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西汉之一梦未央》刘芷

318、□□ 想要出宫

　　卉紫听得有些瞠目结舌。她实在是不敢相信，昆提竟洋洋得意地将她如何诬赖张汤欲染指陛下的长御、从而胁迫其在陛下跟前力荐卫青为大司马的过程讲了一遍。这是什么光彩的手段吗？何况那张汤是何其的睚眦必报，这般耍弄于他，就不怕他报复吗？

　　卉紫听罢，颇为担忧和同情地打量了昆提几眼，特别想开口祝她好运。而昆提还道是卉紫感叹于她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由得更加喜不自胜。

　　卉紫见状，实在是忍不住开口规劝：“奉劝你小心些，就算张汤不说话那卫将军也会得大司马之位，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却不想好心被当做驴肝肺，那昆提觉得被人驳了面子，有点光火地反唇道：“奉劝你小心才是，若我得了封赏，可未必会念及旧情对你网开一面。”

　　卉紫大开眼界，不知昆提哪里来的自信。她越发觉得无趣，抬手便遣她走。

　　“哎？”昆提见卉紫推搡自己，意外道，“你这是何意？”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卉紫将其扫地出门，冲一旁守卫指示了一番。

　　“哼！”昆提恼从心起，才要发作，忽地想起了什么，不怀好意地笑道，“近日都未见你栖身之处那臣子来朝，莫不是出了事？”

　　已折返的卉紫闻言驻足，回头探究地看着昆提：“你是何意？我有些听不懂。”

　　昆提还以为卉紫不敢承认与韩焉的关系，讽道：“你当我不知你一直居于那臣子家中？”

　　“我是说，”卉紫转身又走了回来，“近日未来朝，是何意？”

　　昆提正要说话，便被一左一右两个侍卫架着胳膊拉开。

　　“夫人，”浮香从其身后赶上来，扶着卉紫手臂向院内牵引，“这长御实在是口无遮拦，从前三五不时便来骚扰，你莫要着了她的道了。”

　　卉紫也知昆提不足为虑，但适才听到的，却是这几日唯一与韩焉有关的话。她正暗自思忖，闻身后起了纷争，回首看不到云景之外发生了何事，只好又折返至入口。才要询问，没想到来人主动上前一步，将卉紫惊得一个踉跄。那人是个穿着华贵宫装、仪容娇俏的美女子，携着一众奴婢排场十足，想来是宫中姬妾，只是看着面生，估计是这一两年才入宫的。而那女子也是扬着下巴打量着卉紫，眼神犀利如刀，恨不得将卉紫上上下下全都剖析透。

　　“你是——”卉紫说着，看向浮香，却见浮香也好似深居许久、对世事有些茫然。

　　那女子并未理会，却是摇摇头：“啧啧，天降神女也不过如此，怎就是姿容绝色了。”

　　卉紫好笑地一叉腰道：“谁告诉你我姿容绝色了？那是我说的吗？你来嘲讽我干嘛？”

　　见卉紫脾气如牛、直接冲撞，全然不似惯常女子那般矜持婉转，那女子赶忙换了副脸色，才欲上前交流，却被守卫以剑相抵拦在院外。

　　“要不让她进来吧，既然昆提那婢子都行，这应该是陛下的妃嫔吧。”卉紫对着守卫说罢，兀自回身走向院当中。

　　那女子和贴身女婢被放进了院子，随行于卉紫，边走边四下大量。

　　“怎么，看上此处？那可难了，适才长御昆提也来说将来必定入主此处。”卉紫嘿嘿笑道。
　　那女子不屑道：“就凭那异族的女奴？”

　　“这得看陛下了。”卉紫说着，暧昧地看着那女子，“听说陛下信任得很，衣食起居由她照顾，性格喜好也被她摸得透透的！”

　　“你听谁说的！”那女子不以为然。

　　“当前长御可是第一红人，这不是阖宫尽知吗？”卉紫佯装不解，“难不成你不服？”

　　“大胆，这可是新入宫的尹美人，你怎如此不敬！”那贴身婢女上前不忿道。

　　尹美人？卉紫拧起了眉头。前番的尹邢避面，“尹”是为封号“尹诚”，没想到这宫中竟还当真有个尹姬？

　　“尹美人，”浮香郑重道，“此地江离殿，陛下亲自下令未得许任何人不可入内。今日乃是瑞云夫人网开一面，还请美人有话快说，速速离去。”

　　“哦？”那尹美人佯做不解，“不是良人吗？怎地还是自称夫人？”

　　“不不不，”卉紫连忙摆手，“不是夫人，也不是良人。”说着，故作不悦地责备了浮香的冲撞，并将其遣离，转头对尹美人悄声道：“我很快便会出宫离开，尹美人放心便是。”

　　尹美人有些意外：“怎么，你要出宫？”

　　“嗯！”卉紫坦然点头，“我可无意霸着这江离殿。”

　　一丝欣喜在尹美人眼中闪过，但她很快掩饰住、不动声色道：“你不留恋荣华富贵、陛下宠爱？”

　　“不不不，你不知自由可贵，我巴不得现在就走。尹美人应是最近得宠吧？看你容貌出众、仪态美艳，只怕将来除皇后外，宫中无人能及你之地位荣耀。我何苦在此打这根本无法胜出的仗。”卉紫奉承道。

　　尹美人倒未被卉紫的糖衣炮弹打中，反而将信将疑道：“你可真是不愿留下？”

　　“是。”卉紫思量道，“莫非，美人原意助我？”

　　尹美人沉吟半晌，才勉强信道：“倒也不难，陛下是许我每月出入三两次探望父母的。”

　　卉紫眼睛一亮，一把握住尹美人的双手，毫不吝啬地吹捧起来：“没想到美人不光美，办事也利落！咱们这就走？”

　　尹美人赶紧将手抽离，防备地斜睨卉紫：“你怎如此急切？莫不是，你犯了事或窃了宫中宝物？”

　　“怎可能！我只想快些回家见心上人！”卉紫道。

　　“心上人？”尹美人似有些意想不到，但见卉紫神色恳切，便半信半疑地点头，“那好……只是，此事晚上才行，白天岂不一眼便认出你的乔装。”

　　“那么今晚？”卉紫直接道。

　　卉紫急切的样子让尹美人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她点头：“今夜不好，陛下说好了来我披香殿，明晚吧，我安排人帮你。”

　　卉紫欣然应允：“说定了。”

　　尹美人微唇一笑，拂袖转身，昂首挺胸、优雅而去。卉紫却是兴高采烈步履如飞一般冲向殿内，满面的春风和煦，让浮香意外中还带着防备，连忙追问：

　　“夫人，有何高兴事吗？”

　　卉紫立定拉着浮香的手，脸上漾着笑摇头道：“没有。”说罢，迈步飞向穿堂。她的回答实在是口不应心，浮香眉头一蹙，打定主意后唤来了左安，低声嘱咐一番将其遣了出去。

　　卉紫这头，自那尹美人离开后，变得忽然食指大动，傍晚时便将前几日未怎么吃好的饭都补了回来，之后还洗了个澡换了身里衣，安然地卧榻而眠直到次日。白天院内闲逛，这看看那瞧瞧，全然不似那日哭着回来之后郁郁寡欢的样子，反倒是心情大好。可越是如此反常，浮香越是警惕。

　　日头开始西斜，时间接近傍晚，浮香不断在门口张望、频繁走进走出，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卉紫疑惑地询问，浮香只道是让左安去取东西还没回来有些急而已。可天还未黑，那左安又在宫中多年，丢也丢不了，现下江离殿的人怕也是无人敢欺负，浮香实在是没必要担忧吧？但卉紫也不想多发问，横竖日后与自己无关，便不再纠结，起身欲回寝殿休息。

　　“夫人，天还未黑，怎就想睡了？晚膳不用了？”浮香追过去道。

　　“休息一会儿，你不要随来了。”卉紫挥袖制止。

　　浮香止步，双眸却是凝在卉紫身上，轻轻地询问声中似有一丝哀凉：“夫人，明日早膳想吃什么？”她说着，迫前一步，“你缺些何用度，我令人去掖庭领。”

　　卉紫前进的脚步渐缓，立在珠帘前回身，望着浮香的视线也有些凝重：“浮香也知过去，何必又想捆住我的将来呢？”

　　浮香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抹苦笑，幽怨道：“可我与夫人也多年未见，夫人回来这些日，还未曾像从前一般带我用过膳、与我说过话……”

　　卉紫无奈，只得点头应允。浮香破涕为笑，赶紧回身令人传膳。不出一会儿酒菜摆满，二人相对而坐，并无主仆之分，互相讲述这几年经历之事，时而谈笑风生，时而相拥而泣。

　　“这是头些日刚泡的椒花酒，酒水醇香，椒花鲜美，实为佳酿。夫人若是晚些回来，怕是喝不到了。浮香自知拦不住夫人，这里敬夫人，还请夫人三思而行。”浮香说着，执起酒卮递与卉紫。

　　“太多了，听闻当下一斛米可酿二斛酒，怕是比从前的三斛更易醉。”卉紫怕喝多了晚上出行不便，便回绝道，一手执起碗盏，一手酒卮一斜，在盏底倒了浅浅一层，而后举盏示意。

　　浮香见状也无异议，便也学着卉紫以碗盏倒了一点，与卉紫互敬而饮。

　　夜幕降临。浮香将那歪倒在案上的最后一根筷子收起后，举着烛台起身，压着一众奴仆的队尾离开了卉紫的寝殿。殿内光线骤然变暗，只剩些微皎月星辰之光由窗框透入。卉紫本与尹美人商定戌初一刻即在永巷碰面，扮作披香殿的奴仆，随着尹美人的马车走北宫门而出，可戌时已至，她却仍在榻上合衣昏睡，似全然忘记还有此事。

　　夜半时分，白天积蓄的暑热还未完全散去，一阵湿风卷着雷电轰隆而过，大雨便如倾盆之水一般降落，嘈嘈切切地拍击着地面，蒸腾起一股若有若无的水汽。忽地一道电光将黑夜撕裂，刹那亮如白昼，一朵雷也紧随其后地面炸裂，宫殿的房梁脊柱都隆隆作响，实在是惊天动地。

　　卉紫亦是身子一震，本能地翻身扑入身旁之人怀中，因着惊醒而心跳加速、冷汗涔涔。那怀抱亦是本能地将她拥紧。头顶传来因压抑欲望而沉重的呼吸之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苦木香随着动作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