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同行（后续）》唐紫

12、第十一章

　　——夜谈（上）——
　　做完全部的报警器，总悟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摸下来满手丧尸的血肉，听了听浴圌室没有动静，估计神乐已经洗完澡上了二楼，于是他安装好丧尸报警器、收拾好工具也去了浴圌室。
　　进了浴圌室，总悟就看见神乐的衣服泡在进门的水池里，红色的旗袍与黑色的裤子在水里相互照映把水映衬得如同血液。
　　总悟看了看自己身上风尘仆仆的真选组制圌服，想了想也脱下来全泡进水池，然后赤圌裸圌着站在莲蓬头下开始淋浴，打算先清洗头发和身体，再去一旁的大浴池里享受泡澡。然而当他洗好头转过身来、看到浴圌室另一侧时就呆掉了：
　　在门口时没发现，这会儿才注意到神乐泡在里面的浴池里睡着了。
　　这就很尴尬了，总悟心里想，肯定不能把她吵醒，问题是自己才开始洗，衣服也全泡进了水池，要是就这么停下不洗，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疲于奔命，别说洗个澡了，每天能保证喝上清洁的水就很奢侈了，加上刚刚为了杀退攘夷份子搞得满头满脸丧尸血污，不洗干净实在是难受。
　　总悟想了想，把水量关小了一点，防止水声太响吵醒了神乐，同时加快淋浴的速度，不时瞄向神乐，注意她是否突然醒过来。
　　在看向神乐的时候，总悟发现她的内衣和内圌裤漂在浴池水面上，上面还有肥皂泡沫，显然是这姑娘在泡澡的时候顺便一起洗了内衣裤，只不过洗到一半睡着了。
　　真是的，这种内外交困的时候，居然毫无防备地睡着了，太考验人的定力了吧，总悟无奈地想着。淋浴完，他关上龙头，用干毛巾擦干头发，拿起浴巾把自己下圌半圌身裹好，正准备出去，发现神乐向浴池里滑了下去，水漫过了她的脸。
　　“喂——”总悟赶紧来到浴池边，只见神乐被水淹后本能地咳嗽着，双手伸出圌水面摸着浴池边缘、头浮出圌水面、慢慢睁开眼睛。
　　神乐坐在浴池里剧烈咳嗽，总悟轻轻拍着她的背，看她大口大口地吐出呛到的水。
　　“哎？啊————————————你怎么在这里阿鲁？！！！”神乐抬头看见总悟大惊失色，双手抱臂护住胸前，而后想到自己现在是全圌裸圌着坐在浴池里，赶紧蜷起身体，腾出一只手拿过浴池沿上的浴巾在水里展开挡住身体
　　“我来洗澡啊。”总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谁知道你还没洗好，我只好自己洗了啊。”
　　“混圌蛋！你干嘛不一进来就叫醒我阿鲁？！”神乐羞得满脸通红、瞪着总悟。
　　“我一开始没注意到你啊，”总悟在浴池边缘坐下——神乐这才注意到他上半身赤圌裸圌着，下圌身也只有一条浴巾裹着——“等注意到的时候我都洗了一半了，总不能不洗了吧，反正你睡得人事不知，我本打算洗完后出去到门外再叫醒你的，谁知道你睡到水里去了，差点淹死自己。”
　　“怎么可能会有人在浴池里自己淹死自己嘛？！呛到水就会醒过来的阿鲁！”神乐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胸脯起伏着，不时再咳嗽几下。
　　“这可说不准啊，”总悟微笑起来，“像你这么迷糊的小母猪也许真会淹死在浴池里啊。嗯……叫什么好呢，啊、就叫‘见回组浴圌室命案现场’好了。”
　　“你、你、你、你、你，你给我出去阿鲁！”神乐语无伦次地说道，同时向水里深处坐了坐，把水里的浴巾裹在身体上。
　　“藏什么藏啊，”总悟低下头，撩圌开神乐额头上挡住了眼睛的湿漉漉的头发，“完全没有什么看头嘛，你几岁啦，应该还没成年吧？”
　　“闭嘴阿鲁！快滚！”神乐恼羞成怒地大叫着。
　　“好好好，我滚我滚，”总悟说着站起来，“你别再睡着啊，要是淹死在浴池里然后尸变就惨了啊，全圌裸圌女丧尸什么的。”他说着走出去。
　　“等等！”神乐在浴池里喊住他。
　　“怎么了？”总悟转过身来坏笑道，“邀请我一起泡澡？”
　　“混圌蛋！”神乐拍打着水面，把水泼向总悟——总悟赶紧后退几步躲开，“我是想叫你去再拿一条干的大浴巾给我阿鲁！”
　　“哦，只是拿浴巾啊，”总悟做出一副失望的表情，他走到浴圌室外面的更衣室，在柜子里拿了一条大浴巾进来，走到浴池边递给神乐，“喏，我又帮了你一次啊。”
　　神乐单手提着水里的湿浴巾遮住胸前，伸出一只手接过浴巾：“我全都不承认阿鲁！”
　　“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全都记得牢牢地呢。”总悟笑眯眯地走出去。

　　神乐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二楼唯一一扇没有锁上的窗户前看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黑压压的丧尸群，听着丧尸一阵阵嘶吼声在寂静的荒野中此起彼伏地响起，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同时蜷起身体，把脚踩在椅子上，用身上穿在浴巾外的新拿来的一件见回组的长外套裹紧了裸圌露在浴巾外的双圌腿。
　　“上半夜你守夜，下半夜我来。”总悟把晾着两人衣服的衣架挪到窗边。
　　“好。”神乐没有回头。
　　没一会儿，神乐听见背后的响动，回过头，只见总悟把一张行军床拖了出来，同时搬了被子和毯子铺在上面。
　　“你搬床出来干什么阿鲁？”神乐不由问道。
　　“睡在你旁边啊，”总悟脱下新找来穿着的见回组外套，只裹着浴巾躺到铺了毯子的行军床上，盖上被子，“万一有什么情况好及时起来啊，”看见神乐张了张嘴要说什么，他眯起眼睛一笑，“你搞不好会丢下我一个人逃走，所以我睡觉也要监视着你啊。”
　　“我是那种人吗阿鲁？”神乐没好气的回过头去看着外面。
　　“当然不是。”总悟收敛了笑容，却在下一秒继续毒舌本色，“但是你有可能之前在浴圌室里被我气到了，或者是青春期少女的害羞占了理智的上风，出事的话拿我挡枪啊。”
　　“你给我闭嘴阿鲁！”神乐回过头，伸手要打总悟，坐着的椅子本就破旧，在她转身伸手的瞬间一个歪斜重心后移，眼看着没打到总悟却自己要从椅子上翻倒了。
　　总悟掀开被子，一把搂住神乐才没让她跌倒在地。
　　神乐伸手撑在总悟的胸膛上、坐在床边，惊魂甫定地看着椅子散了架。
　　“果然是宇宙战斗种族，”总悟腹黑地笑着，“居然能把椅子坐散啊。”
　　“混圌蛋，全怪你阿鲁！”神乐收回撑在总悟赤圌裸圌胸膛上的手，脸颊微红，跳下床去另找椅子。
　　神乐把新找来的椅子紧紧靠近窗边放着，然后理了理外套坐了下来。
　　“大胃女？”总悟喊道。
　　神乐没理睬他。
　　“不说话，真生气啦？”总悟单手撑着下巴侧躺着，“这么早我睡不着，我们聊天吧。”
　　神乐继续保持沉默。
　　“我说，你坐得那么靠近窗户其实很危险的。”
　　“为什么阿鲁？”神乐不自觉地回过头。
　　“要是那些攘夷份子有远程武器，比如弓圌弩，你就死定了。”
　　“哦。我忘了阿鲁。”神乐起身、把椅子拖开一点。
　　“坐到床边嘛。”总悟微笑道，伸手把椅子拖到床边，看着神乐裹着外套坐下。
　　神乐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你很无聊是吧，那我问你三个问题阿鲁。”
　　“问吧。”
　　“第一、你杀过多少丧尸？”
　　“很多啊，没有上万也有成千吧。”
　　“嗯，其实这个问题用不着问，我见识过你杀丧尸的战斗力阿鲁。那，第二、你杀过多少活人？”
　　“喂，我可是警官啊，真选组又是负责处理恐暴活动的特别武装警圌察，杀人什么的，对我而言是家常便饭啊。”
　　“不、我不是指你以前工作的时候阿鲁。我是说，在丧尸爆发以后，你杀过活人吗？也不是，你刚刚才杀过激派攘夷份子阿鲁。我的意思是，你说过你喜欢杀人阿鲁，那，丧尸爆发后你杀过没有威胁的人类吗？”
　　“……杀过。”
　　“为什么？”
　　总悟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枕边一块旧手帕。神乐注意到那边角绣着三片小小叶片的手帕就是自己被抓进真选组后总悟给自己擦眼泪的那块。
　　“和那块手帕有关？”神乐试探地问道，“你杀的是手帕的主人吧阿鲁。”
　　“是啊，”总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杀了她。”
　　“是……你的女朋友？”神乐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
　　“是我姐姐。”总悟看了神乐一眼，“工作危险又出身卑微的小警圌察可没有女人缘。”
　　“哦噢～原来你和新八基一样是姐控啊阿鲁。”神乐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
　　“姐控就姐控吧，”总悟单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举起手帕看着，“我们姐弟从小相依为命，说我是姐姐抚养长大的也不为过。近藤老大带大家上江户寻找出路的时候，姐姐留在了武州老家。后来真选组成立，但因为我的工作繁忙又危险，姐姐直到因为要结婚才来江户。结果那个时候我们才发现：姐姐已经到了肺癌晚期。”总悟叹着气。
　　“然后遇上了丧尸爆发阿鲁？”
　　“对。她那个混圌蛋未婚夫抛弃了她，把她送进医院就逃了。那个时候丧尸潮才刚开始，人们还不知道被丧尸抓伤咬伤的人会死去并尸变，只是按照一般的想法把受伤的人送进医院。结果，可想而知，医院是全江户、不、全世界的医院都是最危险的地方啊。”
　　“她被咬了吗阿鲁？”
　　“没有，”总悟闭上了眼睛，“真选组奉命在城中杀退丧尸、保护平民，我不能每天去医院陪姐姐。但是随着在城中大量处理丧尸和尸体之后，我们发现了：不仅是被丧尸咬过抓过的人会尸变，连自然死亡或意外死亡的人也会尸变。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立刻向近藤老大请圌命，带着一番队去了医院进行清理。所以你发现了没，一番队连我这个队长在内只剩几个人了，其他全都是在医院损失的。”
　　“清理？”
　　“清理尸变的丧尸和还没尸变的死尸。至于还没死的人……我们实在不忍心下手，只能把伤者打晕后全关到了医院的餐厅，并在入口写上了禁止进入的警告。”总悟睁开眼睛，“然后土方混圌蛋也来了，我到那个时候才知道，其实他一直爱着姐姐，但是因为工作危险、觉得不能给姐姐幸福，他一直拒绝姐姐，姐姐也是因此才答应别人的求婚的，谁知道是个比土方混圌蛋还不如的渣男。”
　　“你们把你姐姐救出医院了吗阿鲁？”
　　“没有，她需要大型医疗器械辅助，连从特护病房搬到普通病房都不行。而且，”总悟用手背捂住了眼睛，“她那个时候已经不行了……但是怎么说呢，姐姐她啊，一直都是那么敏锐，很快就发现我们只是为了她才逗留在医院。那天，她对我和土方混圌蛋说了很多心里话，然后夜里，她趁我们不注意自己拔掉了呼吸机的管子……”
　　看见总悟手背下圌流出泪水，神乐转过头去，刚想说些安慰的话，只听总悟请了清嗓子，继续说着：
　　“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去了，脸上还带着微笑……”他叹了一口气，“按照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人死后最好是立刻破坏大脑以防尸变，但是……我还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于是让土方去动手，结果他也不忍心，看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我实在忍不住了，就亲自动手了……”
　　“在这种时代，能作为人类死去，并且死后也保持是人类是一件幸福的事呢阿鲁。”神乐低低地说道。
　　“是啊，理智上我知道，但是情感上到现在我还是难以接受，所以我拼命地杀丧尸，感觉这样就能让心里好受一些。”
　　“……我也做过这件事阿鲁。”神乐思绪飘远。
　　“哦？你的亲人吗？”总悟放下手，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情绪。
　　“嗯？哪件？哦、算是吧，”神乐回过神来，“登势婆婆就像我们万事屋的亲人一样阿鲁。她年事已高，虽然寿终正寝、但是去世后银桑他们都很犹豫，是我动手破坏大脑的阿鲁。”
　　“你自己没有血亲活着了吗？”总悟看着神乐问道。
　　“我不知道阿鲁。”神乐看着外面的天空，“我的帕比是宇宙中的怪物猎人，哥哥在宇宙海贼组织里，自从终点站沦陷以来，都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了阿鲁。”
　　“这样看来，佐佐木不是你的情人了啊。”总悟吁了一口气。
　　“啊？”神乐回头看着总悟，满脸疑惑。
　　“一开始看到你带着佐佐木，总是和他说话，又叫他异三郎，我还以为你和他在丧尸爆发前是情人呢。”总悟微笑着解释，“可是现在看来，你是宁愿亲手破坏死去的亲朋好友的大脑也不会放任他们变成丧尸的人啊，所以佐佐木不可能是你的情人啦。”
　　“这和他是不是我的、情人有什么关系阿鲁？”神乐艰难地说出“情人”两个字。
　　“关系大了去了啊，这可涉及到你的恋爱观呢。”
　　“哎？没明白阿鲁。”
　　“我不相信。”总悟好整以暇地看着神乐，直到她避开自己的目光。
　　神乐扭过头去看着窗外，但耳朵却渐渐染上绯色。
　　“神乐，”总悟揪了揪神乐还没干透的长发，看她回过头来、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将来，我要是死了，你记得立刻在这里捅上一刀，把大脑破坏掉。”
　　神乐睁大了眼睛看着总悟，随后释然一笑：“我也一样，拜托你了阿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