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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惊蛰·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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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苍穹辽远,星光稀疏,委实是一个杀人行凶的好时候。
有了白天的准备,唐澈顺利突破门口守卫防线,按照先前制定好的最佳方案路线一路前进,如她所料,非常轻松,反倒是接近琴心牢房的时候紧张起来了。
很久以前她的炮哥师父告诉她,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所以有时候她要相信自己的感觉,后来师父遇到了一个苗疆汉子,热情又善良,后来事情果然如唐澈的预料那样,师父跟着那苗疆汉子去了五毒就再也没回来。
略想他啊,唐澈突然怀旧起来,不知道在她眼里现在的我算不算进步许多。
一边这么神思飘渺一边脚下探着路,转眼就远远看到了目标所在,她掷出一枚小石子,那门口的狱卒果然探头探脑犹犹豫豫地向着唐澈所在的地方来了,一把头伸出拐角,唐澈就用胳膊肘死死扣住对方脖颈拖到暗处,将早已涂抹在纱布上的迷药往面门上一扣,狱卒瞪了几下腿,就再也没了动静。
这药是甄殓友情提供的,据说不仅有将人迷昏的效果,还能损坏人的大脑内部,也就是用蛮横的手段强行破坏大脑机能,造成失忆。
唐澈一个聂云靠近牢房的大门,三下五除二撬开狱门的锁,当然为了制造无人破坏的假象,唐澈进去后又将牢房钥匙草草锁好,才回头去看坐在角落催着头的男人。
白发在昏暗的灯光下顿显凄凉,唐澈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他则略微歪着头,似乎是睡着了毫无反应。
“道长?”唐澈小心地挪着自己的步子。监狱里安静的连不知何处的滴水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道士的白袍和白发都与他之前离开时一样雪白,看来在监狱里他没有和任何人发生流血冲突,唐澈不由得犹豫起来,难道自己的直觉错掉了?
唐澈蹲在道士面前,伸手摇了摇他的肩膀:“道长,我……”
一瞬间剧痛,好似幻觉。那一刻的画面好像被可以延迟一般,唐澈错愕的表情就像雕塑。一个迎风回浪唐澈急退开,身体告诉她自己暂时没有受伤,但是那一瞬间确实是心跳差点停止。白发的道人身朝他半跪着,姿态还保持在刚才偷袭的一瞬间,抵着头,怀剑横在面前,银光闪烁。唐澈立刻朝他的方向埋下鲲鹏铁爪,但是那人的姿态好像直接从半跪着的样子转化为如狼似虎的攻击形态,扑上来照着唐澈的面门又是一剑。
显然在这样的速度面前,善于打埋伏的天罗诡道心法恐怕很吃力,唐澈是勉强躲过这威力十足的一击退到一边,下盘稳重身形又及其灵活的剑客转身就扑过来,雪刃在空气中划出耀目的光华,快的如同流星飞逝,对准了唐澈的喉咙心口腹部堪堪刺来,唐澈一一躲开后果断撑着空隙刷的拔出背后的长刀,剑荣迸发铿锵作响,两柄利刃顿时咬在一起。
咬牙切词的敌人近在面前,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这,无疑就是那连日犯下灭门之案的“司徒念”了。
这种距离唐澈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他发根处尚还遗留的黑色,显然这一头白发是他临时染的。
突然他笑了。唐澈一瞬间有点错愕,那种笑想是一块光滑无暇的美玉突然就裂出一条长长的伤疤,令人浑身不舒服。他手上在蓄力,唐澈可以感受到,她也使出浑身解数抵抗刀刃上的压迫,仅仅一把短小精悍的怀剑就可以造成这样的压力,此人实力可见一斑。不过,短剑毕竟不能与长刀硬抗,剑客甩了个空招,别开长刀,身形灵活地躲过斩击推到一边。
两人拉开了距离,唐澈的刀暂时够不着对方,两人开始绕着中心园转起了圈子,一边转一边调整武器刃部的朝向,刃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流转。
对方先发起了攻击,先虚晃一招貌似直取唐澈面门,等唐澈侧身躲开,剑刃转个弯朝着唐澈的喉管扎去,这一招着实没法躲开,唐澈生生挨了这一着,她摸了摸自己鲜血淋漓的脖颈,顿时一身冷汗。
她重新摆好架势,对方微笑的弧度更令她胆寒了。
所谓刀,它的每一个部位和细节都是为了斩杀而生。唐澈注定要成为一个刺客,因此教她使刀的师父没指望她对刀这种东西有多少参悟,只是第一次教她挥砍时就告诉她要记住这句话。对方的身影清晰地映在她的瞳孔中,好似一幅精致的工笔线描。
他看着唐澈的表情突然变了,也许是身为剑客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顿时兴奋起来,一边笑一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唐澈冲着对方的面门直直斩击下去,刀风凛冽剌剌作响,白发的男人轻而易举的躲过又开始攻击唐澈的空隙,毕竟两种武器的长度不同速度不同,使用起来也大相径庭,如果实在平时唐澈一定会先隐身再决定要逃命还是好好思考怎么用机关炸死对方,但现在她必须强迫自己暂时放弃之前作为天罗唐门经验给她的条条款款,脑中只有两个字:砍他。
然后在数刀砍空后唐澈又意识到,眼前这人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剑客,但他目前手中所持并非和她一样的刀,再说平等对决这种事本身就是不存在的,以这个男人的实力如果他手中武器和自己一样,自己作为一个刺客如何能拼得过一个身经百战的剑士,但目前的情况就是,剑客手持短剑,刺客手持长刀。对方又毫无声息地发起进攻,短剑如同惊鸿游龙般游走前进逼得唐澈节节后退,抓住机会挥砍几下全部落空,最后又是两刃相交,僵持住了。
“你,不配用刀。”男人用低沉却无比清晰的嗓音说道。
格开刀下一剑就朝着唐澈的喉咙斜斜划来,唐澈往后仰开躲过这一击,直起身后超前虚张声势的一斩逼着对方后退数步。
接着就是不断扑空的斩击和老是够不到的突刺,唐澈的攻击总是被对方躲开而对方偶尔冒险贴身肉搏也被唐澈用刀柄和手腕格挡开来,两人你来我往数个回合大概只削掉对方头发丝儿,剑客终于耐不住性子,一次短兵相接后一个矮身抱起唐澈的右腿,唐澈立刻准备空翻,对方竟贴着地面背靠背转到她的另一边一剑朝着唐澈脚上的脚筋刺去,唐澈只能以频率极快的碎步后退堪堪躲过,后背撞到了冰凉的墙上,脚上甚至传来的诡异的幻肢痛,好像刚才那一下已经废了她的右腿一般。
但是战斗不容喘息,唐澈一刀刺出,对方侧身躲过回身又一剑刺来,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不断地落在她举起格挡的刀刃上,正面侧面左边右边,对方的攻击不放过任何一个空隙,他终究是以速度取胜的剑客。虚招一晃两人再次拉开距离,唐澈也不管什么架势了,垂着手提着刀刀刃朝前,这一次再次发起攻击的剑客矮了身朝着唐澈的腰部以下连刺数刀,快如闪电翩若惊鸿的刺出逼得唐澈节节后退只能反转刀刃不停格挡或者闪避,对方像是鼓足了劲一气呵成目不暇接的刃影几乎不给唐澈喘息的机会,唐澈一边勉强挡下对方接连不断的劈砍一边听到对方激动的声音夹杂在刀风刃雨中。
“作为一个剑客,仗剑生!为剑死!他自己选的路,他已经走得太远,永远都不可能回头了!你们太愚蠢!!”
好吧唐澈承认自己没太听明白,现实的严峻也不容她分心想别的。
再次短剑砍在刀刃上顺势划开,眼看就要划到脸了,唐澈不由得抽出手抓住对方持剑的手腕,被对方的力道压得连退数步,两人一道转了个身,双手都在胶着状态,但是显然短刃的优势在此时发挥,对方牵制着着唐澈的手剑刃硬生生毕竟唐澈的胸前危险的画了个叉,唐澈躲避之余不由松手,对方抓住这个机会弯腰挥剑朝她侧腹划去,唐澈一闪身任他从自己胳膊下面冲了过去,两人再次掉个头摆开架势。剑士落地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四肢着地才稳住身体,回身又朝唐澈扑来,举起剑就朝着唐澈脸上发疯般的刺过去,唐澈一边后退一边左右避开,不知不觉又退到了墙边,对方的剑叮的一声刺中墙面,他干脆再加上一只手握住剑柄,紧追着唐澈的脑袋兹的一声划过一道浅白的痕迹,唐澈乘机闪到从监狱天花板垂下来的不知作何用处的沉黑铁链后面,剑客再次站稳身体,小心移动脚步,隔着极粗的铁链跟她对峙,寻找进攻机会。
当然这种情况不可能持久,两人干脆的跳出障碍,对方的攻击就在唐澈预料的的线路上招呼过来,这一次她干脆垂下刀任对方短剑左右各一次插着而过边缘刺过来,因为用力过猛加上太过冒进下盘不稳,剑士的整个身子都往前倾,胳膊从唐澈脑袋左边直直伸出去,唐澈抓住机会右手扣住他持剑的手腕,借此释放出拿刀的右手,用刀柄猛地朝剑客的胸口砸过去,只听一声轻微的脆响,唐澈知道对方的胸骨绝对裂开了,再一击狠狠砸中对方面门,噗的一声剑士鼻血喷出,踉跄后退好几部,喘着气伸出双手才保持平衡站好。
此时早就阵脚大乱的东瀛剑士才站稳又狂扑上来,短剑没头没脸朝着唐澈划来,唐澈用刀别开他的短剑逼迫他改变攻击线路,兜了个圈两人又调换了位置,在对方脚步不稳横劈过来的时候反手将刀尖朝下,两个手腕一起用上,刀刃稳稳接住了砍来的这一剑。流水般的刀刃顺着短剑流畅地往下滑,剑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唐澈用刀柄和手别住了手腕,一扭一转,剑士的整个手腕都扭曲了方向,剑尖朝着没人的方向刺过去。他咬紧牙关试图将手从桎梏中挣扎开,越是挣扎越是漏洞百出,唐澈稍一用力就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