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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黄泉碧落,红颜销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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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风如歌也不是那么傻的女人,当晚她在洞内生好火,吻了吻九方隽霄的额,便在洞口布下三道奇门阵,独身往神剑山庄而去。
而她自然也没有成功。九方隽霄很快追上她,虽虚弱却仍坚持:“不许去。”
这一刻的九方隽霄终于与九方漓容十分相似,那种笃定的,没有任何人可违逆的口气,是九方氏血液中与生俱来的霸气。
风如歌急了:“你的伤势很不好!”
九方隽霄笑得苍白:“你竟不信我了。”
风如歌忙说:“不,我信你,可拿到鸾骨才是万全之策。”
九方隽霄语气一下子冷下来:“万全之策便是你同我在一处!用不着鸾骨我也不会有大碍!”
风如歌最终随九方隽霄回了山洞,尔后场景匆匆变换,直到二人重出江湖以单人之力屠尽几派,风如歌集了万人在一处雄山上耗时三年修建了隽霄山庄。九方隽霄在大事落成那日登上明霄台,红衣如焰,风如歌黑纱掩面,依然风动铃响,此时却早物是人非。
江湖自此分出正魔两道,九方隽霄凭残戾手段强服三十余派,成为正道人士口中的“魔头”,正道也兴起武林盟主一说,最终落在司空相头上。
九方漓容突然问:“小羽,你说这事会如何发展?”
丁小羽耸耸肩:“正魔终有场恶战,还能如何……大概两败俱伤吧。”
九方漓容摇头,“你只猜中开头。小羽,风如歌和九方隽霄联手,怎么可能斗不过司空相?”
丁小羽反驳:“可自古邪不胜正——”她生生掐了话头,这话怎么能在九方漓容面前说。
而九方漓容无所谓地一笑,“邪不胜正?……呵,若是本就没有正邪之分呢?”
丁小羽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终于九方隽霄的身体还是出事了。那一夜正是他与风如歌商议多时的进攻神剑山庄的日子,可他一口鲜血吐出,阻了上千人马的脚步。
风如歌再一次出动去找鸾骨,这一回九方隽霄在冥洛洞中调息,未及阻止她。她在丁小羽曾呆过的那间侧厢里将她与九方隽霄两岁的孩子——九方凌哄睡,执起煞血刀便出了山庄,向神剑山庄去了。
让人没能料及的是,司空相这人竟是个君子,并未为难独身前来的风如歌,未问她来意,直说不会围杀一个女人,让她走。
夜色中风如歌反手甩出煞血刀,“今日我为鸾骨而来,不得鸾骨誓不罢休!”
而金袍白靴的司空相听言却一愣,半晌笑道,“这么说,九方隽霄真的走火入魔了?”
丁小羽倒吸一口凉气。
九方漓容摇头,“所以说关心则乱,她若不急这一时,安心与九方隽霄联手,绝不会让司空相坐实了九方隽霄走火入魔的消息,后来的事也就不会让九方隽霄耽误那么久了。”
丁小羽问:“你都知道结果了?”
九方漓容答:“我只知道结果。”他微微眯起眼睛,“你可知道这江湖上最好的教本是什么?”
丁小羽想了想:“江湖……通史?”
九方漓容揽着她笑,“不,是隽霄山庄自建成之日便有的札记。这世间所有的事,几乎全缩在里面,看者若有心,便如自己活过那四百年一般。”
丁小羽十分猴急,抓了他袖子问:“那这结果究竟是什么?”
九方漓容拍拍她的头:“九方隽霄将风如歌杀死在屠龙崖顶,推下万丈深渊,尔后五年一统江湖,登上盟主之位的第十日,自己走入了九阴山风如歌为他建起的墓穴,再未出来。”
丁小羽惊得倒退一步,“那不是野史么?”
九方漓容玩味地笑,“莫非从未有人告诉你,江湖上的野史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么?”
丁小羽摇头。
两人说话间已听漏了风如歌同司空相的几句对话,回神时只听见司空相豪气地一笑,道:“不如这样。我真心仰慕夫人的刀法,今日便切磋一番。若夫人胜了,我自然将鸾骨双手奉上。若我胜了,夫人今日便自裁于此,如何?”
风如歌挑眉冷笑,“我怎知你不会食言?”
司空相四周一看,“到处都是我的人,我想杀你早已动手。况我历来言出必行,二十七年来从未食言。”
风如歌想了想,点头,“如此谢过,开始吧。”
为找个更好的角度,九方漓容拉着丁小羽退后几步,“今日倒巧,有缘得见如歌夫人本尊施展刀诀。”
司空相玄思刃铮声出鞘,带起一声龙吟。清厉旷远。
丁小羽赞:“这剑真不错。”
九方漓容瞥她一眼,“可惜毁了。万雪尽的御风剑便是由这剑的残刃重新铸的,和本来的玄思刃已差了很远。”
丁小羽凝眉,“那御风剑同碧骨剑比起来如何?”
九方漓容嗤笑,“玄思刃便毁在碧骨剑下,你道那御风剑可能奈何碧骨剑?”
丁小羽瞪眼:“豁!这又是怎么回事?”
九方漓容摇头,“不知道。”他依然专注地看场中二人比试,“好刀法。”
能让他赞好的委实不多。丁小羽也细看去,银光玄影拼响,黑纱金袍如幻影般飘忽极快,让她这个没眼力的人十分辛苦。只一柱香时间,二人已斗了上百回合。
九方漓容一笑,“要结束了。”
只见风如歌长刀贯起,侧身闪后数米,待司空相踮足刺来那一瞬忽而上前,不避反进,几乎是秀容擦着玄思刃,将煞血刀比上了司空相的脖子。
司空相僵在当场,玄思刃因身体失衡而脱手掉落。风如歌面色苍白如雪,笑容妖冶如盛开在冬季的施罗花,她笃定地说:“你输了,我要鸾骨。”
司空相勾唇笑:“夫人果然刀法入神,我输……”然而却无法说下去。
打断他话的是风如歌的突然倒下。煞血刀当地一声落地,她委软在地,手捂小腹,紧皱双眉。
司空相一惊,连忙半抱着扶起她:“你怎么了?”
风如歌腹如刀绞,已无力推开他。她所坐的地面,有细细的血水流出。
丁小羽惊得扭头去问九方漓容:“大夫,这女人是不是——”然而她在看向九方漓容时却突然呆住。
九方漓容这时还看着场中二人,未留意她的神色,淡淡地答:“嗯,她小产了。”可半天没有丁小羽的回应。他一扭头,只见丁小羽双目圆睁看着他身后。
他顺着丁小羽的目光看去,月轮下九方隽霄一袭红衣不改,立在不远处的角楼上,他也一惊。
事情复杂起来。九方隽霄与丁小羽,九方漓容二人都是从风如歌和司空相的背面看过去的。而九方隽霄显然不似二人那般看完了事情的始末,此时正满面戾色地看着场中看似浓情依偎的风如歌和司空相。
九方漓容笑,“这下有意思了。”
丁小羽着急,“这下九方隽霄要误会风如歌了,怎么办?”
九方漓容看着她,“小羽,这些事已经是历史了,早已定下。”
司空相着急地将风如歌抱起步入一个厢房,看起来更像是□□突升要翻云覆雨。丁小羽忙回头看,只见九方隽霄足下一动便要冲来,可却身形一顿,猛地捂住胸口,靠在角楼石柱上。她却看不见九方隽霄眼中泛起的丝缕金色。
九方漓容只瞥了一眼,凉凉地说:“心魔又发,这次不轻。”
丁小羽的心跳漏了一拍。而这时却见九方隽霄红衣一闪,已没了踪影。她赶上去几步四下张望,“人呢?他怎么走了?”
九方漓容把她拉回来,牵她走入司空相进的厢房,“大概他怕再留在这里,会在无意识中……杀了风如歌。”
丁小羽顿住,“那他……会不会……这次真的走火入魔?”
九方漓容看着正在为风如歌运功疗伤的司空相,漫不经心地答:“我不知道。”
半晌,稳住风如歌真气,司空相推开厢门传换大夫。大夫来诊,说:“这位夫人小产。”
司空相一愣,“什么?小产?”
大夫摇摇头叹:“这做母亲的怎的也不自知,孩子都有两个月了,还大动真气!”
丁小羽十分动容,“这两个月……风如歌都在和九方隽霄忙江湖大事啊。”她拉拉九方漓容的袖子,“九方,九方。”
九方漓容知道她要问什么,好笑地把她抱住,“我们不会这样。”
丁小羽眨眨眼:“真的?”
九方漓容爱惜地亲了亲她额头,“第一,我练功不会走火入魔;第二,你不是风如歌那么坚毅的女人,不会贸然独身来这里,至少会带三百人;第三,你忘了还有雁螭么,我若不济,他自会帮衬,不用你担心。”
丁小羽点头,“那倒也是。你不是隽霄,我也不是如歌,真好。”她顿了顿,古怪地笑,“有时候觉得雁螭真是个电灯泡,这时还真缺不了他。”
九方漓容挑眉,“电灯泡是什么?”
丁小羽捂脸,“就是老横在我俩之间打断我俩。”
九方漓容会意,回想一番,“可是他通常只打断我,从未打断过你。”你调戏我都很顺。
丁小羽脸红,“好好看!看电影的时候不许说话!”
九方漓容奇怪:“电影是什么?”
丁小羽风中凌乱,“闭嘴!不许问问题!”
几个丫头婆子围着风如歌转了一夜,第二日早晨风如歌虚弱地醒来,回想一番,变了脸色要下床。
司空相自外面走进来,“你做什么,你刚小产,毋乱动。”
风如歌登时僵在支身的那一个动作点,面色雪白,惊愕万分:“小……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