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与魔》华玫

5、她的条件

　　玉铃病了。
　　但是杞国的百姓不知道，德不让百姓知道，玉铃也不想百姓知道。

　　圣女代表了神，代表了天。圣女病了，代表了天对自己有所不满。天会对一个君王有所不满，大致是因为这个君王作了寡德之事。一个寡德之人是不配作君王的，既便他是，百姓心中，也会因为圣女的病，对此产生疑问和怀疑，这是德所不愿看到的。所以，他不会让百姓知道圣女病了。

　　玉铃也不想百姓知道，她的理由和德完全不同。她想不到天，想不到王位，想到百姓的心，她心中所思所想的只有一个人，春河。

　　春河哥也是芸芸百姓中的一员，如果百姓知道她生病了，春河哥势必也会知道。而她，不想让春河知道，不想让春河哥担心。

　　德来见玉铃。
　　玉铃双目紧闭，平静地躺在宽大的床上，有如一只柔弱无依的羔羊躺在祭台上。

　　德跪在床前，双手扶着床沿，深深地望着玉铃。望着望着，他的口水便顺着口腔两边的小凸点冒了出来，不一会儿，便流了满口。不大的喉结微微一动，德无声地作了个吞咽的动作，将那口口水吞了下去。

　　她真美，既便是在病中也美让人不敢直视。病了的她比平时还要美上几分呢。德一眨不眨地望着玉铃苍白的面颊，光洁的额头，和那对羽扇般的浓长睫毛，心里充满了怜惜和骚*动。

　　玉铃的病，让他怜惜。玉铃的病容，让他骚*动。

　　“你怎么了？”足足看了玉铃能有一刻钟后，德才悄声发问。他没有再称玉铃为“圣女”，也没有直呼玉铃的名字。只是用了一个“你”。

　　圣女，是不可亵渎的，是不能作任何人的女人的，哪怕那人是一国之君。他不想得罪天，也不想失去拥有玉铃的机会。二者折中，他不再称玉铃为圣女。

　　玉铃这名字，他倒是很想叫的。天天叫，时时叫，这是一个令他颊生香，醒梦挂牵的名字。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在深深的暗夜里，他在唇边，在心里，无数次地呼唤过这个名字。但是，面对着名字的主人，他动不能叫。他怕她生气。

　　他是杞国的王，杞国的天，可是在这个来自乡野的柔弱女子面前，他卑微到了尘埃里。他心甘情愿。

　　玉铃没有回答德。她不想和德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只是头疼，只是浑身无力，只是不想吃饭，只是吃什么吐什么。
　　可能，我是要死了。她对自己说。

　　室内很静，静得听得到德和她自己的呼吸。
　　玉铃希望德能赶快离开，让自己安静地死去。
　　可是，偏不能如愿。

　　“怎样才能让你好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又听到了德的声音。眉尖因为那不受欢迎的声音，乍然轻蹙。

　　怎样能让我好起来？
　　玉铃心中冷笑。
　　“让我回到田鸡村。”那样，她就能好起来。

　　“不行。”否定的回答紧跟着她的答案。
　　玉铃像是睡着了，很久没再说话。

　　德也不再开口，只是安静地守在玉铃的床前，像在守灵，又像守着自己的心。

　　过了许久，德望着玉铃有些苍白的嘴唇说：“除了回田鸡村，什么都行。”

　　没有回答。玉铃还是没有说话。
　　德以为玉铃睡着了，“听到我说话了吗？”
　　玉铃的睫毛轻轻一颤，似在回应。
　　于是，德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除了放你回田鸡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玉铃无声地睁开了眼，一双足可倾城的眼望着上方的虚空，“我要玉铃花。”她的声音轻如柳絮，似在自语。

　　德没有听清，侧耳追问，“你说什么？”
　　那轻若柳絮的声音，再一次幽幽响起，“我要玉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