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野童游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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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兽去了临近的思归镇用晚膳。
与死寂的陶陶镇截然不同的是，思归镇的坊间市列珠玑，人流如织，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丝毫没有受到疫病的半分影响。
酒旗斜矗，丝竹悦耳。
樊楼二层临近围栏的酒桌上，云郁手遥捧菜谱，一目十行地浏览着菜名，待看到一个合心意的菜名时，她抬起食指，轻轻敲了敲纸张，垂眸询问辰时，“玉井饭？这是什么？”
“以粳米为原料，辅以新出水的藕与莲子，用砂锅熬煮而成的粥，”辰时拿着块石头，噼噼啪啪的砸着桌上放置的山核桃，“夏日食之可消暑清热。”
云郁遥煞有介事地“唔”了一声，吩咐立在一旁的酒保将菜记上。
“那拨霞供呢？”
“涮兔肉。最宜冬日享用。”
辰时又提起茶壶，为云郁遥了倒一杯茶水。
每至落了雪的冬日，阿兄都会去后山收拾两只兔子，带回来交予阿娘做一道拔霞供。
将片得薄若蝉翼的肉片下入翻滚的骨汤中，待到兔肉色如云霞后，便立即将其捞起，再佐以野橙与韭菜花制成的酸辣口蘸料，那滋味真叫人回味无穷。
朏朏趴在云郁遥的肩头，时不时就伸出圆圆的爪子在菜谱上指点江山。
“你识字不？”云郁遥嫌弃地将它的小爪子挪开，点了点菜谱上写着的“旋切莴苣生菜”，“喏，这是我给你点的鱼。”
朏朏瞧见她所指的这道菜名略长于其他菜名，满意地点了点小脑袋。
云郁遥又将目光移向辰时。
“我识字的，可以自己点。”
辰时眼底闪动着异彩，期待地盯着云郁遥手中的菜单。
“你吃不了东西。固魂药水只是让你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你仍旧只是具魂魄。”
辰时怔了片刻，眼底逐渐弥漫上黯淡的神情。
“大不了等会我烧给你。”
云郁遥瞥了他一眼，不甚在意的补充了一句。
辰时收起失落的表情，接过那张泛黄陈旧的菜单：“这可是你说的。替我将百味羹、签盘兔、橙酿蟹、汤骨头……嗯？你打我做什么？”
这一联串的菜名听得云郁遥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出手狠狠赏他了一个暴栗。
她正要开口讥讽这小谗鬼，却被隔壁桌压低的谈话声吸引了注意。
“欸，听闻陶陶镇的鬼怪又出没了。”
一青衣男子抿了一口杯中的烈酒。
“此事当真？前些日子便有闹鬼的传言传得沸沸扬扬，陶陶镇此番灾难，真是遭了恶鬼的诅咒么？”他一旁着靓蓝长衫的男子喟叹一声，“可怜我那嫁去过的侄女儿，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损。”
“保真，我亲眼所见。夜间我乘车途经陶陶镇后山埋人的野区时，瞧见那处有怪异的火光。”青年男子信誓旦旦地补充了一句，“目击者不止我一人。”
云郁遥摇着手中的茶水，将头探了过去：“我也对此事颇感兴趣，两位可否详细展开说说那怪异的火光？”
那二人回头瞧见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对视一眼便歇下了话题，对她含糊其辞：“我二人打趣的话，你莫要当真。”
云郁遥无奈地转过身来，兴致缺缺地端起来辰时给她盛好的米饭。
玄瑜给她和朏朏盛了一大勺银鱼炖蛋：“夜间就可知晓了。”
“为何是夜间？”
云郁遥狠狠挖了一大勺蛋羹入口，却差点被烫掉舌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玄瑜好笑地瞥了她一眼，给她递上凉透的茶水，“那可是些见不得光的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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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已将整座陶陶镇吞没。
方才在思归镇的街头，分明还可以看见一轮硕大的满月挂在西楼之上。
而此时的夜空如一团化不开的浓墨，既无星辰也无月色，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猿鸣，哀转久绝，令人毛骨悚然。
云郁遥紧拢着怀中的朏朏，寸步不离地跟在玄瑜身后。
她的眼神打小就不太好，每至夜间，视物能力便会下降，这一路走来，她已被地面的石子磕碰了好几回。
前方的玄瑜忽而转身面向她，害的她直挺挺地撞上了他的肩膀。
“你又要做什么啊？”
云郁遥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额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怕你未被那鬼怪吓住，倒先把自己摔成个残废了。”玄瑜朝她伸出一只手，如水的衣袖在她眼前，“我只好勉为其难带着你走了。最好轻些，别把我的衣服扯坏。”
云郁遥泄愤似的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
三人已走至了玉兰枯树处。
云郁遥仰头望去，此株玉兰生的颇为高大，即使它的枝干已经枯焦、断裂，但仍旧傲然地矗立不倒，寂静地俯瞰着整个小镇。
她的手臂忽然被辰时紧紧扣住了。
“怎么了？”
云郁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看那处。”
辰时的脸上一片煞白，就连覆在她手腕上的小手也在微微颤抖。
云郁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远处的后山野区，陡然出现了一抹诡异的光亮。
那抹亮光正一点点朝着玉兰树的方向靠近。
待到近得能够看清那是何物后，云郁遥吓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只见八个只有五尺高的幼童整齐地排作了一列，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地面欢快地蹦跳着。
肤色苍白如雪，眼眶空无一物，八人都梳着胎毛辫，天灵盖光溜溜的，脑后则用一根艳红的头绳紧紧绑着那根细长的小辫。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头顶着一架正在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马车
马车上昏黄光亮的落在他们面无表情的脸上，说不清的触目惊心。
冰凉刺骨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着。
朏朏窝在云郁遥的怀中，将自己掩盖得不露一丝缝隙。
云郁遥双腿发软，无力地依靠在玄瑜肩头，她的声音低低的，细若蚊蚋：“这到底是何物？”
玄瑜低头瞥了她一眼，这人平时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此刻倒像是一只被拔了爪子的猫儿，乖觉得不像话。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野童游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