏妃娘娘。”

　　敏妃一笑：“杨妃姐姐唤我妹妹便是了。”说完她突然脸又一板，看向众妃嫔道：“怎么？你们见到杨妃娘娘都不懂得见礼么？！”

　　在场所有妃位以下妃嫔忙都跪下：“杨妃娘娘万福金安。”

　　一屋子人突然齐刷刷的给自己下跪，杨妃还是第一次见这阵势，她忙惶恐道：“大家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快快请起。”

　　众妃嫔：“谢杨妃娘娘。”

　　见杨妃窘迫的样子，敏妃心中暗笑：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上不得台面的土包子！可她嘴上却柔声道：“杨妃姐姐身子重，妹妹这就扶姐姐入座吧！”说着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杨妃坐到咏春殿的正座上。

　　底下的妃嫔有的撇了撇嘴，有的默默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都被敏妃对杨妃那股子莫名其妙的热情给雷到了！敏妃今儿抽的什么风，她平日不是最讨厌杨妃么？

　　“咳咳！”敏妃清了一下嗓子，正色道：“今儿招了姐妹们来自然不是为了闲聊的，好了废话不多讲了！
　　最近这一个多月，本宫耳边刮过几阵风，开始倒也没在意，可这一纵竟呈愈演愈烈之势！皇上责令本宫要好好整顿一下这后宫这不正之风！”

　　底下几个妃嫔暗暗咋舌，要知道平日敏妃讲起别人坏话来才是最滔滔不绝的。

　　敏妃眼神犀利地扫视了一圈，突然开口道：“ 于荣华，宜嫔，宫小媛，嘉小媛，于贵人，夏才赞……请站出来吧！”

　　几个被点名的妃嫔有些莫名其妙，见敏妃一脸严肃，也知道她性子泼辣，于是接二连三都站了出来。

　　敏妃：“杨妃姐姐，这几个人就是平日说杨姐姐闲话最多的人！姐姐打算如何处置？”

　　杨妃没想到敏妃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一时也不知如何做答才好，她支吾道：“这……敏妃妹妹，都是一家人，什么处置不处置的，以后……不要再说就是了。”

　　敏妃见杨妃不上道，心下不由不悦。她的侍女云絮忙见缝插针：“杨妃娘娘，在皇宫，事事可都要讲尊卑规矩的。呵呵，这里可不是庆阳的农村……”

　　“放肆！”从丹姑姑看着云絮怒道：“你一个奴婢竟然教训杨妃娘娘么？”

　　云絮忙道：“姑姑……奴婢可不是那个意思！奴婢也是因为杨妃娘娘一直被人讲闲话，心里为娘娘气不过呢！”

　　此时此刻，从丹姑姑已经看出敏妃主仆二人没憋好屁，便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于是偷偷用手指捅了一下杨妃的手臂。可杨妃却没明白她的意思，而是茫然地看了看从丹姑姑。

　　这呆子！敏妃心里轻轻骂了一句，走上前对那几个妃嫔厉声道：“都跪下！你们身为皇室妃嫔，每日无所事事也就罢了，还处处煽动口舌是非，甚至诋毁主位娘娘。难道你们不知道杨妃娘娘是皇上的心尖子么！
　　哼！依本宫看，你们分明是妒忌杨妃娘娘！皇上可说了，这一次必须予以重罚！”敏妃说着又看向杨妃道：“杨妃姐姐近日受委屈了，妹妹今日定好好为姐姐出口恶气！姐姐看好了！”

　　敏妃说完就走到于荣华面前，扬手就赏了她一个耳光。这耳光打得甚是响亮，殿中的人几乎都听到了那“啪”的一声。敏妃也是下狠手运足了力，于荣华嘴角立刻流出血来。

　　嫔妃之间掌掴是极大的羞辱，而敏妃敢拿于荣华开刀，自然是因为于荣华既无宠，她的靠山太后也倒了台。其他几位妃嫔跪在那儿低着头谁也不敢应声，敏妃更加得意，扬起手还要打。

　　“妹妹！”杨妃忙起身走过去扯住了敏妃的手臂道：“敏妃妹妹不要再打了！”

　　这时从丹姑姑也看不下去，知道再呆下去还不知敏妃会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忙走过去对杨妃道：“娘娘，到了您进药的时辰了，皇上和太医都嘱咐娘娘要多加休息，少操心少出来走动才是呢。”

　　此刻杨妃也想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里的女人简直太可怕了，于是她忙道：“嗯，那咱们回去吧。敏妃妹妹，我先告辞了。”

　　敏妃一愣：“杨妃姐姐要走？”

　　从丹姑姑对着敏妃一拜：“敏妃娘娘，我们杨妃娘娘身子弱，就先行回宫了。”说完搀扶着杨妃离开了咏春殿。

　　路上，杨妃总算有点儿明白从丹姑姑偷偷捅她那一下的意思了，她有些黯然道：“从丹姑姑，如果我早点儿明白你的意思早点离开咏春殿，于荣华就不会挨打了吧？都怪我太笨了。”

　　从丹姑姑：“娘娘，打不打是敏妃与她们之间的事，其实咱们只要别搅在里面就好了。”

　　“唉……”杨妃轻轻叹了口气道：“敏妃也是好心想护着我，就是方式太过激了。”

　　从丹姑姑：“娘娘啊，敏妃哪里是为了护着娘娘为娘娘着想，她是想让今日几个被责打的妃嫔更恨娘娘你啊！”
　　杨妃听了一愣，不由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越来越觉得这宫里是那样的阴森可怖。

　　次日，于荣华，宫小媛，于贵人被罚奉一年，禁足一年；宜嫔，嘉小媛，夏才赞则是罚奉半年，禁足半年；就连恬妃都没能幸免，也被罚奉三个月。

　　除了她们几个以外，平日一些被敏妃看不顺眼的妃嫔也都受到了大大小小的惩罚。一时间，真的没有谁再敢说杨妃半个不字了。

　　而恬妃，竟然找到皇上自请禁足一个月。她的侍女有些不甘：“娘娘何苦这样委屈自己呢？不过最近敏妃真的是太能出风头了！”

　　恬妃不以为然道：“本宫自请禁足是恨自己太大意了，竟然中了敏妃那蠢货的招儿！不过她那种人啊…早晚会有人收拾她的！呵呵，没看出来皇上拿她当枪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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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夜夜半，崔太医一路急急匆匆，几乎是跑着来到了皇后殿，把华灵姑姑吓了一大跳：“崔太医，这么晚您怎么来了？！嘘！皇后娘娘刚刚就寝。”

　　崔太医似乎非常着急，一把抓住华灵姑姑的手臂急切问道：“华灵姑姑，皇后这一胎是不是靠着药物才怀上的？！”

　　华灵姑姑一怔，旋即又点了点头。崔太医的表情立刻变得惊恐，他继续追问道：“吃了什么药？药方子还在吗？快统统拿给我看！”

　　华灵姑姑被崔太医的样子吓到了，忙道：“好，我这就去拿。”

　　很快，华灵姑姑捧来一个小木匣子，打开来拿出一沓药方子，大概有十数张：“这都是皇后娘娘有孕前服用过的药方。这些方子都是通过最可靠的人拿到的，也给很多高人看过才敢给皇后娘娘服用。”

　　崔太医一把夺过那沓药方子，开始一张一张仔细查看了起来。
　　华灵姑姑在一旁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这里面会突然跳出一味毒药出来。
　　崔太医看了好一会子，又追问道：“华灵姑姑，你确定只有这些吗？再没别的了？”

　　华灵姑姑认真地点点头道：“就这些了！崔太医，皇后娘娘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老奴啊！”

　　崔太医揉了揉额，低沉道：“这两日婉央的脉相更不好了，她一定是怕我们担心才硬撑着的。
　　我刚刚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了与她几乎完全相同的症状。古籍上记载有一种药名虞美人，会让不孕的女子怀孕，可是……”

　　“可是什么？”华灵姑姑意识到不好，几乎是带着哭腔问道。

　　崔太医长长叹了口气，他的声音已经透出了绝望的味道：“到怀孕八个月的时候会……会母子俱亡！”

　　华灵姑姑后退了一步，低声惊呼：“什么？！皇后娘娘……呜呜呜……崔太医，难道没有可解之法吗？”

　　崔太医沉痛地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尤其此药都是在有孕七个月以后才彻底毒发，此时其毒性早已蔓延至五脏六腑，就是华佗在世也奈何不得了。

　　两百多年前这种药一问世就被朝廷严禁，其配方早已失传。没想到竟还有人会制此药……”

　　“呜呜……”华灵姑姑忍不住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关于皇后娘娘的一切，无论是药还是饮食，老奴都是亲力亲为从不敢假手于人，就连娘娘的衣物都是老奴仔细检查之后才给娘娘穿的，可为何娘娘还会糟此不测……”

　　崔太医亦眼神发狠道：“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黑暗中，一个紫衣女子正在暗处角落里盯着华灵姑姑和崔太医并偷听他们的对话。他们离开后，那女子嘴边弯起一抹阴冷残酷的笑意，口中轻声自言自语道：“笨蛋！这药是在皇后怀孕以前下的，而且这药既不是通过饮食也不是通过穿着，累死你们也查不出来真相来！呵！皇后！你还债的日子到了！”

　　华灵姑姑回到栖凤殿，忙擦了眼泪，她不知道该怎么对皇后说。如果按照崔太医说的，皇后恐怕都撑不过这个月了。

　　夜半，寝殿中也变得更加清冷起来，华灵姑姑走进寝殿想给皇后盖盖被子，到了皇后榻前竟发现皇后不见了。

　　华灵姑姑：“娘娘，娘娘？”

　　“我在这儿……”皇后正独自坐在窗边的角落，而且没有掌灯。

　　华灵姑姑心里一疼，忙拿了件外衣走过去给她披上叮嘱道：“娘娘，别着了凉啊！”

　　皇后却心烦地推开她的手道：“呵呵，左不过也活不这个月了，着不着凉的也无所谓了。”

　　华灵姑姑一惊：“娘娘，你……”

　　皇后无力地摆摆手道：“乳母，你跟崔太医说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了。这些日子我就觉得崔太医你们俩不对劲儿，果然如我所料。

　　其实这些日子我的确不大舒服，但我以为只是怀孕的反应罢了，我怀璋儿的时候也很辛苦的。

　　呵呵呵……罢了，我服了，生死有命。”

　　华灵姑姑跪下哭道：“娘娘不要轻言放弃我，也许会有办法的！都怪老奴无能，没能照顾好娘娘……”

　　皇后扶起华灵姑姑，苦笑道：“乳母，你已经尽了你自己最大的力了。
　　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陪着我。我知道宫中很多人在暗中都曾对你威逼利诱过，让你背叛我，可乳母就像我的亲娘一样一直忠诚地护着我。

　　剩下的日子，我只希望皇上和璋儿，还有乳母你们能多陪陪我……”

　　冬季的卯时，天还是很黑的，宫里的人都还在熟睡之中，瑶光殿外急迫的敲门声把我从梦中惊醒。

　　我身旁的赵宣煜也醒了：“这么晚会是谁啊？”

　　我起身一边穿外衣一边道：“这个时候来，一定是有急事。皇上先歇着，我去看看。”

　　“嗯。”赵宣煜应了一声，翻身想继续睡，可他突然又触了电似的激灵一下坐了起来：“不会是慧娘出事了吧？！”说着也急着穿衣下地。

　　来人是皇后殿的德仙，她进来时脸都已经哭花了：“启禀皇上，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