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小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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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澄愣住。
他完全没料到，昨日街市中那个少女，竟会出现在这拍卖场里。
更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地径直向自己邀舞！
然而，这份惊讶还未完全消化，两个穿着深色制服的侍从已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停在少女身后。
其中一人躬身，声音急迫：“小姐！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夫人正在找您，若是看到您……和这位先生在一起，怕是要不高兴的！”
少女闻言，眉毛立刻拧起，仰着下巴说：“才不会呢！姑妈最疼我了！再说了，我只是请这位有趣的先生跳支舞，又不是做什么坏事！”
两个侍从急得额头冒汗，目光频频在少女和季澄之间流连。
给季澄使了好几个眼色，似乎在说：这位小祖宗我们搞不定，您行行好，快帮忙劝劝吧！
季澄的心猛地一沉。
姑妈？
能和侯爵夫人奥莉薇亚扯上“姑妈”关系的少女？
公国的最高统治者也不过是公爵……
这身份，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得多！
他瞬间权衡利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拒绝这位显然身份煊赫、又带着点任性的小姐，让她当众难堪，怕是对自己更加不妙！
电光火石间，季澄做出了决定。
他对着少女露出笑容，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能与您共舞，是我的荣幸。”
少女嘴角瞬间弯起一个灿烂的弧度，得意地朝两个侍从轻哼了一声，像只打赢了胜仗的小狐狸。
侍从们对视一眼，满脸无奈，却也只能退后半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眼神里的警惕却丝毫未减，死死盯着季澄，生怕再出半点岔子。
这一幕，清晰地落在附近那些刚刚对季澄失去兴趣的富商眼中。
他们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惊愕，紧接着便是深深的懊悔。
他们恨不得立刻抽自己两嘴巴，刚才怎么就瞎了眼，把一条能直通侯爵夫人圈子的金大腿当成了乡巴佬？
不少人已经在飞快地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补救，如何攀上关系了！
……
少女自然地伸出手，季澄轻轻虚托着她的指尖，走向舞池。
她的心情极好，主动开口道：“我叫艾莉森。昨天你的魔术棒极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神奇的戏法！”
她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雀跃。
季澄心下稍安，看来吸引她的是更多是戏法，而非他本人。
“多谢夸奖，艾莉森小姐。”他保持着疏离的礼貌。
“家里人都不让我接触这些，”艾莉森的语气忽然低落下来，踢了踢裙摆，声音有些委屈，“他们说女孩子就该学刺绣、礼仪，这些花哨玩意儿登不上台面，更不让我碰魔法书，说那不是淑女该做的事……”
季澄了然。
这是一位被精心豢养的贵族小姐，对笼外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与向往，却又被身份与规矩牢牢束缚。
他看着少女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真诚地开口：“艾莉森小姐，性别从不是界限。魔法也好，戏法也罢，不过是探索世界、表达自我的工具。男人能做的，女人一样能做。就像守护这片土地的自然之母，不也是以女性的形象，孕育着万物生机吗？”
他巧妙地引用了这个世界最高神祇的例子，既温和又有说服力。
艾莉森碧绿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地说：“真的吗？你也这么想？他们都觉得我在胡思乱想……”
“当然。”季澄微笑点头。
又适时抛出自己的目的，“我的戏班——华夏戏班，很快会来河湾城演出。到时候会有更多精彩节目，欢迎您常来。若是您对戏法感兴趣，等您方便时，我也可以教您一些简单有趣的小技巧。”
他需要这份潜在的高端人脉，但也懂得把握分寸，点到即止，不显得刻意攀附。
“真的？！”艾莉森惊喜地低呼一声，笑容更加灿烂。
“太好了！我一定会去看的！还要带上我的朋友！我保证帮你好好宣传！”她像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充满了干劲。
说话间，两人已步入舞池边缘。
悠扬的旋律流淌。
季澄前世忙于学术，今生又是个落魄戏班主加逃亡法师，对贵族舞蹈确实一窍不通。
但修炼后的身体脱胎换骨。
协调性、学习能力和观察力都远超常人！
他目光迅速扫过身边旋转的几对舞伴，脚步、姿态、手臂的位置瞬间了然于胸。
“请多指教，艾莉森小姐，我的舞技可能有些生疏。”季澄坦诚道，同时轻轻引导艾莉森的手搭上自己的肩，自己的手则虚扶在她纤细的腰侧。
艾莉森显然受过严格的舞蹈训练，感受到季澄略显僵硬但基本准确的引导，也随即配合地迈开舞步。
季澄全神贯注，凭着强大的身体控制力，模仿着旁边舞者的动作。
起初几步还有些微涩，但几个旋转之后，他的步伐便流畅起来，有一种独特的优雅慵懒。
艾莉森在他的引导下轻盈旋转，鹅黄色的裙摆如花绽放，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她似乎完全忘记了身份的束缚，沉浸在这短暂的、由新奇和些许叛逆带来的愉悦中。
一一曲终了，季澄恰到好处地停下脚步，再次微微躬身致意。
艾莉森脸颊泛着健康的绯红，呼吸也有些急促。
她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远处侍从们的眼神已经快变成实质性的催促，只能恋恋不舍地说：“谢谢你，先生。今晚我很愉快，下次见！”
“期待您的光临，艾莉森小姐。”季澄微笑回应。
艾莉森在侍从的簇拥下，像一只翩跹的蝴蝶，轻盈地走向二层包厢的方向。
她离去的瞬间，季澄清晰地感觉到，数道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显然，他已经被某些大人物纳入了视野。
季澄面色如常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屁股还没坐稳，刚才那几个对他爱答不理的富商，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热络笑容。
“哎呀呀！小兄弟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失敬失敬！”
“我就说您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绝非池中之物！刚才怠慢之处，万望海涵啊！”
“班主与艾莉森小姐真是…呃…郎才女貌，舞姿翩翩啊！”其中一人甚至憋出了一句略显尴尬的恭维。
季澄心中感慨万千，这前倨后恭的变脸速度，真是淋漓尽致地诠释了什么叫势利。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的戏班若想在河湾城扎根，这些地头蛇级别的富商，掌握着渠道和人流，他们的关系网或许真能派上用场。
他脸上也挂起了生意人的笑容：“诸位老板客气了，不过是艾莉森小姐一时兴起，赏脸跳了一支舞而已。”
“哪里哪里！您谦虚了！”富商们纷纷摆手。
其中一个胖胖的商人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明显的讨好：“小兄弟这次来拍卖会，是想拍点什么宝贝？若有看上的，尽管开口，我们几个老哥虽然身家有限，但合力拍下一两件小玩意儿，给您接风洗尘还是不成问题的！”
季澄心中一动，这正是他需要的。
他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拍卖台的方向：“实不相瞒，我那小戏班，一直想添置一只灵巧些的魔兽伙伴，配合演出。”
“哎呀！小事一桩！”几个富商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献殷勤的绝佳机会，“包在我们身上！班主您就瞧好吧！”
就在这时，悠扬的音乐停止，大厅穹顶的光芒再次聚焦于中央平台。
大河商会的副会长再次登台，笑容满面：“各位尊贵的来宾，愉快的交流时光暂时告一段落。现在，让我们正式进入今晚激动人心的拍卖环节！愿幸运与财富常伴各位！”
随着他洪亮的声音，一件件拍品被身着统一服饰的侍者郑重地捧上台。
流光溢彩的魔法饰品，铭刻着复杂魔纹的附魔臂铠，散发着奇异药香的超凡植物，甚至还有一张能短暂召唤风暴元素的古老卷轴……
每一件都引得场下阵阵惊呼和激烈的竞价。
价格节节攀升，动辄数千上万金币的成交价，让季澄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顶级富豪的挥金如土。
终于，拍卖师的声音拔高，带着一丝神秘：“接下来，是各位驯兽师、魔兽爱好者们最期待的环节——超凡魔兽的拍卖！今晚我们精选了十三只各具特色的魔兽伙伴！它们或是天赋异禀，或是血脉稀有，相信总有一只能成为您忠诚的伙伴或强大的助力！第一只，来自迷雾沼泽的影爪猎豹幼崽，起拍价——500金币！”
一只只形态各异的魔兽被牵上或抬上平台。有浑身覆盖着岩石般甲壳的陆行龟，有羽毛如火焰般燃烧的火羽雀，有力大无穷的钢背猿幼崽……
场中竞价声此起彼伏，富商们也纷纷出手，合力拍下了一只颇为神骏、速度极快的风影驹送给季澄，作为见面礼。
季澄笑着道谢收下，心中却并无太大波澜。
这些魔兽虽好，却都只是凭借本能或初步训练的普通魔兽，远达不到啸天、狻猊那种开启智慧后的灵性。
就在拍卖进行到第七只魔兽时，两名侍者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蒙着黑布的笼子上台。
黑布揭开，笼中盘踞着一条通体碧青如玉的小蛇。
它只有成人手臂长短，拇指粗细，鳞片细腻光滑，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季澄的目光在触及这条青蛇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气息……
似与素贞如出一辙！
小青？！
不是吧，这世界真有小青？
季澄内心翻江倒海，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目光紧紧锁定在笼中那孱弱的小蛇身上。
他这副异常专注的模样，立刻被身边那几个时刻关注他的富商捕捉到了。
“您看上这条小青蛇了？”胖商人反应最快，脸上露出“懂了”的笑容。
“看起来确实灵性十足，颜色也漂亮！”另一人立刻附和。
“放心，交给我们！”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多言，立刻加入了竞拍。
台上的拍卖师正热情介绍：“…第七号拍品，稀有品种碧玉灵蛇，成年后速度奇快，具有一定毒性，且对自然系魔力有极佳亲和力，是各位绅士的理想伙伴！起拍价——600金币！”
“700金！”
“750！”
“800！”
价格稳步上升，竞争并不算激烈，毕竟碧玉灵蛇虽稀有，却并非战力强悍的品种。
当喊价到900金币时，季澄身边的胖商人猛地举起手中的号牌，中气十足地喊道：“1000金！”
这个价格已超出了这条幼蛇本身的价值。
场中顿时一静。
拍卖师眼睛一亮：“C区三排这位先生出价1000金！还有没有更高的？1000金第一次…1000金第二次…”
他环视四周，无人再应。
“成交！恭喜这位先生！”
整个过程快得季澄都没反应过来，那条让他心神剧震的青蛇，已经被富商们合力拍下。
侍者很快将一张代表竞得物品的玉牌恭敬地送到季澄手中。
“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富商们笑容满面。
“这…太破费了。”季澄握着温润的玉牌，心中五味杂陈。
“诶！季班主千万别客气！”胖商人凑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谄媚，“只盼日后…若有机会在侯爵夫人或艾莉森小姐面前，能替我们美言几句，提上一嘴我们的名字……那就感激不尽了！”
对他们而言，能用一千多金币就搭上侯爵府这条线，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天大便宜。
季澄郑重地点头：“诸位老板今日盛情，季澄铭记在心。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尽力。”
他收下了富商们递来的、印着商会名称和联系方式的烫金名片。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情债，以后在河湾城发展时，或许真能转化为助力。
剩下的几只魔兽虽然各有特色，但再没有能引起季澄特殊感应的存在。
拍卖会最终在一件压轴的精美珠宝被侯爵夫人以惊人的价格拍走后落下帷幕。
季澄和已经社交得红光满面、带着些许酒气的杰克汇合，拿着玉牌前往后台交割区。
看着被侍者小心翼翼提过来的、装着碧玉灵蛇的笼子，季澄才想起一个现实问题：
这么大个活物，怎么带走？
难道要一路提着笼子招摇过市回巨橡镇？
他正犯愁，旁边一位穿着商会管事服饰、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难处。
主动上前：“这位尊贵的客人，可是为携带魔兽发愁？我们商会有专门的活物运送服务，或者……”
他顿了顿，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神秘微笑，“您也可以考虑购买一个灵宠袋。”
“灵宠袋？”季澄挑眉。
“正是！”管事点头，“这是内部蕴含特殊空间法则的魔法道具，可以存放具有生命气息的魔兽伙伴，让您随身携带，方便至极。不过……”
他搓了搓手指，“价格嘛，稍微有点贵，需要1000金币。”
一千金？！
季澄暗自咋舌，这比拍下青蛇还贵！他下意识地摇头：“确实太贵了。”
“客人，这可是传奇阶的空间法师或炼金大师才能制作的精品！”
管事耐心解释道，语气带着自豪，“若非我们大河商会与南方银辉城的商业同盟建立了深度合作，能稳定获取他们利用机械之神神力工厂量产的‘标准型’灵宠袋，这个价格，至少还要翻上几倍！”
“银辉城商业同盟？”季澄心中一动，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从次元囊中取出了那枚卡尔赠予的金属令牌，递给管事。
管事疑惑地接过徽章，入手微沉，材质非金非木。
当他看清徽章上那独特的标记，以及边缘一圈细微的魔纹时，脸色瞬间剧变！
他猛地抬头看向季澄，眼神里的恭敬和震惊几乎要溢出来，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这…这…您是银辉城商业同盟的…大人？！”
季澄没想到这信物效果如此显著，含糊地点点头：“算是有些渊源。”
“哎呀！失敬！失敬啊！”管事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腰弯得更低。
管事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您看这…大水冲了龙王庙！大人您需要灵宠袋，那是我们的荣幸！哪能收您的钱？”
他立刻转头对旁边的侍者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库房！把灵宠袋给大人拿来！”
一个精致小巧的黑色袋子很快被恭敬地奉上。
管事双手递过：“您请收好！这袋子空间稳固，对幼小魔兽尤其温和，而且绝对保密，不会泄露任何气息。您有任何需要，随时来我们商会，大河商会就是您最忠诚的伙伴！”
季澄接过那价值千金的袋子，将装着碧玉灵蛇的笼子靠近袋口，心念微动，一股微弱的吸力传来，笼子和青蛇瞬间消失不见。
他神识探入袋中，只见那青蛇正盘踞在一片阴影里，似乎并未感到不适。
带着几分恍惚，季澄和同样被管事态度惊得酒醒了大半、一脸茫然的杰克离开了金穗庄园。
回到旅馆，季澄则坐在桌边。
看着手中那个不起眼的黑色小袋，又看向那块代表风影驹的玉牌，再想想自己兜里几乎没怎么减少的金币，不由得长长吐出一口气。
“有关系…是真他妈的强啊！”这句粗口，他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慨。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小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