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贝亚森》利夏尔

26、26

　　“就……就这么简单？”
　　过了片刻，加隆从地上坐起来，目瞪口呆地盯着西狄尼不成样子的尸体，接着亚力士也坐了起来，一把将他的脑袋按到地上，喝道：“大家都没起来你起来干什么？”
　　于是他也只好重新躺着，和大家一起装死尸，宽敞的庭院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人，还有人在房上，在树上躺着的。不明真相群众看上去，还以为这个队伍全军覆没了呢。
　　“好了，集合！”西比尔跳起来喊道，两百多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顺道一提，西比尔带来的这两百人的任务是逮捕或就地正法西狄尼，其他人，什么情报处啦安全处啦宪兵队啦等等用得上的机构都去调查所谓的阴谋分子的司令部的房子了。第一批俘虏和获得的文件都送到特勤部去了。
　　“你们两个呢？”在整队完毕后，西比尔走到加隆和亚力士面前问。
　　“你先回去。”加隆偏过头对亚力士说。
　　“我今天也有事来这里。”亚力士不耐烦地拍拍手说。
　　“哈，你是过来刺探情报的吧？真不巧，波塞冬可是在波士多尼亚呢，小心他一叉子刺死你。”加隆笑的异常奸诈。
　　“无所谓。”
　　亚力士将圣衣卸下来，开了个异次元入口，将它藏进去，现在他只穿着普通的纯黑背心，纯黑的紧身弹力绸体型裤和希伯来式绑带凉鞋，腰带上别着用闪亮的银质链条装饰的黄金短剑，微卷的乌亮头发在脑后扎得很整齐-----这个年代满大街的年轻人都是打扮成这样。
　　“走吧，有人问起我来，我就说，我是你哥。”他笑道。
　　“我没哥！”加隆负气地回答。
　　“走啦走啦。”亚力士装作亲热地勾住加隆的脖子。
　　两人看似大摇大摆地走在第三城区的街道上，街上很热闹，宪兵队和安全局的飞艇将这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好在还有空隙。加隆穿着鳞衣，因此那些安全局人员们也未加盘问。
　　然而加隆心里却暗自叫苦----亚力士虽说表面上和他装出亲近的样子，实际上是将他当成了人质，而且一手扣着他的脉门，让他挣不开。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就算对付空身无装备的亚力士也没多大把握。
　　亚特兰蒂斯虽说是海皇的辖区，但性质上勉强属于自治市一类，因此，来自各方的神的战士们都不怎么敢在此地大动干戈，不过俗话说的好，凡事都有例外。所以亚力士也不得不小心行事。两人连续走了两个城区，一直到亚特兰蒂斯结界外围。
　　“我说，你可以滚了。”加隆被他扣得手腕有些疼，因此没好气地奚落他。
　　“我到陆地等你，希望你晚上来。”亚力士说着，放开他，向结界外缘跑去，他跑起来的动作让人联想到一匹年轻力壮的阿哈尔捷金马。
　　加隆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揉了揉手腕，嘴角不知不觉地翘了起来：
　　“美妙的男人！”
　　他也转过身，抄近路朝着波士多尼亚城区的方向跑去，但加隆深知自己不能突然返回，一旦重新出现在众人眼里，势必会引起怀疑，于是，他将手机拿出来，开始给波塞冬发短信。
　　“已经两个小时了。”
　　坐在贵宾席上的波塞冬有些沉不住气地抬起手，看看腕表，虽然阅兵式比较冗长，两个小时后也即将进入尾声了。刚才他感应到了从第三城区方向传来的小宇宙的动荡，并且同时展开小宇宙扰乱了众人的感应能力。加隆等人还不回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突然他的手机不安分地动起来。
　　他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接下短信，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顺利完成，没有异常。
　　波塞冬这才放下心来，回道：用小宇宙说话就可以了。
　　他又收到了加隆的短信，短信中说：这样还比较隐蔽一些。
　　在某些地方，阴谋分子还进行了武装反抗，他们并不是亚特兰蒂斯特战队的对手，不过，亚特兰蒂斯安全局却是损失了五六个人，而且这些人都没有备份过。万幸的是，风暴终于平息了。波塞冬也放下心来，打算在波士多尼亚短暂地住上几日。
　　傍晚，海面上的风暖洋洋的。
　　加隆坐在虎鲸背上，从海中浮出来，壮丽宁静的海洋在他身后浮起一大团灰白的泡沫。懒洋洋的波浪轻柔地舔着灰黄的沙滩。海与透明淡蓝的云天相接，波纹倒映着即将沉落的太阳，显出一片片融化的，火焰般的光泽。海鸥在海上的半空中鸣叫着，声音被淹没在海洋本身所发出的轰轰声来。给人一种空旷荒凉的悲伤感觉。
　　顺着海岸往斯里昂的右边看去，右边是一个渔村，码头上现代化的渔船鳞次栉比，捕捞区的海岸遍布着半腐烂的鱼和鱼骨，腥味老远就能闻到，因为人们下海打渔时候，经常把过多的鱼扔到岸上让它们自然腐烂，而不是放回海里。原来此地盛产的几种浅海鱼类几乎被灭绝了。
　　亚力士却是没站着，坐在靠近岸边的一块深灰礁石上。海浪就在他脚下涌动着。加隆踩着水过去，照例又是一记直拳。
　　“又是这一套。”亚力士眉头也没皱就接住了他的拳。
　　“你这个人。”
　　加隆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坐在他旁边，问：“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亚力士又带上了一贯的冷笑，反问道。
　　“你是不是吃太饱了做得事太少了？要不要我派海斗士给你炸几个训练营？还有，我哥呢？”加隆一挑眉毛，问。
　　“那你还说报仇的经过很简单呢。“亚力士将一块小石子丢向海面，石子在海面上打了几十个水漂，就沉下去了：“实际上你我就像这块石子一样。无论如何抗争，打起多少水花，最终的命运都是沉到海里去……你哥，我不是说他习练的武功正处在基础时期，暂时不能出来吗？”
　　“他不愿意出来就算了，我可不想听你说这些大道理。”加隆不耐烦，回身便走。
　　“等等。”亚力士在他身后说，“海皇的封印……”
　　“在海界的地盘上谈海皇的封印，你是不是白痴？”加隆回过头来，不失时机地骂道。
　　“请把这种行为叫做自信。”亚力士收敛笑容，一双眼睛定定地看向他。
　　加隆硬生生打了个寒颤------看向他的那双红瞳竟不是人眼，那是一双夹杂了怨愤与不甘的眼睛，目光惨烈无比。
　　的确，他想，这个身世不清楚的无主冤魂，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怎能甘心屈服于天命给自己的摆布？因此也能稍微理解他一点。
　　“只要让老头子不能上岸就好了，是吧？”加隆背向他说。
　　“我要的就是这样。”亚力士跳起来，稳稳地站在礁石上，稍后又坐了下去。
　　“很简单，用小宇宙增强圣域结界的力量就行了，现在的波塞冬，身体状况可是一天不如一天。”
　　加隆也不想跟他多说。
　　“想必他早已定下了一个‘小皇子’吧？”亚力士脸上又浮现了笑纹。
　　“你以为我会说？“
　　加隆白了他一眼。
　　“对了，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你在打西狄尼时候，很微妙地说了个‘又’字呢？”亚力士将左手放在左边膝盖上，右手抓着左手说。
　　“我见过一只蜘蛛怪物。”加隆说，“至于向西狄尼报仇……和我意想中的报复大不一样。居然这么简单，我原本以为要经过一场苦战。”
　　说着，他苦笑起来：“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让人想象不到。”
　　“你说得对。”亚力士也立起来，站在海水中，和他一起看仿佛火轮般急速下坠的太阳。西北角的天空出现了丝丝的阴暗云气，晚上可能要下一场雨，“你不回来了？”
　　“回来？”加隆看向他，仿佛是不敢置信地反问：“回来？”
　　“回圣域。”亚力士似乎是要引起他的思乡之情般，慢慢地炫耀道：“今天米罗和艾欧里亚将跑到狮子宫捣乱的迪斯马斯克从狮子宫一直追到了水瓶宫。但是卡妙和阿布罗迪将迪斯马斯克掩护在了水瓶宫里。卡妙还特地在水瓶宫前立了一块法语和希腊语标示的牌子，上方写着‘希腊人，止步，这里已经是法国！’很有趣的事情吧？”
　　“和我有什么关系……”加隆故意拖长声说，稍后，他又摊开手，说：“我是个讲信用的人，因为有契约的缘故，所以不能回头了。”
　　亚力士突然踩着水跑进来，冷不防将他抱住，加隆的思考顿时暂时停止了。此时，两人都只穿着普通的衣服，加隆仍然是那身海藻纤维面料的训练服，它的质地薄而柔软，被海水打湿后紧贴在身，准确地勾勒出少年矫健的身躯上每块肌肉的形状。海水从衣角滴滴答答流下来，带着浓深的水腥味，然而这种气味，却能够唤起人深藏在心中的，爆发般的激狂和野性。
　　加隆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气味，那是混合着罗勒叶与百合的香气，他不悦地想将亚力士一脚踢开，踢到自己也不知道的次元去。因为，自从撒加和射手座那家伙发生关系之后，他经常能在撒加身上闻到清淡的百合香，就是挨撒加打的时候也能闻到。
　　体香是亚特兰蒂斯人用来鉴别男性是否有性方面经验的标志，与之相对的，亚特兰蒂斯人的女性臂上则是有类似武侠小说中写的“守宫砂”的胎记------这两种标志都十分令人尴尬，所以，身为陆地人类，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将你的恶心念头踢回去，衰神大人！”加隆猛然回过神来，挣开亚力士的环抱，不客气地指着他的裤子说。
　　“我怎么恶心了？要知道这是男人的劣根性。”亚力士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说。
　　“滚！要发泄就去找圣域里的侍女和女圣斗士！没必要找我！”加隆咬牙切齿地朝他的□□踢去，亚力士一记横扫千军将他踢过来的腿拨开，冷笑道：“忘了告诉你，我最擅长的不是银河星爆和幻胧魔皇拳，而是撩•阴•脚！”
　　“你的撩阴脚如果把自己踢残了可是天下苍生的幸福。”加隆也收了架势，冷笑道。
　　“我可不想找那些侍女，陆地人类太恶心，圣域又没有海底人，精灵族只有人类的一半高，所以尺寸是个问题……”亚力士摊开手，装作无奈地说。
　　他看到他同自己一样俊美的面容上仅剩下一点点邪气和狰狞，但还是硬下心来，说：
　　“你什么尺寸和我无关，我又不是非洲之星钻石，没有必要一个个地你争我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向着大海走去，面前还有许多未知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