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生活》三十三

51、第五十一章 邪风

　　舒心的日子过了没多久，韩英匆匆来了北京。
　　程奕文和陆念买房的首付有一半来自于程进的支援，因为金额大，程进没瞒过现在的妻子。这下韩英没太平了，有天晚上被人在电话里骂了大半小时。她拔了电话线，结果被人直接冲到家门外，又是捶门又是哭骂。韩英一狠心，打了110请警察把这位失态的女士请了回家。第二天一早，她收拾行李，直接坐头班飞机去北京。
　　惹不起还躲得起，等程进把他老婆搞定再说。
　　程奕文和陆念说把钱还给爸爸，免得多烦。程奕琪坚决不同意，她差点买晚班机票杀去上海，“谁怕谁啊，找两个民工给她点颜色看看，看她还敢惹是生非。程某某的钱本来有我哥的份，轮得到她说话么？”
　　好不容易拦下了程奕琪的人，她却趁别人不备打了个电话给程进，恶狠狠地叫伊“管管好自家老婆”。程进被妻子闹得正在头痛，又被女儿如此数落，气得打电话给韩英，批评她没把女儿教好。女儿是帮自己出气，再说也没有胳膊肘向外伸批评自己人的道理，韩英老实不客气把陈年往事抖出来回顾了遍。陆念在旁边听着，觉得简直是老娘舅版生活，热腾腾得十分油盐酱醋。
　　乱蓬蓬中程奕文说了妹妹两句，程奕琪气道，“你拿了他那点钱就向着他？！你全忘记了，他怎么抛下我们，跟那个女人搞七捻三？当然你们男的总是帮着男的，好也罢坏也罢都是我们女的的错！”
　　哪里跟哪里，程奕文只是认为逞口舌之利也没用，没想到妹妹能扯到这种高度去。他哭笑不得，最好的办法是闭口不说了。程奕琪不依不饶，“被我说中了是不是？陆念你要小心。”陆念看着程奕文吃憋，早想取笑他几句，但婆婆神色疲惫，叫住了小姑，她也不凑热闹了。
　　韩英两晚没睡好，早上起来就有些头晕脑胀，刷牙时发现含的水从嘴角直淌下来。她抬头看镜中的自己，嘴巴竟然歪了。
　　面瘫？！面瘫。
　　韩英简直不敢相信医生的话，她还没到七老八十，为什么会生这种病。而且不是说被邪风吹过才会得吗？医生回答她，造成这种体征的有多种病因，从CT和核磁共振结果来看她只是普通面神经炎，可能是累了造成的，“你的不严重，服药和注意休息就会好，只是以后面部表情会僵硬点。”
　　越是要好，越是出丑，讲究了半辈子，没想到临老来事情特别多。出医院门时韩英十分沮丧，她特意戴了只口罩挡住不自然的脸。程奕文他们三个全陪着来了，陆念看丈夫和小姑默默无语，也不知道怎么打破僵局。她想到王若愚似乎认识的人挺多的，上次还弄来虎骨酒，不如问问他。
　　程奕琪已经很久没见过王若愚，此时听到陆念打电话给他，心里微微一动，他不会恨她吧？说起来和他之间的事，似乎自己有过河拆桥的嫌疑。
　　陆念挂掉电话，看到韩英和程奕文都看着自己，而程奕琪看着远处，“他说他去打听下，看哪里的针灸好。”有一线希望也好，韩英说，“帮我谢谢他，唉。”到了中午，王若愚的回复来了，要是下午方便，他马上带伯母去看病。
　　陆念主动说，“我和奕文陪妈妈去，奕琪你平时欠睡，今天在家补觉算了。”她暗暗补了句，免得你和王若愚相处一车时两人都尴尬。程奕文看在眼里，也说好，背着别人他向老婆竖竖大姆指，示意做得好。陆念笑了笑，那是当然，不光为小姑，也为朋友，两边都要摆平。
　　下午看的是中医，因为症状轻，医生说会恢复到基本正常，隔日一次，整个疗程15次，平时患者可以自行按摩患部。韩英体贴儿女，路上说每次自己来好了，以后不用他们陪。程奕文说那怎么行，我和奕琪轮流请假，应该也不会影响工作。王若愚说你们都不用说了，我时间最宽松，而且这里有我的熟人，我陪伯母来。
　　程奕琪听说王若愚自告奋勇，心里别的一跳，不会是想培养好感，然后告状吧？越想越不安。幸亏韩英坚决不要他们陪，连王若愚也不要来，“我虽然老了，但自理能力还是有的。”
　　直到后天晚饭时，程奕琪的心又掉了起来，王若愚毕竟还是陪自己的老娘去了看病，究竟他有没有说什么，光看老娘的面色一时间也猜不出。
　　陆念把程奕琪的不安看在眼里，“王若愚这人挺好的，我在上海的时候还陪我妈去看过病。他自己是老板，时间比别人多点，所以经常做好人，姆妈你不用和他客气。”韩英有些感慨，以前觉得王若愚特别能侃，读了书不好好工作，开什么小超市，有点不着调，没想到相处下来还挺周到的，也算自己看走眼了人，“我们还去潘家园逛了圈。小王这个人年纪虽然轻，对古玩倒也有点眼力。我们聊得挺开心的，他还请我改天去替他帮帮眼看玉器。”
　　程奕琪心里咯噔一记，难怪别人说不能吃窝边草，果然是自找麻烦了。
　　吃过饭程奕琪的琴拉得散漫无神，韩英自己不会拉，但听也听多了，今天错漏百出，完全不在状态。她忍不住说，“妹妹你怎么了，工作太紧张？”程奕琪支吾了几句，韩英明白她是找借口，但也不想给她压力，“早点休息吧。”
　　陆念看在眼里，趁别人不注意时和程奕琪说，“放心，他不是那种人。”
　　心事被人说出来，程奕琪的脸顿时烧得绯红，心里有鬼的滋味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