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符师》Q凉

446、晋江文学城首发

　　全然不知看客席上情况如何，景琛一连踏上数个白玉台阶，脚下的火热越发灼烫，身子一晃，险险稳住。
　　尝试调动内息，台阶上对修为施加封印的禁制出现松动，在努力运转星力后有破开的迹象。
　　“唔。”阿修罗虚空一抓，两只小肉手虚握，仿佛抓住了周围不可见的火息，一把往嘴里塞。
　　景琛索性停了下来，在白玉台阶上坐下。
　　当初与阿修罗签订契约时，他可是经历过身体重塑，这点烈火焚身之痛算不上什么。
　　更何况，环绕周身最高温的火焰已经被阿修罗吃了，只是修为被禁的感觉着实有点不好受罢了。
　　专心运转星力，冲击白玉石阶上封印修为的禁制，景琛很快进入入定状态。
　　“呀？”阿修罗手捂着嘴，眼睛瞪得老大，他的两颊鼓起，好像有什么在里边窜动，时不时在脸颊上冒出个小包，或从嘴角溢出丝丝热气。
　　凤火道上没有山间雾气，但不知是否由于禁制存在的缘故，走在其中视野模糊，只能看到距离十几格台阶的位置。
　　阿修罗就坐在与景琛同级的台阶上，不时抓一把火息往嘴里塞，两只脚丫晃动，一双乌溜溜大眼睛四处打转，好不欢乐。
　　于是投影水晶的屏幕上，只看到景琛盘膝坐下，旁边一个奶娃娃自顾自玩得开心。
　　全神关注盯着的众人，“……”这么多人看着，居然还能就地修炼起来，你们蛮荒驭兽宗的人敢不敢神经再大条一点？！
　　看客席上一片哗然，四方台中参礼的人倒是淡定，表示这个锅他们背了。
　　君不见白虎与玄武两位太上长老正端坐着闭目养神，青龙都数着自己又长一截的胡子，分出几股开始编小辫子了吗？
　　剩下的朱雀，在走凤火道的分明是他弟子，四相峰四位长老中就他最没正形，歪躺在座位上直接睡了过去。
　　至于外面围一圈站着的各族年轻代表——目不斜视，站姿笔直，态度一下就出来了，让其他各宗门的人简直刮目相看。
　　恩，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站岗什么的都是小事，只要不让他们再做那些琐碎精细的活，能赶快结束大典，收工去办篝火会，就是在这站上个三天都没问题。
　　当然也不可能是三天。
　　就在光屏上老半天没动，看客席上的人以为投影水晶出问题，画面被固定住的时候，景琛动了。
　　“哎哟哟，这小子有点长进，比我想象的要快呀。”古意一拍大腿，拿手肘顶了顶旁边凌奕，“我听说你们去万妖域围观两族大婚，遇上万妖墓地开启。这都让你们赶上，在里面有不少奇遇吧？”
　　“我还听说，现在以皇城为中心的整座陨皇山脉都被冰封了，前去参加婚礼的，除了人族，其他族群无一修者逃脱，你有什么内部消息跟为师分享分享？”
　　这话说的，还真是没有一点做师父的威信，随行的青山剑峰峰主看得眼睛直抽。
　　但他没有阻止古意问话，因为就连他自己，也对万妖域之前发生的事好奇。
　　就算药鬼事后有到天元城汇报过情况，还带来了墓地一族驻扎下，可其中细节，自然没有凌奕这个当事人亲口说出来得真实。
　　“嗯。”凌奕点头，目光紧随投影水晶不动，“的确不少。”
　　“果真？”古意眼睛放光。
　　“一切皆如药尊所言。”
　　古意，“……”我要是想听药鬼那个版本，还用问你？！
　　鉴于之前南斗剑派在凌奕闭关时期，对景琛做了算不上厚道的事，生怕再问下去自己连凌奕师父都没得做，古意委委屈屈收了话茬。
　　青山剑峰峰主见古意那小媳妇模样只觉眼疼。拿出你曾经灭一宗的气势来啊！
　　……
　　对寻常人来说，上凤火道的办法有两个。
　　一，凭借特殊体质，或身怀异火硬扛，一步步登上台阶。
　　再者就是善用自身阵法造诣解开禁制，解放修为，强行登山。
　　对景琛来说，这两个方法所需要的条件他都具备，但前者需要硬熬，后者花费的时间太长。
　　盘坐运转星力之际，还真让他找到了第三种法子，就是强行冲破设在他身上，那道封印修为的禁制。
　　之前说过，星力不属于这方多宝世界，而是更高层级的力量源，外放后散发出来的能量物质对照灵符力，乃至元符力都堪称以一当百，在这里同样适用。
　　施加身上的禁制在星力强行运转下层层崩溃，终于在半刻钟后彻底消减。
　　景琛感觉身上一松，被压制住的力量都回来了。
　　与此同时，视野内被一片火红充斥。
　　凤火道上所有禁制相连，一层被破，其他几处受到牵连，压抑主脉地火的禁制破碎，白玉石阶上，火焰腾一下燃起，涨高数十米。
　　远远的，只见朱雀峰从山脚至山腰燃起一条火道，焰势高涨，本来只控制在凤火道上的高温瞬间扩散开。
　　看客席上的众人便觉一股热浪扑面，投影水晶里的画面更是火焰遍布，依稀只能看到一道黑影在火里疾驰，一路冲上四方台。
　　“好快的速度！他这是破禁了？！”
　　“就算破禁，难道他不惧火焰之威？”看台上有修者瞠目咋舌，“我可听说这是主脉地火，不下于尊者级别的真炎，有这么好走？”听他语气有几分蠢蠢欲动，想来是见景琛过得这般容易，也有闯一闯凤火道的打算。
　　旁侧人闻言瞥了他一眼，呵呵冷笑道，“你倒是去试，到时尸骨无存，也省得我为你收尸。”
　　“……没，没这么厉害吧。”那人结巴道。
　　至少就景琛情况看来，只是在白玉石阶上盘坐修炼了半刻钟，而后就突破禁制一路冲关，眼看就快上达四方平台了。
　　这么推断，闯凤火道的难度，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难上登天吧？
　　“非也。”后面有人插话道，“最年轻的天级丹师，异魔渊中修罗盏炼制者，足以显示他对破禁造诣，再加上拥有极为罕见的天火，若你具备以上几点，闯这条火道也定如他这般轻松。”
　　最开始讲话的两人望去，就见男子容貌俊秀，肤色是不正常的白皙，额头中央有三圈纹路的小角。
　　“魔族？！”
　　带起话题的两位人族修者顿时消音，只能心中暗骂：妈的，天级丹师，修罗盏炼制者，这些消息他们怎么都不知道，反倒让魔族来科普？
　　等等，既然在闯凤火道的那小子对我人族这般重要，这些魔族出现此地，究竟有何居心？！
　　“他上来了！”看客席上一阵骚动。
　　这时不用再看投影水晶，直接望向四方台与凤火道接口处，便见通天红光中，一道人影显现。
　　朱雀当下不瞌睡了，眼睛微眯，神色无比慵懒地看向凤火道出口处。
　　景琛几乎是一边走一边骂的，怎么都没有人告诉他，破坏禁制后火焰就放出来了？！
　　就算他不惧烈火焚身之痛，可伴随火焰窜上来的硫磺味，实在辣眼睛好吗。
　　景琛抹了把泪，低头看小肚子鼓了一圈的阿修罗，黑线道，“吃得可还满意？”
　　阿修罗两手捂住嘴，一声闷闷的响嗝做回应。
　　景琛，“……”
　　后方凤火道还在燃烧，若禁制没有重新布下，道上的火焰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熄灭了。
　　景琛理了理衣角，把从四面八方投来目光的人都当做白菜，迈步出凤火道，往四方台走去。
　　一声兽吼就在此刻从脚下传来，正是清晨伴随钟声听到的负岳之吼，只是音色比早上的更加浑厚。
　　“不好！”前来做观客的尊者慌忙护住门下弟子，这声兽吼之后，俨然有部分修为低的弟子被震晕了过去，着实丢人。
　　从凤火道到四方台共有九个台阶，景琛每踩上一格，脚下便传来一道吼声，登顶时的那声震得整个山门为之一颤，看客席上百道用来隔绝声音的屏障应声而破，无数声音交织一起，乱成一锅粥。
　　“肃！静！”四方台一角，玄武太上长老蓦然睁开眼睛，他的面容已然枯槁，从脸上皱纹能看出岁月侵蚀的痕迹，双眼却极为锐利。
　　两字一出，众人只感觉仿佛被当头棒喝，即将要出口的话倾刻咽回肚里。
　　玄武尊者重新合上眼，如老僧坐定，不再关注其他。
　　“仪式开始。”不知是何人发出的声音，三道叠音交联，响彻全宗。
　　景琛走到四方台中央，阿修罗趴在背后一动不动，大眼睛盯着四位尊者中最为熟识的朱雀，不安分地呲了呲牙。
　　朱雀默默撇过脸，霍然起身，一双暗红色衣袍在风中翻飞，与景琛经过凤火道后，已然由青转红的长衫相映。
　　“四象峰第一百九十七代弟子景琛，入朱雀门下，为第二十九代朱雀峰主。”朱雀拱手，往四方台中央上空方向躬身，“请天地。”
　　同一时刻，其他三位峰主齐齐站立，异口同声道，“请天地。”
　　四道声音交汇成一道，庄重威严，所有前来观礼的人呼吸一滞，在四位峰主说出“天地”两字时，冥冥中有什么定住了他们，连尊者也不例外。
　　直到请示的话语只留有余音。
　　众人抬头望去，才发现原本无云的上空，不知何时遍布云霞。
　　“师父，那些就是接引的虹光？”年轻的炼丹师挠头道，“我怎么看不出里面有几虹？”
　　“还早着。”年长者盯着云霞，“不过看累积程度，应不低于五虹，你且先准备着。”
　　年轻炼丹师认真点了点头，跟他师父一起望向天空。半晌见还是没有动静，又问道，“师父，为何四象峰是一百九十七代，到朱雀峰便成了二十九代？”这道算术题有点超纲啊。
　　年长炼丹师，“……因为这四位原本同属一个峰座，后界外通道关闭，峰上不少尊者上达年限后陨落，又因异魔渊存在不断折损，为保障各分支功法后继有人，就分成了现在的四家……闭嘴，不要问我什么是界外通道！再吵我就把你打包传送回去！”
　　年轻炼丹师，“……”
　　云层压得越来越低，整座朱雀峰映照着云霞里投射出的五色霞光，漫天铺展开，犹如初春时百花争艳般色彩斑斓。
　　“收敛心神。”看客席角落，灰袍人低声喝道。
　　霞光中蕴涵天地能量本源的奥妙，已有不少人迷醉其中。
　　这对人族修者来说或许是机缘，然而他们可是准备来大闹一场的，若沉迷其中，接下来的事要如何进行？
　　就连灰袍人领头也觉得甚是可惜。自界外通道关闭后，这种请示天地的大典已少有出现，五虹以上接引霞光更是少见，下次再遇，不知要等何种时候了。
　　灰袍人将自己气息收敛得越发微弱，相互传音动手的时刻，盘算着正好趁人族修者沉迷云霞奥义之时，只待一声令下便立刻出手。
　　景琛站在四方台中央，云霞投射下的光点正是以他为中心。
　　而他眼中的景象，与所有人看到的都不一样。
　　四方台上，分立四角的四位太上长老身后虚像显现，展露出他们修炼之道的本相。
　　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各置一方，虚影幻化中，四象兽头颅高昂，以一种极为蔑视的姿态仰视虚空。
　　而外围一圈，站着的各族青年同样本相毕露，虽不似四象兽庞大，却也各有姿态，无一不透露出凶蛮之气，比当日在万妖域时见过的妖族青年气势更甚。
　　“再请天地！”随后就是一连串古老话语，由四位太上长老吟诵，上空云层汇聚得更加密集，五色霞光反倒开始收敛，渐渐汇聚到四方台中央。
　　“啊！虹光出来了！”看台上有人道。
　　一道极细光华在再请天地后从云端投射下，景琛退开一步，便见光柱擦着他身侧，直入四方台。
　　朱雀峰周围的光亮突然暗下，像是天空被什么东西遮挡，只留下四方台上是唯一的光源。
　　“那就是虹光？”年轻炼丹师转向身侧道，“师父，虹光是一道道出现的？那我要去争夺朱火，是不是要等到第五道出现后再动手？”
　　“不。”年长的炼丹师这会儿也顾不上痛骂徒弟哪来这么多问题，“若出现虹光，是一同显现的。”
　　“咦？”年轻炼丹师望向台上认真数了数，惊奇道，“照师父说法，岂不是只有一虹？”苦着脸道，“那我们抢是不抢？”
　　“还抢个屁！”年长炼丹师骂完喃喃道，“没道理呀，照霞光堆积厚度，至少应出现五虹……才一虹，怎会只有一虹？连接引使者出现的条件都达不成，这趟不是白来了……”
　　与他同样想法的还有看客席上其他人，尤其是那些自认为时间宝贵，屈尊降贵才来一趟的尊者们。
　　早知是仅会出现一虹的大典，他们随意派个人来就是了。
　　原先还准备动手的灰袍人也是惊呆。
　　四方台中央那里，光柱实在太过微小，甚至都不及一条手臂粗壮，就算是在地符界的历史上……
　　哦不，历史上还有没请来虹光接引的，只是那些人是小宗门，大典也没有蛮荒驭兽宗这场声势浩大。
　　所以这位朱雀峰的第二十九代，算是继承失败了？
　　“依照先前出现的云层厚度，不应该呀。”古意百思不得其解，看向自家弟子道，“怎么事情一落到你们身上，总免不了出现意外？”
　　凌奕没答，反问道，“大典结束了？”
　　古意挠了挠脸，“算是吧，依虹光的粗细，估摸维持时间也不会太长。”那可真是上三宗举办大典以来，时间最短的一次了。
　　另一方，暗宗所在区域。
　　所有人都是一身黑衣，恨不能自己从头到脚盖严实，将整个人藏在阴影里。唯有客疏和玉流卿穿着同款的青白色长衫，恩爱秀得格外高调。
　　“我总觉事情不会这么快结束。”客疏苦恼道，“要是这就完了，那我们还玩什么？”他往身后看了眼，五位暗宗弟子静到连呼吸声都微乎其微，存在感极低，“又要回去面对这群死面瘫吗？”
　　五位面瘫弟子连同一旁的影煞静静望过来，极为迟缓地点了点头。
　　客疏，“……”顺势往玉流卿身上一扑，“玉儿你看到了吧，我就是这么被他们逼疯的！”
　　玉流卿，“……”
　　看客席上诸位或是蠢蠢欲动，或是破口大骂就暂时不提了。
　　景琛伸手在光束间晃了晃，抬头自语道，“这玩意儿从哪来的？”难不成跟金阳赤睛熊额间的眼睛有相同功能？
　　“呀？”
　　“你也觉得奇怪对不对。”
　　“嘟呀！”阿修罗拍拍景琛肩膀，往周围指了指。
　　“怎么？”景琛看去，恍然发现四方台不知何时消失，四位太上长老连同周围一圈各族的年轻一辈更是不见踪迹，就连观客席上的吵杂声都没传进一丝。
　　四周静得可怕。
　　景琛眼睛微微张大，吓得赶紧抱住阿修罗，“我们别不是又进了什么鬼地方！”
　　“你的大典怕是进行不成咯。”多宝塔中传来一道声音，语调轻佻，不用辨认也知是风川了。
　　“呦，你还活着啊。”有多宝塔里的两位大佬在，事情就好办了，景琛打招呼，“你们这是出关了？”
　　“并没有。”风川道，“只是感觉到一些好玩的东西，出来瞧瞧。”
　　“此类大典，是星界中选拔后人，留下印记的仪式。”另一声音蓦然道，是风祭。
　　“所以？”景琛思索道，“我这是被选中了？”那印记是下在哪里？
　　“在多宝塔尚未跌入太古深渊前，进行大典时得到承认的人，会由接引使者引渡入星界。”
　　“等等！”景琛打断他，“你说跌入太古深渊之前，那之后呢？”
　　“身份得到承认，界外通道便会开启，如今无法引来接引使者。”风川幸灾乐祸道，“自然是将太古深渊里的魔气放进来咯。”
　　景琛，“……”呵呵，我就不信若魔气真会进来，你还有心思看热闹。
　　“但别忘了，你体内有神格尚在。”风祭淡淡道，“即便身份得到承认，也无法烙下印记。相对的，那印记还会受到神格反噬。”
　　“反噬了会如何？”
　　“对你倒没什么影响。”风川摸摸下巴道，“不过能让你见识一下太古深渊里是什么光景，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