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负流光》桃夭奚若

69、节外生枝

　　69 节外生枝
　　张建国驾车急速冲出部委大门，值班警卫慌忙抬起险险被他撞断的警示栏杆。
　　刚刚拐上狭小的街巷险险就撞上一个女人，幸好一脚刹车被他踩得死死的，惯性差点把张建国弹出挡风玻璃，车子贴着女子的身边刹住，女子回头怒目圆睁，抬手指着驾驶室里的他：“任懿！”如同看到了救星，张建国连忙跳下驾驶座：“你怎么在这儿？求求你，忙我一个忙，真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一脸焦灼夹着心虚的张建国也吓了任懿一跳，怒火降了一个等级“怎么是你？张建国你怎么开的车？”
　　“任懿，求你了，看在……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帮我去秀水陪漫漫去医院，她晕在家里了，只有妮妮在身边。”
　　“我？”任懿指着自己的鼻子“去陪陆漫漫？”
　　“人命关天。”张建国也是一声吼。
　　“你为什么不能自己回去？”任懿愤怒：“她怀的可是你的孩子！”
　　“我马上请假去——部里正开会讨论我负责的策划，请了假马上去医院，120电话已经打了，估计快到了。你开我车去。”张建国拉着任懿的胳膊就预备给按在驾驶座上。
　　任懿真的被张建国的无赖气乐了：“我不会开你这辆公车！我打车去，行了吧？地址，电话给我。”
　　环顾左右没有一辆TAXI经过，张建国急了——一面是不能耽误的仕途发展，一面是自己老张家千顷地里的那棵独苗，他无法取舍，都是他此生渴求的鱼渴求的熊掌，而任懿生过孩子，她比自己有经验有办法，有她陪着陆漫漫比自己管用。车，该死的车……两个人张皇四顾，从马路对面的林荫路上健步走来了康瑞安局长，眼尖的任懿拽了拽张建国的胳膊肘“康局长会开你们部里的公车吗？”
　　“康局长？”张建国也看到了康瑞安：天不绝我——“康局！”一声惊喜的呼喊后，张建国就立即后悔了，但已然来不及后悔了。
　　看到对面的人和车，康瑞安温和地笑了，冲他们招了招手“张处长。”含笑的眼睛顺带着扫过任懿的脸：好巧啊，居然又是这俩人凑在一起。
　　硬着头皮，张建国带着哭腔噙着眼泪“康局，能耽误您半小时的时间吗？”
　　“你说。”康瑞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腕表：3:00pm。脑子里急速过筛了一遍下班前的计划安排：参加的外部协调会议提前结束，自己赶回部里来就是想利用这个多余出的时间段把下半年工作的进度整理一下。
　　“我……我……”张建国紫胀着脸一连吐咕出来N个“我”来，就是没有下文连着。
　　“他怀了孕的老婆晕倒，家里只有一个5岁的孩子，120马上就到，您帮着把我送到秀水街——离这里也就10分钟不到。”马路对面的任懿高声呼喝：“人命关天，麻烦您搭把手。”
　　路上闲散着三两的路人，听到任懿的呼喝声，开始关注这里。
　　“我正在给宗部长他们汇报汉江市的新策划，上面来人在等着拿方案。”张建国低声给康瑞安解释。
　　“你回部里吧，把你家里电地址和话号码发给我。——另外马上给家里的孩子打个电话，告诉孩子我们马上到。再联系我”康瑞安拍了张建国的肩膀一下，大步走向任懿。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着急，不太礼貌，您别介意。”副座上的任懿在车子等红灯的时候，十分诚恳地向康瑞安致歉。
　　康瑞安迅速朝任懿微笑了一下，然后就盯着红绿灯，一面说“没事，别客气。”话音未落绿灯亮起，康瑞安一脚油门冲了出去，任懿注意到他换挡的手修长耐看，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不离挡把的驾车姿势十分的……帅。这份潇洒和帅气与他平素的沉稳判若两人，但真的很帅，任懿暗自又瞄了瞄康瑞安的手。
　　“是从这里拐进去吗？”康瑞安减慢车速，征询任懿。
　　“对，老张说是。”任懿刚刚按下手机的拨叫键，又挂断了——她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路边，对着自己的这个方向张望，小小的单薄的身体倔强地立在醒目的大太阳地里，目光坚定地凝视着自己来的方向。
　　任懿一声轻叹，语气怜悯：“那个小女孩就是妮妮，可怜，才五岁。”
　　康瑞安也注意到了这个形只影单的小女孩，听任懿这么喟叹，脸上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忧伤。
　　“谢谢您，康局，您回吧。”
　　康瑞安把车驶过小女孩后才停下来：“不急，我陪你们等到120来。”
　　任懿走向妮妮：“妮妮，我是你张爸爸的朋友——任懿，他同你说过了吧？120急救车还没有到么？”
　　妮妮显然是记得任懿的，大眼睛警觉、不安地看着她。任懿联想到安定医院里的一幕，心里也有些不忍。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对立着，大大的太阳显得格外刺眼。
　　直到康瑞安蹲下，拉拉妮妮的小手，语气异乎寻常地温柔：“妮妮，我是你张爸爸的同事，他给你说了吗？”
　　望着和颜悦色的康瑞安，妮妮的戒备似乎放松些，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妈妈一个人在家里吗？”康瑞安又问。
　　“妈妈她……”妮妮听到问妈妈，哭出声来。康瑞安马上抱起妮妮瘦小的身板，对任懿说：“上楼去，快。”
　　接到康瑞安的短信息，张建国一直揪着的心才略略放松。挨到自己部门汇报结束，他悄悄给宗部长递了张字条。宗耀庆看过字条，向他微微摆了摆手，张建国如得到圣旨一般地拿着资料悄悄退出会议室，同时将策划的PPT演示稿留给了蔡楚坤。
　　出了会议室，手握会议资料的张建国发足狂奔，打车直奔医院。
　　康瑞安的短信上说：“手术书需要签字。”
　　……
　　手术成功，陆漫漫切除了一段肠子，张建国的儿子___张子豪，一个先天不足的早产儿，降临人世。康瑞安和任懿成了见证张家千顷地里独苗的“第一人”，都不知道如何说给安心……
　　夜幕降临后，康瑞安仍然忙碌在工作台上，将数据填进EXECLLE，再将分析后的图表，绘成PPT演讲稿，临近午夜康瑞安才离开办公室。回到小公寓的他，身体软成了一滩泥，头脑里却如同刚刚散了场的戏园子，乱哄哄的无法修正.妮妮孤单地立在大太阳地里的身影，始终晃动在他眼前，渐渐模糊成了那个少年时的自己……暖阳微风拂下桃花落英，飘飘洒洒的，还有一两瓣落在他身上，被自己很用力很用力地甩掉……午夜了，康瑞安依旧觉得阳光刺眼的不容逃脱——今夜注定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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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很高兴，《莫负流光》又和大家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