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传奇》南宫七七

42、第五话 蠢蠢欲动 8

　　黑瞎子走了，没打一声招呼，何时走的都无人知道，还是王盟去请他吃晚饭时才发现人去楼空，只留下书信一封：小殿下，我走了，不要太想黑叔叔。他的字就跟他的人一样，缭乱猖狂。我将留书烧了，黑瞎子的去留我并不在意，有时候我觉得他是个比闷油瓶还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来无影去无踪。

　　闷油瓶的身体恢复过来了，我不必再每天提心吊胆，那天见到的那个胆大妄为的姑娘，问了闷油瓶好几次，给我的答案都是那姑娘是大夫，我当然不信了，就暗中让胖子去帮我查查那姑娘的底细，半个月后，胖子回来了，一进门就喷我给的是假情报，离源根本就没有我说的那姑娘。当时闷油瓶就坐在我旁边，胖子跟机关枪似的向我开炮，把什么都抖出来了，我根本不敢去看闷油瓶，一心想的是怎么让胖子这丫闭嘴滚蛋。

　　“为什么调查梁湾。”在胖子的喋喋不休中，闷油瓶转过脸问我。
　　梁湾？那女人的名字？我清清嗓子，赶紧正儿八经坐好，眨眨眼奇怪道：“梁湾是谁？我不认识啊。”

　　闷油瓶没料到我会来这一出，顿时就被噎住了，沉默盯着我看了半晌才将视线收回，我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虚汗，让胖子住嘴滚蛋，胖子哪是能吃亏的人，打劫了我一笔钱才拍拍屁股心满意足的走了。

　　待胖子离开，闷油瓶将屋里的闲杂人等都赶出去了，并且还把房门给关上了，阳光被挡在门外，屋里瞬间阴凉不少，闷油瓶关好门，便面色冷峻朝我走来，我有点被这场面吓到了，差点打翻了桌上的茶，心说闷油瓶这家伙是想实施家暴吗？

　　看着逼近过来的闷油瓶，我笑得特假：“嗨嗨，小哥，我知道你一定听过这句话，叫‘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看你这么帅，一看就是正人君子——”后面的话因突然被闷油瓶以嘴封嘴而夭折，他的眼睛里清晰印着我的身影，我望着他的眼睛怔了片刻才回过神，一边回应他一边想着等会儿有必要跟闷油瓶上上课，告诉他什么叫君子动口不动手，丫歪得也太离谱了。

　　“梁湾有办法解你身上的毒，”分开后，闷油瓶搂着我，叹息般说道：“吴邪，你不该受这份苦。”

　　“我听到了她提的要求，母铃是什么东西？他对你是不是很重要？”那天梁湾临走前的话就让我觉得这事与我有关，只不过我没想到闷油瓶他是为了解我身上的毒，说不感动是骗人，但此刻我心中更多的却是担忧，“如果我的毒解了，那我的血是不是就会失去药效？”想到这种可能性，我挣开闷油瓶的怀抱，严肃看着他。虽然我很害怕每逢月初的到来，总是幻想有一天我身上的毒解了，我不会再受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不过我很明白，那仅仅是我的奢望罢了，也许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它，然而有一天闷油瓶告诉我，我可以不用再受苦了，他找到能帮我解毒的人了，我本该高兴的出去跑两圈，但是我高兴不起来，如果我和闷油瓶两人有一方必须要承受生与死的折磨，我不希望是闷油瓶。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强调道：“你的毒必须解。”他虽没回答，答案却已经很明显了，我盯着自己的鞋低沉道：“我知道了。”

　　“吴邪——”
　　我抬起头，面色坚毅，语气不容反驳道：“我要见梁湾！”估计是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么个要求，闷油瓶一时竟愣在那里。

　　“我要见梁弯！”我再一次重申。
　　我态度坚决，闷油瓶微皱眉头沉默不语，我们就这般相互僵持着，直到王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殿下，秦姑娘来了。”

　　“知道了，让她稍等，我马上来。”换作以往，我是能不见秦海婷就不见，今日我却很感谢她的到访，若非她，我和闷油瓶的这场无声争斗，最终惨败的一定是我。

　　“小哥，”我叹了口气，放软语气道：“我知道你心疼我，但如果我的解脱是要你作为替代品，我做不到，杀了我也做不到。”

　　闷油瓶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他低声说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听到他的‘对不起’，我只觉心中一痛，上前一步抱住他，轻轻道：“有句话我一直没和你，现在我告诉你，你好好听着。”我将嘴贴着闷油瓶的耳朵，缓缓说出很久之前就想说的话。

　　接见秦海婷已是半柱香之后，小姑娘一见面就抱怨我怠慢她，居然让她等这么久，我听了不自然扯了扯前襟，笑问她来做什么，小姑娘转着脑袋查探偏厅各角落，确定无人才说明来意，我看着暗暗好笑，这丫头是怕定闷油瓶了，我是真没想到闷油瓶还有这种能力，让人又敬又畏。

　　每次来，这丫头便是要我陪她去玩儿，被我拒绝多次都不放弃，也是蛮拼的。我想着这次要找什么理由拒绝，秦海婷仿佛知道我要拒绝她，满心欢喜转为愁容，垂着脑袋，语气似受了莫大的委屈：“你是不是又要说功课没做完？回来这么久，你都不曾陪过我一次，总是各种推脱，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看着她低头安静的坐在那儿，突然感到很愧疚，秦海婷对我很好，不论我是谁，她对我好是出自真心的，既便我常常无视她，敷衍她，她也不曾气恼过，这次这般委屈的抱怨，许是真的被我伤到了。我无法装作没看见，想了想，便对她说道：“今天的功课我做完了，下午无事，想出去走走，你若有兴趣，一起去吧。”

　　“真的吗？”小姑娘闻言又惊又喜，忙不迭道：“有兴趣，我有兴趣。”
　　“好，”我笑道：“那下午我去接你。”

　　送走秦海婷，我叫来王盟，吩咐了下午的行程，便去找闷油瓶，跟他说了刚才与秦海婷的谈话，听完他也没啥反应，我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怕他小心眼误会了，便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说起来，我来到云泽这么久，都不曾和闷油瓶上街游玩过，总是各种忙，今日难得有机会，希望他老人家能卖个面子。

　　闷油瓶考虑了一下，才答应下午随我去玩。玩，总觉得这跟闷油瓶是不搭边的事儿，认识他这么久，我从未见过他闲暇时有过娱乐，不是睡觉便是发呆，似乎这便是他的休闲爱好。

　　用过午饭，在府中坐了一会儿，便启程去接秦海婷，小姑娘早已准备妥当，就等着我去接她。兴高彩烈的掀起车帘，在看到车里不止我一人时，秦海婷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看看我，又看看闷油瓶，尴尬道：“张先生也在啊，真巧。”

　　闷油瓶在闭目养神，秦海婷同他打招呼，他睁眼瞥了对方一眼，冷淡嗯了一声便没下文了，秦海婷脸色变了变，我担心这两人又会掐起来，忙充当和事佬对秦海婷笑道：“郡主快些上来吧，要准备出发了。对了，郡主可有什么推荐的好玩之地？我许久不曾出来走动，一时也不知去哪儿好。”

　　秦海婷面色缓和过来，坐稳后道：“我也许久没出门了，这样的话，去水月坊吧。”
　　“好，那就去水月坊。”虽然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从名字上看，应该是个文雅之地。

　　马车缓缓前行，车里地方宽敞，点心酒水应有尽有，极尽奢华，宝马香车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有外人在，我不敢去惹闷油瓶，有些后果它不在我所承受的范围之内，但不调戏闷油瓶，我与秦海婷又不知说什么，气氛真是尴尬极了，秦海婷大概也是因为闷油瓶在不敢放肆，我看一看闭目养神浑不在意外界发生什么的闷油瓶，看一看低头数衣服花纹的秦海婷，心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干嘛要答应这趟出门。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既便到了水月坊，气氛也好不到哪里去，除非有一方自己滚蛋，但这是不可能的，闷油瓶是我叫出来的，他若滚蛋，我也会跟着一起滚蛋，秦海婷则是一定要我陪她，我若不走，她是肯定不会先离开的，真是让人头疼，这两人为何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我不禁叹了口气。“嗯？”闷油瓶睁开双眼，眼神关切看着我。
　　“没事儿。”我摇头笑笑，闷油瓶见状嗯了一声，便又闭目神游去了，真服了他。

　　我盯着闷油瓶看，虽然他的样子早已被我刻入心底，可我还是会经常看着看着就着迷了，根本停不下来，我有时候就怀疑闷油瓶是不是给我下了蛊，不然他娘的他怎么随便一个眼神就能引我上钩呢？

　　“吴邪。”闷油瓶在喊我，我啊了一声，他接着说道：“注意形像。”

　　“什么形……”目光扫到秦海婷，她一脸怪异在看着我，我一怔，终于他娘的清醒了，顿时就想从车上跳下去，心说以后带闷油瓶出门，老子得找个面纱把他脸罩住才行，免得他祸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