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之犹记凤凰醉荫间》鹤梓

21、第二十一章

　　场景飞快的变换，最终定格在了琼华山上的景色。紫英依旧是环抱着玄霄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低垂着注视玄霄的眼中多了几缕悲伤。
　　寒舒有些忐忑的偷偷看着紫英，发现紫英的表情没有异样才小小舒了口气，清羲握着寒舒的手紧了又紧，眼中是满满的内疚。
　　——玄霄和紫英会落到这般田地，他们的责任是断然逃不掉的的。
　　印杳的双目无神，呆滞地看向前方，连紫英已然撤去了禁锢她的结界也没能注意到，只是坐在那里，像丢了魂魄的布偶。
　　楹灵再也抑制不住灵魂深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红中带金的精血涌上喉咙，从紧抿的唇角划过，滴落在衣襟之上。
　　她在笑。
　　不是在知晓玄霄和紫英之事时疯狂的大笑，亦不是之前面对印杳时淡淡的不带感情的浅笑，而是一种淡淡的，如梦似幻的微笑，眼神迷离地仿佛去到了另一个时空。
　　“蝶儿飞……花儿舞……蜻儿俏立……莲苞上……蝶儿吻……花儿笑……”
　　轻轻的歌谣从那没有了颜色的唇中溢出，没有多么的舒缓，甚至楹灵每张一次口便有金红色的血液涌出，但是就是这样的声音使得木偶般的印杳颤抖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那空洞的眼中漫出。
　　“……蝶儿飞……花儿舞……虹儿遥跨……云……雾上……”
　　泪水轻轻划过楹灵的脸庞消失在那开合的唇间，印杳的身子颤抖的愈加厉害。
　　“你……在……思念……谁……”
　　“不要在唱了……不要……求你……不要……”印杳的双手捂住脸，呜咽声伴随着从指缝中流出的泪水，似乎真的将楹灵拉回了这个世界——却又似乎没有。
　　“杳儿姐姐……灵儿……好喜欢你……你对灵儿最好了……”楹灵看着不远处瘫坐在地上的印杳，绽开一个让印杳的灵魂为之啜泣的笑容。
　　然而下一刻那苍凉的白发深深刺痛了印杳的眼睛，她疯了一般的冲上前，抱住楹灵已经有些模糊的身子，颤抖的手抚上楹灵一瞬间白尽的发，抚上那没有焦距迷蒙的看着天外的眼，泪水滴落在楹灵的脸上：“你看我啊！！我就在这里，你在看谁？！楹灵——！灵……儿……灵儿！！你看着我啊看着我！”
　　“杳儿姐姐……为什么长大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呢……我看到了哦……原来是他……是他……不是他……原来只是……回头的时候……看错了人……他……不是他……不过……真好……还可以回去的……对不对……”楹灵的嘴角轻扬，体内金红色的血液已经流完了一般不再溢出，细小的金色光点从她的体内飞出，舞动着生命最后的美丽。
　　“灵儿……你看着我好不好？就一眼……好不好……醒过来……不要死……”
　　明知不可能有任何效果，印杳还是疯狂的往楹灵体内输入灵力，却阻止不了越来越多的光点在她的眼前闪动。
　　“我已经失去了景，为什么你也要离开我？为什么为什么？！你醒过来啊！我在这里，你在看哪里？！那不是我不是我！！！！为什么……”印杳的双手放在楹灵肩上想要摇醒楹灵却只能颓然放下，紧紧地抱住楹灵，这个时候她能做的似乎只剩下汲取怀中人剩下的最后一点温暖。
　　脸颊上传来奇异的触感，印杳不敢置信的抬起埋在楹灵颈间的头，带着狂喜。
　　“杳儿姐姐，灵儿不后悔的，走到这一步不是灵儿的命该如此，而是灵儿的选择错了……”楹灵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手抚摸着印杳的脸颊，“紫英仙君曾经说……我命由我……不由天……杳儿姐姐，没有命该如此，不是吗？杳儿姐姐要好好活下去，灵儿和景哥哥都会看着姐姐喔……看着姐姐笑着灵儿和景哥哥的笑……容……”
　　“灵儿……”印杳呆愣愣的看着怀中的人儿化为灵烟消失在天际，脑中一片空白。
　　****
　　楹灵番外
　　世间万物，有灵者是为可贵。然人类以非其族类为由残害从物化人之精灵。女娲上神悯之，以天河划下屏障，给予未化形却有灵根之物修行之天地，立下六界之门，赐喻于天穹石之上：
　　鸿蒙之界唯留无化形之力之精灵，精灵一旦拥有化形之力，须速速通过六界之门散落各界！
　　千万年来，未尝没有精灵私自滞留，却——被打回原形收归所有力量逐出鸿蒙界。至此，再无精灵违背天穹石令。
　　……
　　“杳姐姐的花瓣越来越漂亮了，流光滑动，灵儿好喜欢~”清脆的声音从一朵鹅黄色的花朵中传来，花瓣轻摇似是在表达自己的羡慕之情。
　　“傻灵儿，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不是和我一般模样？我们都快化形了呢。”旁边的一朵及其华贵的牡丹摇曳着，一面水镜出现在鹅黄色小花的前方，映出光华流转的花瓣。
　　“耶·真的呢~灵儿好喜欢~”说着抖动起叶子。
　　“这就喜欢了？懒丫头，若不是阿辰每次来都带一两样珍惜灵物，你的修为怎么会如此快速地精进？”印杳笑骂道，言语间满是宠溺。
　　“灵儿最喜欢杳姐姐和阿辰了~嗯。当然还有景哥哥啦~”楹灵的声音溢出，带着欢乐的幸福。
　　“哦~原来我是附带的，真伤心啊……”一道男声响起，那朵华丽的牡丹上不知何时停栖了一只墨色的蝶。
　　“景哥哥你来啦~恩……阿辰……今天还是没有来吗？”楹灵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些许黯然。
　　“阿辰迟些时候就会来，这小子这几天天天跑去大祭祀那里，我都见不到几次。”景有些不满，他可是很久没有一起和阿辰修炼了。不过……他看了眼楹灵，顿了顿还是没有说出阿辰的担忧。
　　“哦……”楹灵失落的应了一声。
　　“大祭司？”倒是印杳出声重复，“是因为我们快要化形的事情吗？”
　　“唔，大概吧……”景的翅膀随意扇了扇，含糊不清的答道。
　　“阿辰！”本来还有些垂头丧气的楹灵突然来了精神，花枝摇曳间一只宝蓝色的蝶停栖在鹅黄色的花朵之上。
　　“灵儿……”清越的男声盈满了疲累，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阿辰？”印杳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没什么。”辰的话语中似乎隐含了什么，“就在明日，祭祀有令，命我四人穿越六界之门。”
　　……
　　***
　　楹灵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花海，绚丽无比，这让本就是花精的她倍感轻快。
　　就在她舞动之时，身后似有响动，
　　转身
　　画面定格在那一袭蓝衣之上。
　　蓝衣公子束手立于树下，眼中带着淡淡的柔和，长长的发丝和花瓣相互缠绕着。
　　树后，另一名男子转身离去，投入轮回之井，堕入人间。
　　……
　　他在大祭司座前苦苦相求，只为求得楹灵的有缘人
　　他为大祭司取来火狱中的红莲，只为劝得大祭司为她一卦
　　他舍去他与生俱来的仙骨，只为保全在鸿蒙之界的记忆
　　当他目送着她踏进六界之门，目睹着六界之门闪动着祥光，兆示着她会被洗去所有记忆，送往仙界，无人知他心中愈加浓重的不安
　　当他明白她在仙界见到的第一人就是与她生生世世纠缠的人之后，不顾自己已经没有了仙骨，强入仙界，却只看到她带着明媚的笑容转身看到树下的蓝衣男子
　　当他带着笑容投身进入轮回井中，无人知他眼角流下的泪是为谁而流，他的爱情又在哪里消散
　　……
　　可他与她都不知道，她转身先看到的，是树后逶迤出来的宝蓝色衣带。
　　两抹蓝色，她却选择了错误的那一抹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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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华山顶
　　“灵儿……”玄震迷惘的看着落到自己手中的鹅黄色花朵，吐出了明明是陌生的名字，心里一阵抽痛，痛入骨髓。
　　【注：鸿蒙界中的精灵一旦穿越六界之门，便会丧失鸿蒙界中的所有记忆，除非将死或奇遇，否则终其一生不会想起】
　　楹灵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