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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长天烈日 ...

  •   “喂喂,快点伸出来。”
      “我、我自己来就好啦……”
      “啧。扎到肉里面去了,你自己看不清。”
      “可是……”
      “不要废话了,大半夜打扰我睡觉还弄脏我家地板,再耽误时间就把你丢出去了。真是麻烦死了。”

      跟军师的争执最终败北,鸣人犹犹豫豫地把脚伸到面前准备好的椅子上,只稍稍一动就撕扯到伤口,又有血珠沁了出来。
      鹿丸早拿来了医疗箱,镊子小刀止血药粉纱布绷带并排放着,他调整台灯位置对准脚掌,先夹着药棉用清水擦洗了伤口,然后垂着眼睛认认真真的从密密麻麻裂开的肉/缝里挑出玻璃碎片,自动手起倒抽冷气声不绝于耳。
      “知道疼了?”
      他眼皮也不抬,夹着一块嵌在肉里的玻璃拔了出来放到一边的盒子里,粗神经如鸣人也能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他说你是白痴你就真的成了白痴么?踩玻璃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疼?”
      “那个时候太生气了嘛……”
      还以为是心疼的厉害……谁晓得是踩了满脚玻璃渣子。
      “一年三百五十六天,你哪一天没有跟那家伙生气?”
      而且每次闹翻就会跑到他这里来扰民,啧。
      “我跟佐助性格不合嘛,那混蛋总是强硬的不得了,为他好他也不领情,说话不好听,脾气还糟糕。除了那张脸吸引女生让他的女人缘好之外,你看他哪里有别的朋友了!”
      鸣人环着双臂,红着眼圈还带着鼻音,数落起别人来却是振振有词。
      鹿丸手下麻利,很快清理了大部分大块的碎片,嵌在深处的只能用小刀再划开一点用镊子夹出来,血水顺着伤口往下流,他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又用镊子夹出一片扎在脚心的细长玻璃碴,拔出异物后小小的肉/洞里咕噜噜的往外流血,让他更烦躁了,少见的不是一昧应和。
      “说到底你不就是心疼宇智波。鸣人,宇智波不是小孩子了,根本不需要你这样管他。他的事他自己会解决,你对他来说只是个朋友吧。”
      他抬了眼,黑色眸子透着洞悉的光,好像再多遮掩也在这样的探视下无所遁形。不过他很快就重新把目光放在流血的地方,用药棉略略擦拭伤口。
      ……朋友吗?
      鸣人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佐助如果只把他当朋友看,怎么可能给他亲,还让他不止一次地做出那样的事情。决不可能的。
      顺藤摸瓜的往下想去,他脑海里劈了一道闪电似的。可是…如果这代表佐助不把他当朋友看的话……那么这样对待佐助的自己,又把佐助看成是什么呢……
      最重要的人?不能失去的人?亦或是,把他当作自己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鹿丸。”
      鸣人敛去脸上的任何表情,又仿佛很难以启齿般的,在鹿丸应声转来的目光中踌躇着压低声音,干涩地道。
      “我……我好像……对佐助他……嗷!!”
      最后一声嚎叫很是凄惨,鹿丸一边幸好老爸老妈今晚被三代目叫去为中忍试验做准备通宵不归,一边把失手在原有伤口的基础上又割开几寸深的小刀轻巧的一剜,一块绿豆大的玻璃渣被挑了出来在地板上滚动几圈,留下星星点点的猩红色彩。
      撒上止血的药粉后,他才提了提耷拉着的眼皮,很不留情地泼了冷水。
      “那种事情,我早知道了啊。”
      “啊啊?!”
      疼的眼泪汪汪的鸣人目瞪口呆。想不通他接受的那么艰难的事为啥鹿丸可以接受的那么自然。
      “佐助也接受你了?”
      再次检查一遍确定没有残留的碎渣,鹿丸拿过绷带缠好他的脚,像是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嗯……应该吧?”
      鸣人挠了挠头。佐助那种装深沉的家伙从没明确说过什么。波之国回来后,比以前变化的也就是亲密动作变多了一点,重点是佐助类似于默许的态度。
      “我…亲吻他的时候,他偶尔会回应一下。”
      对好兄弟讲到亲吻的时候他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毕竟那是亲一个男的而不是被他们津津乐道的软妹。
      鹿丸的手顿了顿,低着头把东西依次装回医疗箱,散漫地应着腔。
      “啊啊、恭喜你了。当年全校都没追到的天才被你给拿下了。”
      完全没有恭喜的感觉啊我说!而且佐助终究会离开,为了复仇不惜和任何人敌对……
      鸣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咧嘴笑了笑,顺着话题偏离重心。
      “这么多年鹿丸你总不会一直没喜欢的女孩子吧?说出来我帮你追!保你最后抱得美人归!到时候可别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女人麻烦死了,你就够麻烦的了,我还想多安宁几年。”
      鹿丸撇撇嘴抱着药箱站起身,“伤号去我床上睡吧,明早回去好好跟宇智波道歉。”
      “为什么是我道歉?!”
      走到门边的鹿丸回头望他一眼,“因为你是漩涡鸣人。”
      “……哈?这跟我是漩涡鸣人有什么关系啊!”
      顺手把对方的吵嚷关在门后,鹿丸慢悠悠的把药箱放回客厅储物柜,再去盥洗室洗手上湿滑的血。盯着哗啦啦的水流半晌,他才缓缓的吐出口闷在胸口许久的气。
      说实话他对宇智波佐助的印象止于班里孤傲的小天才,男生除了鸣人没谁愿意和那个过于锋芒毕露的家伙走的太近。倒是从鸣人口中,他才被迫更多的了解那个佐助的事情。佐助喜欢什么、佐助讨厌什么、佐助爱发脾气、佐助有点小温柔、佐助常做噩梦、佐助怕冷、佐助每天修炼很久……佐助佐助佐助。
      谁会把朋友挂在嘴边张口闭口都是他、提起来便神采奕奕的呢?别人夸了佐助,他就一边说那家伙有什么好的一边与有荣焉的带点小得意,别人贬低佐助,他就怒不可遏,非要对方收回那句话不可。
      鸣人那家伙,很久以前就在意佐助超过底线而本人不自知了。即便自己和佐助跟他熟起来的时间相差不了多久,但在鸣人心里,自己和佐助终究是不同的。
      这点是高智商的鹿丸君再清楚不过的事情。
      佐助聪明果决,属于那种独自一人也能活得好好的人。即便在鸣人口中那个天才宇智波有多让人心疼,也改不了宇智波本人比他各方各面都要强上许多的事实。至少鹿丸没见宇智波让别人操心,鸣人惹麻烦功夫却是十分厉害,没人给他收拾烂摊子根本不行。
      悲剧的是,自打混熟之后,不知不觉中鹿丸君已经习惯了给他收拾烂摊子,甚至好朋友丁次都觉得他给鸣人出谋划策和明里暗里的维护是理所当然。
      明明他才是最讨厌麻烦的人啊。
      拧上水龙头,鹿丸取下干毛巾擦了擦被冷水冲的有点发红的双手,回到了房间里。对方半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连他进来也毫无感觉,睡着后显得比清醒时更沉静些。话说回来,流了那么多血会感到疲惫也是当然的。
      鹿丸上前摆正他睡觉的姿势,拽出被他压在身下的被子给他盖上。掖被角的时候弯下了腰,离对方沉沉睡着的脸很近。虽然这张脸看了五六年了,闭着眼都能明确指出眉眼在哪胡须在哪,此时看来却跟天上的云一样,拥有能让他静心出神的魔力。
      按在被角上的手抬了抬,指尖险险要触到酣睡的那张脸时,鹿丸倏忽起身到窗边再度拉开那扇窗子,挠了挠头一脸麻烦的道。
      “啊啊、真是稀客啊。”
      窗台往外延伸放盆摘的铁质围栏上悄无声息的蹲着一个黑影,如果不是在他刚才差点一时入神摸上去的时候气息乱了一下,鹿丸倒还没法及时发现有人在他窗外蹲点——他承认武力方面佐助优于他们同届所有人。
      那黑影过了好久才轻轻哼了一声。说不清是嘲讽还是不屑。
      “真麻烦……他的伤口处理过,如你所见现在睡死了。没事的话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深更半夜被人接二连三的来打扰,鹿丸自然不会耐心多好,打个哈欠没精打采的逐客。
      黑影一动不动,鹿丸感觉得到对方探究的目光审视般的盯着他,大抵是刚才见到了那一幕多想了什么。
      “鸣人跟我说了你俩的关系,”鹿丸没有被卷进麻烦事情里的兴趣,他斟酌着洗清自己,“嘛,虽然很麻烦但是他喜欢就随他吧。你也知道他性子急,可能话不中听也都是为你着想的,多多体谅一下那个笨蛋吧。”
      “我从没想让一个白痴插手我的事情。”
      清冷的声音从阴影处低低传出。听的鹿丸很想关窗回去睡觉,管他俩再怎么折腾呢,这么麻烦他才不奉陪。
      一个个不口是心非会死吗。真有自己话里说的那么冷漠还跑来看什么,说到底不就是担心。
      显然这么腹诽着别人的鹿丸君却忘了检讨自己。
      屋内沉沉翻身的响动让他俩同时顿了顿下意识屏息去听,好在呼吸声没有任何变化,鹿丸小小的松了口气。
      他可不想被鸣人看到现在的样子……不过可以肯定佐助也不会想让鸣人发现他出现在这里的事情。
      “啧。那白痴费你照顾了。中忍考试我不会留手的。”
      “嗨嗨。”
      本来也没想让你为此欠什么人情啊。
      鹿丸敷衍的点了点头,懒得多说什么。
      一副自家人给别人添麻烦时候的语气,他跟鸣人认识的时间也不必这家伙短吧。实在让人不爽。
      黑影只一晃眼就消失在眼前,速度快的不像个刚毕业不久的下忍。鹿丸关了窗,回身先找来拖布把地板上的血擦干净,再去柜橱里拖了床褥子铺在地上,关掉台灯钻进被窝里枕着手臂躺好,睁着一双死鱼眼在浓稠的黑暗中百无聊赖的盯着看不清楚的天花板。
      旁边的呼吸声略重,吐息悠长,睡的很欢,对刚才暗中的交锋毫无所觉。
      虽然早猜测他俩是这样的关系,没想到事实真的如此。……其实也挺好的。他那么在意佐助,佐助也挺喜欢他的样子,只是要伤了不少无知少女的心吧。等等、朋友说自己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该说祝幸福?
      鹿丸想了想,然后撇撇嘴翻个身闭眼睡觉。
      两个脾气冲的人幸福个蛋,还不如祝自己好梦。

      九尾的康复力是没得说的。就算踩了一脚的血口子,第二天便好的七七八八,走起路来只剩微微的刺痛,比一脚一个血印好太多。
      早餐是鹿丸准备的三明治和牛奶,此间主人说吃完了就快点回去。
      “我回去干嘛?”
      “找你家的宇智波。不然你在我这干嘛?”
      “我才不找他,一直都是我让着他,怎么也要他跟我服个软吧!”
      “……。啊啊、不管你了,随便你。”
      想让心高气傲的宇智波服软,你下辈子都等不到。再说哪一次你不是放了狠话最后又先妥协的啊。
      鹿丸觉得他真的是个好朋友,没事不说大实话。中忍试验迫在眉睫,只剩短短三天的时间。在这样的关头,一心渴望宁静的鹿丸君只想到老地方看云去,等老爹回来了再一起喝喝茶下下棋,这样时间过的比较快。
      鸣人吃完早餐就离开了鹿丸家在外面瞎晃悠。其实不回去的原因只在于……他气消了才猛然想起昨晚说的话过重,佐助一定心里很不是滋味。
      被杀了全家所以想报仇有错吗?为了报仇追求力量有错吗?过于心急想要变强而否定现在进步缓慢的自己有错吗?自我厌恶的时候难免情绪不稳,发点小脾气有错吗?
      这么换位思考一下,鸣人君心里的愧疚感火箭发射一样蹭蹭蹭往上窜。他觉得自己太不体谅太不包容佐助了。他委屈难过可以跟鹿丸诉苦,佐助再难再苦也只会自己咽下去——身为佐助在木叶最亲密的人,他才是最不该让佐助伤心的那个。
      其实昨晚的那些悲苦愤懑,皆源自于苛求得太多。明知道佐助他深爱家人,无法释怀当年的仇恨,跟佐助为此较真的他才是真的蠢了。
      越想越内疚,越想越羞愧,越想越唾弃自己,昨夜威风凛凛发怒的金毛君现在恨不能时光倒流抽自己两巴掌——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佐助了!
      只希望佐助能饶他一次,不会又把他当空气冷处理。
      踌躇了半天,和鹿丸嚷着要让宇智波给他服软的鸣人终于鼓起勇气做好心理准备偷偷摸摸的回家一趟,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客厅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全无昨晚的狼藉。如果不是少了张玻璃茶几他或许会以为什么事都没发生。
      该不会又去修炼了?在他说了那么伤人的话之后还能淡定的去修炼?!啊不过这似乎确实是佐助的风格……
      如果佐助因此在家里眼圈红红满脸泪痕一蹶不振的话,他才会惊吓到心肌梗吧。
      自我安慰着仍然有点小失望的鸣人君进卧室里到那张大床上滚了滚,还能闻到床单上佐助身上特有的清冷味道。昨晚没抱着佐助睡觉,他一晚上都翻来覆去觉得不舒服,没睡踏实。
      鸣人翻个身趴在床头看矮柜上的七班合照,他跟佐助谁也不看谁,扭着头生闷气的样子特幼稚,逗得他眉开眼笑,拿手指去戳佐助的脸。
      和鹿丸说了自己跟佐助不正常的关系而鹿丸也淡然接受后他的心态有微妙的变化,好像从见不得人渡到堂堂正正。活了这么多年,他是真的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虽然瞅见身材火辣的女人他依然会多看两眼,但那种心态止于欣赏,反倒是跟佐助在一起他格外的喜欢动手动脚,常常为此被揍。
      他伸手把那个相框拿到眼前,凑过脑袋在相片里的佐助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做贼似的把声音压的极低。
      “超…喜欢你啊我说,所以留在这吧,佐助……”
      昨晚如果是这么说的话,佐助或许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吧。可是对着佐助本人他怎么也说不出来这么女儿家的话。一个大老爷们,把情啊爱啊挂嘴边多丢脸。
      鸣人再将冷冰冰的相框放回去,泄气的趴倒在床上。
      只是这么一会儿不见,他就开始思念起佐助来了。想佐助神气的模样、想佐助挑衅的笑意、想佐助撇着嘴叫他大白痴、还想佐助低低的喘息……
      啊啊啊但是佐助修炼的地方一直瞒着他,木叶这么大、想找也找不到人。——鸣人有点怀疑佐助就是为了不让他找到才故意隐瞒的。
      不能表现的像是依赖男人的小女人,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修炼?要劳逸结合给自己放假!去女汤?都没佐助好看来着。睡觉?没佐助抱着睡的也不舒服。去一乐吃拉面?说起拉面……
      鸣人瞬间想到一个好主意。

      在砂隐已经养成了习惯,被人恐惧的他像灾难一般,白天尽力的呆在屋子里不出门,以免引发恐慌和失控。只有夜晚才能坐在屋顶上透透风,思考一些可能终其一生也找不到的答案。找不到的生存意义,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于世?杀戮的时候很快乐,但是之后好空虚,一直、一直地杀下去,这世上只剩自己一个人的话,是不是会更孤独呢?不。无论世上还剩多少人,自己也始终是孤独一人的。没有人会爱自己,那就自己来爱自己。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其他不了解痛楚的人没有活下去的必要,自己存活的意义就是清理那些渣滓、只有杀戮才能……
      “我爱罗!我爱罗!”
      被打断思绪的少年停滞片刻,阴戾眉眼舒缓些许。他迟疑着往传来声音的方向偏了偏头,没一会又是一阵中气十足的叫声,穿透墙壁直达耳边。
      确实是他的名字。
      和式房间简洁齐整,除了柜橱和矮桌等寥寥家具外空荡的没有住人的痕迹。他从角落里起身,走至关的严严实实的窗前,顿了顿才推开那扇从不曾在白日打开的窗扇,热烈的阳光霎时间一拥而入把黑的压抑的房间照的亮堂堂。
      我爱罗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垂着眉目去看声源处,果不其然,是昨夜的那家伙。宿屋楼下大呼小叫的那人也已发现了他,用力朝他挥了挥手,然后拢着嘴喊道。
      “喂——一起出来玩儿吧——!!”
      大漠风沙,长天烈日。
      这个家伙脸上的笑容,好像正午日头的火辣阳光,让人难以直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长天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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