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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灯烛火 ...

  •   香府李宅
      李太渊这两日净与姬佛如哄着阿若了,阿若再自制突然得知母亲只不过剩几年寿命也难以接受,因此格外黏太渊。李太渊姬佛如二人耐心陪她带她四处玩耍,三人又一起于香室弄香静室画画,太渊又带阿若看先祖札记,将李氏先祖的故事再讲与阿若。阿若不识字时姬佛如已为她讲过几遍札记故事,此番太渊再讲,又专门挑了些与她类似情况的先祖讲与阿若听,阿若心下的害怕少了几分。
      进香阁这日,李太渊早早叫醒阿若。三人起床更衣,好一顿梳洗收拾,又一起用了早膳。三人进了李府密室,李太渊推开另一扇门,灯火渐次亮起,再沿小道前行。说是小道便是行五人都有余。李太渊与姬佛如并行,姬佛如牵着阿若,太渊与阿若解释,此乃去司灵司香阁的密道。又将香阁与司灵司再与她介绍一番。姬佛如见阿若听的认真,又摸摸她头,温声慰她不必害怕担心,阿爹阿娘都在。
      三人出了密道已在香阁,又往八层上。

      司灵司
      进香阁这日秋霜白早早起了床,她实在对这香阁好奇的紧。
      秋霜白最早到香阁,抬头望上,飞檐走壁雕梁画栋,果真气派,香阁比一般的阁大了许许多,几乎可称楼了。又见阁门紧闭,竟没有匾,怪哉。
      不多时余人渐次到达,又互相致礼,继而辛仲毅带四人贴牌进阁。进阁后再上八层。辛仲毅内心一阵感慨,当年他上香阁八层时还是青年,如今已年逾不惑。
      到八层时,只见有青纱遮挡,将空间分成两部分,青纱那边朦朦胧胧,看情形摆着一张屏风并大椅,椅上放着软靠,屏风左下首放着个细高的小几,几上摆燃香,右下首立着细长的花瓶,生着绿植。
      辛仲毅带四人站好,他们这侧也有左右也摆着花瓶。四人都是第一次来香阁八层,见此情形也不由有些疑惑。看摆设这是传闻中的香主确实存在。
      韩嗣煌早打听了下近日并无大案要案,左不过打架斗殴偷奸耍滑坑蒙拐骗,再思及从前秘闻,他心下了然。
      横非缘仍闭着眼,表情淡淡,双手环着胸,又站的挺拔,气质出众。
      瞿闻面上也没什么表情,秋霜白拿眼睛左右瞟啊瞟,心念极多。她已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会发生什么,想见香主了。又看另三使表情,各个脸上不见心思,啧藏的真好,果然是惯当大使的。
      辛仲毅站在四人前方,秋霜白见不着他表情,否则也是要细细研究的。突然青纱帐一侧传来声音,辛仲毅轻咳了一声,四人又调整了下表情正襟站好。
      李太渊牵着阿若的手,上了香阁八层,姬佛如跟在身后。母女二人面容相似又一样打扮,都是深青色长裾,头上挽着髻插一只木簪。李太渊在人前惯常装一副清清冷冷淡淡样子,阿若是不用装都一副冷淡表情,两人今日打扮一样,站一起已可见阿若之后情状必是清冷之极了。
      太渊牵阿若在软椅上坐定,姬佛如在小几一侧负手陪立着。辛仲毅并四人见人进来已低首抬手致礼。秋霜白内心如擂鼓,啧真有香主,活的香主!若叫人听了去,定要惹一番口舌官司,怎么说话呢这是。其余三人内心多少也不平静,往常进阁不过燃香听其音,不想音竟真有人,不知情况者不由一阵思索,今日之事到底为何。又见上首之人坐定,五人再俯首一拜“见过香主”。
      李太渊将声音压冷压平“起来吧,不必多礼”,又将手一轻摆,止了五人往下的力道。辛仲毅知道太渊手段,四使却不知,感受到手下灵气,心里是一阵阵惊异。
      秋霜白内心可用惊涛骇浪形容,以至于她一时脑子空白无甚想法。韩嗣煌与瞿闻对视一眼,又敛好神情各自站好。倒是横非缘,感知到灵气面色一顿直往上首看去,眼色之中带些探究细看下去还藏着几分惊奇欣喜。
      李太渊冷冷平平的声音再次传来“吾乃司灵司现任香主李太渊,今日叫诸位来,是为认认人。”太渊抬首看姬佛如一眼,姬佛如拉住太渊的手,对她点点头。
      昨日太渊已与姬佛如商定好。原本太渊所想,不过是让阿若见见四使,阿若年幼,若有四使护卫,她与姬佛如也可安心些。可阿若灵力强横之极,怕是皇权难安,不容阿若。
      当年设司灵司而香主隐于幕后,不过为使皇权安心。
      据李氏先祖札记,大约一千五百年前,天神降谕,要求设司灵司专管异士精怪,司灵司由香主管辖。但香主已可沟通天神,若是再掌管司灵司,怕是有朝一日司灵司颠覆皇权,众国君闻此谕心下难安。经过多次商量后,众国君达成一致同意设司灵司专管异士精怪,同时司灵司增设司主,司主终身制,由香主推荐,经各国国君同意后上任。香主不可现于人前,故此异士精怪知司主而不知香主,香主并无法完全掌管司灵司力量。皇权以此辖制香主,李氏当时祖先为保后世安平亦认可此道,经年隐于幕后,知其存在者不过皇权力量以及司主,而司主至死后再换人接任。由此香主其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过存在于传言之中。
      如今阿若灵力强横世间罕见,若有一日引得皇权注目,阿若孤身一人,便是天神也无可救,李太渊必须要为那一天打算。
      李太渊定定神,牵阿若站起身,径直掀开青纱行至几人面前。辛仲毅见此心下微讶,倒也没说什么。四人也是一愣,不知什么情况。
      李太渊却笑看辛仲毅“仲毅,快为我与阿若介绍下四使吧”。
      辛仲毅稳了稳心神,历任香主中虽说也有过见四使,只不曾如此方式见人,当下指着四人与太渊一一介绍。
      李太渊听罢言道不错,都是年轻后生,将来必大有可为。又看向阿若“阿若可记下了,这些人便是将来协助你的人”,阿若点头。太渊见阿若不见半点不自在,当即放下心来。
      李太渊牵阿若环顾五人,肃声言道“既如此,你们也都认认阿若。从今日起她就是司灵司新任香主,香主唤李若木,你等需好生协助她。”说话时又抽出一只手轻捏阿若小手以示安慰。
      辛仲毅闻此率四人再次行礼,这次却是向着阿若,“见过香主”。太渊再拍拍阿若小手,阿若学母亲抬手“不必客气”。太渊见此心下大定再言“今日便到此,仲毅留下,四使可先退下。”四使压下心中想法,见礼告退。
      出阁门后,秋霜白内心复杂,今日这状况委实出乎意料,她所知又甚少,一时不得启发,只觉尤其古怪。见韩嗣煌在前,又拉住韩嗣煌问他怎么看。韩嗣煌此刻内心惊雷滚滚,从前从父亲与阿姐处所听秘闻与今日对上,果真是大事,前香主已知天命!但又见今日情形着实诡异,他也猜不透如今情况,看不清将来光景,只摇头答不知。
      后头瞿闻与横非缘跟上,韩嗣煌又叫住瞿闻,但见瞿闻也是眉头微皱,横非缘却神色如常仿若八风不动,径直前行。秋霜白见此下意识脱口感叹“白虎使果真…果真远非常人”,横非缘闻此回头看她一眼,眼风带刀 “关你屁事”,秋霜白无语凝噎。
      这三人在香阁下站了好一会儿,韩嗣煌与秋霜白都是一脸莫名其妙又欲言又止说无可说的样子,瞿闻则一直拧着眉头像是思考着什么。最后秋霜白实在看不下去,大声叹了口气,双手搭上二人肩膀,只是二人身量略高,秋霜白搭的有些费劲。“别想了,反正也想不清。走,我们去吃鸡,听闻今日食堂有烧鸡”。瞿闻见她手搭肩膀,眉头皱得更深了。倒是韩嗣煌轻笑接了一句“是吧,那得快去,晚了可就没了”。
      秋霜白收回手,三人一起向食堂方向走去。

      四人走后,太渊又带辛仲毅上到十层,而姬佛如则接过阿若带她在香阁内部走动,一层层为阿若介绍,又引阿若四处看看,阿若第一次来香阁,很是新奇。见每层几乎都有燃香,又问姬佛如“阿爹,为何香铺与司灵司都唤我香主”,姬佛如闻此笑意深深,阿若果然聪明一眼看出关键,当下为她耐心解释。
      原来此事算是巧合。世人尊天神敬天神常有礼香风俗,皇权与天神之间,由李氏家主代为沟通,沟通时为表诚意,皇权亦会焚香燃香。由此称李氏为香主。至于香铺,乃是某任家主极爱弄香,又开了间铺子招了香师制香弄香,这铺子便传了下来。香铺众人亦称主人为香主。后来历代家主又研究用香铺之香与灵气结合,开发出一些用法。
      姬佛如又与她解释灵香用法,阿若曾见过一些,倒不陌生。阿若再问及天神皇权,姬佛如又将所知所闻与她解释一遍。只是阿若年纪小,也不知是否听懂。

      在香阁十层棋盘左右坐定,李太渊沉默不语,辛仲毅见此也不说话。许是沉默的有些久,辛仲毅开口“太渊可是已知天命?”太渊依旧不答,只抬头直视辛仲毅双眼“仲毅,若必须要选,皇权与我李家,你待如何选?”辛仲毅抚胡子的手顿住,内心惊涛骇浪,电光火石之间知晓今日太渊举动深意。辛仲毅也直视太渊,面容语气极为认真“辛仲毅首先是异士,若非当年金玉香主极力推荐,仲毅不可能有今日”。金玉香主便是太渊母亲,辛仲毅年轻时实力强悍,性子颇有些孤傲,与人关系大多不好。惟金玉香主不觉有他,招他进司灵司,又力排众议荐为司主。跟随金玉香主后,才明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傲气棱角慢慢被磨平。
      得此一句,李太渊拱手一礼,继而说道“我最长十年最短五年,这几年要劳仲毅与我一起辅佐阿若。阿若年纪小,司灵司之事她需要多学学,后续四使也可多见见。”辛仲毅回礼“悉听尊便”。
      太渊又了一桩心事,心情放松下来又邀辛仲毅一起下棋。姬佛如带阿若逛完香阁也上至十层时,太渊与辛仲毅正下完一局。太渊见姬佛如与阿若回来,挥手笑道“今日运气极好,我赢了”,姬佛如当即笑出声“这次是让了几百子”,李太渊也不羞恼“不多不多,不过三百子”,室内一阵哄笑。阿若是见惯父母下棋的,听闻此话也笑了。

      香阁回来后,辛仲毅召青龙使韩嗣煌入仲毅院。韩嗣煌经上午一事已推测出今日召见原因,果然入门后,辛仲毅便交代他循例往三国皇宫递信,言明新香主已上任。韩嗣煌早有准备当下应好。这时辛仲毅又言“新香主年幼不知事,虽有前香主辅佐,可到底不够。后续四使每人入阁一个月伴小香主熟悉司内事宜,直至小香主成年。便由你开始,明日起入阁。”
      听闻此话,韩嗣煌顿时抬头,只见辛仲毅正打量他,又似想起什么“对了,替我向你父亲和阿姐问好,霁明的风采我已许久未见。”
      韩嗣煌内心骇然惊愧又三分怒气,当下只得咬牙忍住致礼辞别辛仲毅。回了青龙院,韩嗣煌思及今日香阁所闻仲毅院所听,枯坐桌前许久,面容冷峻拒人千里之外,眼中神色复杂,与平日带笑模样恍若两人。韩嗣煌心念电转之间捉住一丝体悟,怕是要变天了。
      直至暮色四合,韩嗣煌终是起身,点了灯。
      灯火初时如豆,摇摇晃晃,待稳定下来后,温暖明亮的光芒照进这一方空间,将韩嗣煌的影子投在墙面。韩嗣煌见此又看那灯火一会儿,似做了什么决定,回到桌前,将早已备好的信打开。
      信件一式三份,内容是敬告各国国君司灵司新香主已即位。韩嗣煌看信许久,将信放在火上烧了。又取笔蘸墨重新写了三份,不过内容与被烧的三份并无区别。写好晾干,韩嗣煌用符纸信封装妥,使之化为青龙使令牌模样,又一指令牌,令牌再各自飞速往三国皇宫方向飞去。
      韩嗣煌走向外间,只见一轮圆月从东方升起,照映天空云层流动,他负手看向月亮缓声叹出一口气“烛火又如何与月光争辉”,声音同月光一般清冷。不知是叹此情此景还是说他自己又或是说别的什么。

      大泽皇宫
      青龙使令牌到时,值夜的属官正打瞌睡,令牌绕他飞转,他睡的正深,并未感知到。令牌便去撞他,属官一惊吓醒了。醒后发现是青龙使令牌,当下慌忙接住往皇帝寝宫而去。去得寝宫,又将令牌转交大监。大监收好令牌放在托盘。只是不想国君睡眠极浅,当下已醒了,问道何事发生,大监不得已只得告罪,又将托盘呈至国君面前。国君看起来保养得宜不知年岁,面容看着宽和,他拿起令牌瞬间,令牌消失只余一纸信张。国君看完反应淡淡,只要大监明日也报给皇太女。国君躺倒在床上,嘴中溢出一句“司灵司啊司灵司”,合眼睡了。大监轻轻退下,又取了信封火漆封装信张预备第二日呈皇太女。

      大缙皇宫
      属官接到令牌递给大监时,大监极不耐烦轻斥他“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往上递东西,不就是一个令牌吗,至于这时候递上来吗?”手却也收了令牌,又对那属官斥到“快下去吧,还杵着这里干什么呢”,属官连连拱手致礼后退。大监将令牌取走,人往内室去了。
      只见房间里一女子披发披衣未施粉黛,好看的眉目间有些累色,正在床边坐着,国君正躺在床上,看不清面容,人似睡着了,脑门上置着个冷巾,像是发烧了。见大监进来,女子问他方才发生何事,大监言道是司灵司来了青龙使令牌。司灵司令牌需国君亲自拆阅,可如今皇帝正病者,女子便让大监妥善收好,大监应是。女子又接着问大监太医可来了?大监回说大约还要片刻就到。女子轻叹一口气,一时室内只余沉默。

      大安皇宫
      大安今夜大风,云层厚重遮挡一切,怕是近日有雨。
      值夜的属官收到青龙使令牌要往寝宫送,去往寝宫后,大监告知他国君现下还未就寝,正在批折子呢。那大监当下决定收了令牌往勤政殿送,大监到时,国君刚批完折子,正站起身,似准备回寝宫。这大安国君看着不过三十多岁,面容俊美,如此深夜批阅折子也不见疲累。大监呈上令牌垂首报说有司灵司青龙使令牌。国君接过,一张信纸出现,阅过后冷哼一声 “哼”,竟将信纸丢了下去。大监见此忙扑跪在地连连告罪抖若筛糠。“烧了吧”国君头也不抬冷冷丢出三个字又迈步出殿。大监赶忙取来烛火点了信纸,火焰很快吞噬纸张,明灭间大监只看到上任二字。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文,新手上路慢慢更文。
    小红书可搜姬佛如,后续可以一起交流。
    今天已经写完了第21章,预计总章数在50章左右。
    大概会在第八章左右入V,如有兴趣欢迎收藏欢迎霸王票营养液。
    感谢阅读,祝大家平安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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