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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事实证明,人鱼实在是容易攻略。

      她那若有似无的轻吻,显然对他来说就跟定情是一样的事。

      他的粘人指数飙升得厉害,几乎恨不得粘在她身上了。

      亲颈部是人鱼表达亲昵的方式。

      他不断昂起下巴,豪不廉耻地拿他的颈部往她脸上凑。她熬不过他,顺着他的意思亲了几次。

      每每亲了后,他眼睛越发明亮逼人,蕴蓄了力量的双手禁锢着她,耳边是他胸膛发出一阵又一阵低缓柔意的声音,酥得她的背脊一路软了下去。

      水是冷的,他的皮肤是凉的,可他的心是热的。

      暖得她脚趾忍不住卷了起来。

      夜色都已经暗了,他都死活不让她离开。

      听着他的低吟声,哀怨又悲伤,委屈又可怜,仿若在抽泣般。她也不想走,可没办法,她始终都要回去,不然会被发现。

      只能抱着他亲了多几遍他的颈部以示安慰,软着嗓子不断重复:“明天就回来了。别哭。别哭。”

      见最后她还是固执地掰开他想往上游,他一向波光潋滟的眼睛,这下暗沉起来。

      今日的月亮格外皎洁,海面闪烁着银色的碎光,连风都变得温柔,恍如情人间的绵言细语。

      不知何时,那空灵缥缈的声音响起,抓住了她心神,迷惑着眼前的景象。

      湿热的气息近在耳边,沿着耳边往下,是细细的亲吻;手臂上被轻轻磨蹭,又划过她胸口上,轻而撩人心弦。

      有人在她耳边低喃着,又似乎在脑海说,
      不要走。留下来陪我。
      好不好。
      好不好。

      她一个愣神,好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白简意识瞬间回来,立马阻止了自己的举动。这才发现她回到人鱼的怀抱中。
      而他埋在她颈窝,与她耳鬓厮磨着。

      对此白简很是无奈。

      “对不起,但我真的该走了。”
      白简坚定地拉开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道歉。

      她的举动显然让他很受伤。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身上鲜明了起来。

      他抿嘴倒退,退到一个距离,与她不近不远。

      白简才看到那双湖蓝色的眼睛水气似乎重了几分,散得如破碎的宝石。

      里面有愤怒,有伤心,
      也有委屈。

      白简狠下心,竭力上岸。

      等她上岸了转过头,他已经不见了。

      -

      朗读声里承载着自己的,在教室内来回传达。
      窗口没关,外头的风吹进来,窗帘摆动,空气微凉,该要下雨了。

      白简喉咙有点痒,鼻尖红红。还是感冒了。
      特意起身去上了个厕所,清理了下鼻涕。

      上厕所的时候听见江琪的声音,故意等她进了门后才出去。

      一个男生蹲在门侧抽烟,烟味浓重,白简脚一踏出去被他吓到,又匆匆低头离开。
      娇小的身影在转弯处消失,走廊似乎还有一丝清香味,他有些失神。

      江琪手甩着水出来:“走了。”

      他唉了一声,忙丢了烟跟上。

      方修女把书给关起,嗓子清晰。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临走前,方修女才想起一件事,脸色严肃。

      “下个星期一市长会来。”语气中意有所指,“这个活动对孤儿院很重要,事关你们的未来。如果成功了,你们可以出去的机会一定会大大增加。但如果当天发生什么意外,这机会就没了,院长的心血也就白费了。”

      方修女视线扫了全班,在后面停留了几秒,又移开:“明白吗?”

      全班答是。
      后座有个声音慢了半秒,懒懒的,听着嚣张又跋扈。

      方修女走出门的那刻,大家瞬间如解放了,各自站起来,独自或结伴离开。

      今天星期五,星期六日总是个令人期待的存在,虽然依旧要待在孤儿院,可难得不会上课,压抑的气氛好不容易有些活跃。

      似乎要下雨了,白简想着似乎应该要带把伞去才行,加快速度收拾东西。

      “喂。”
      懒懒的一声,
      让白简收拾的动作一僵,让班里还没离开的学生埋头快走。

      很快,整个教室只剩下几个人,都是脸熟的。
      同年龄,都是囚禁在孤儿院里面出不去的。

      江琪不耐烦了,从桌下一脚踹开她的椅子,椅子抵在她的大腿,连她一起被踹开。白简防止自己跌倒,抓住桌子稳了稳身子,大腿根隐隐作痛。

      “我喊你呢,哑巴啊?”

      白简低头,耳边的头发落下,没做出反应。
      看着柔弱极了。

      后面的一个男生走前,吊儿郎当搭上江琪的肩膀,“哟”了一声,戏谑着:“还真是哑巴啊?还是耳聋啊?”

      “看着还挺漂亮的,怎么就是个哑巴耳聋啊?”
      男生意味不明地笑着,接着被江琪给一把抓住脸,两人互相凶狠地吻了起来,口水咋咋发响,江琪涂了口红,被磨得嘴角都是红印子。

      白简盯着桌角的某点,没有表情。
      很恶心。

      蓦然想起昨天亲了人鱼的事,她突然在想,自己有她恶心吗?
      有吧。

      猝不及防,江琪突然抽身,给了白简一个巴掌。

      白简的身体不受控制往后倒,腰撞到桌角,整个人跌在地上。

      江琪慢悠悠抹掉红印子。
      “装什么可怜。”江琪一笑,蹲下来,一把抓住白简的头发往后扯。

      她的后颈被拉到极限,青根浮起,像个等着被判刑砍头的罪犯。

      “不是漂亮吗?”江琪哈一声,“就你这个脸皮,除了勾引人还能做什么?”

      被嫉恨的情绪占领了身体,江琪眼睛血红,把她的脸摁在地上。

      “让你办点事都办不成,母狗都比你有用!”

      就算白简并不怕,可这具身体依旧潜意识地在发抖,在惧怕。
      恐惧下一个举动,是一个巴掌,还是被摁在地上殴打。

      她眼前是空荡无助的电风扇在天花板旋转。
      余光是几个聚在窗口旁在抽烟,几个坐在讲台上,像得了发情期的野狗一样急轰轰地互相摸索亲吻的画面。

      讽刺的是,刚刚方女士还站在讲台上,捧着圣经,一字一句解释着每个含义。

      “当初你不是被所有大人最喜欢最受欢迎的孩子吗,很骄傲很厉害,”江琪越想越愤怒,五官扭曲,“可现在你不还是待在这里,死婊子!”她站起来就往她身上一踹。

      白简倒在地上,头皮隐隐作痛,发丝缠在一起,嘴里有了铁锈味。
      一脚又一脚往身上攻击。

      “让你脱衣服你不脱!”
      “让你去砸修女的车不听!”
      “他妈还给我哭装可怜!全世界就你最可怜!”
      “没用的婊子!”

      太阳下山了,橙色猛然褪去,被深蓝色给吞没。
      一如这具身体的心。

      .......

      去的时候已经迟了,太阳下了山,为了避免他能看到伤口,她还特意回去换了一套衣服,长袖长裤。

      换衣服到一半,外头已经下起了大雨。

      她只能带雨伞,踩着雨水,穿梭在下着雨水的森林里。

      风很强劲,在她伞下转速。她手腕不够力,伞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根本遮不住雨,头发已经湿了,衣服紧贴着身体,冷得她已经感受不了自己的双脚,只能死命抓住雨伞,麻木不仁地继续往前走。

      偶尔白光闪过,她脸色惨白,嘴唇发紫。

      站在森立之口,隔着雨幕,大海被雨冲刷着,空旷一片,海浪风雨声打着她耳膜,也没有他的身影。

      她仿佛才清醒过来,转身要离开。

      可越走,胸口越闷。

      控制不住排山倒海的负面情绪,只能喘气又换气,喘气又换气。

      雨水不断被吸入口腔,雨伞不知何时脱离了手飞走,
      只能扶着旁边的树,勉强支撑自己。

      最后还是压抑不住,蹲下来抱住自己,连蹲下,浑身肌肉都痛得,她想要撕裂自己。

      被世界遗弃的灵魂,用尽一切方法想要离开,却任被囚禁在此,承担一切。

      最可怜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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