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夏目]时雨》Midoriii

3、邀约

　　“Yukimaru?”迹部合上手中的书放在一侧，礼节性地站起身来。
　　时雨顿了一秒，回复：“是，我是Yukimaru。”
　　当Yukimaru这个她随手挪用的名字从面前这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迹部景吾口中说出的时候，时雨罕见地感受到了一分不自在。

　　“我是迹部景吾。”他向时雨伸出右手，面上的神情自信而张扬，“监督……也就是Sakaki先生今天有临时的安排脱不开身，托我代他和你商谈电影《森》的配乐合作事宜。”
　　时雨目光下移，停留在男生修长的手上片刻，同样伸出自己的手，轻轻交握，“幸会，迹部君。”

　　双手一触即分，时雨却还是下意识地感受到，那只修长温润到可以做杂志手模的右手蕴含的满满力量感。
　　迹部绅士地指向对面的座位，示意时雨落座，又按响桌上的服务铃。

　　“咖啡，还是茶？”他询问。
　　“红茶就好。”时雨回复。

　　服务生手脚很快，用托盘呈上一个精致花纹的欧式茶壶，又给两人分别倒上茶水，“伯爵红茶，两位请慢用。”随即轻手轻脚离开了餐厅。
　　偌大的餐厅顿时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习惯喝伯爵吗？”迹部并非第一次替监督榊太郎洽谈公事，算得上是轻车熟路，所以倒也没有火急火燎地切入正题。
　　时雨点头，轻啜一口杯中澄亮的茶汤，“不过红茶的话，锡兰和大吉岭喝得更多一些。”

　　“Sakaki先生和我提起的时候，只说是一位很有灵气的作曲者，倒没有提过是这么年轻的小姐。”他倏然换了话题，“Yukimaru是真名？”
　　时雨放下茶盏，回视迹部的目光，“还未正式介绍，我是赤司时雨，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赤司……
　　迹部眉毛微微扬起，手指下意识轻点了下自己眼角的泪痣，目光快速扫过时雨的全身。
　　优雅而不刻意，举手投足间放松而自然，却依旧能透出良好的礼教和仪态，定然是从小的耳濡目染形成的塑造而成。再加上这头标志性的红发……

　　“只是旁系。”时雨看出迹部不带掩饰的疑问，“征君才是这一辈唯一的直系继承人。”

　　就算是旁系，那个赤司家的人，会年纪轻轻便孤身一人居住在这种乡镇上？
　　迹部听出时雨试图轻描淡写地带过，也没有深究。

　　“那么，切入正题吧，赤司小姐。”迹部拿过原本放在一旁的一叠文件，将最上面的那份资料递到时雨面前，“迹部集团和榊集团去年共同投资了一家影视制作公司，今年这家公司将发行第一部制作的电影——《森》。榊先生除了集团的业务外，同时也在东京冰帝学园兼任音乐教师，也是资深的音乐评论人，有很高的音乐品味。”
　　时雨翻开资料，看到电影制作公司的背景介绍，才反应过来那位Sakaki先生就是现任榊集团的总负责人榊太郎。

　　“电影预计十月发行，主题是除妖师与妖怪和人类的相处。原本下属公司已经找好了音乐制作团队，但初版的配乐被榊先生一票否决，认为过于商业化，没有任何特色。拾音论坛是榊先生早年间和朋友共同创建，他在上面听到了你前段时间发布的曲子，认为和电影的风格相契合，也足够有辨识度，所以想要邀请你来为电影进行配乐制作。”

　　时雨快速浏览着电影的简介。
　　除妖人……这个主题着实令她略有些哭笑不得的宿命感。

　　对面的迹部悠然地又抿了一口茶，“目前电影需要2段主要配乐，以及7段次要场景配乐，如果赤司小姐你有意向合作的话，我们可以签订初步合作框架协议，并会在你完成1首主要配乐和3首其它背景乐后进行首次验收，如果完全符合要求就正式达成合作。如果前期的配乐没有达到要求，我们同样会支付你相应市场价格的劳务费。”

　　他将装订好的合同推到时雨面前，“当然，你并不是我们唯一接洽的作曲者。原有的音乐制作公司会同步根据榊先生的意见创作新版本的配乐，或许品味不会十足华丽，但至少有商业价值的基本保证。”

　　恩威并济的对话。时雨勾起唇角，似乎已经能够隐约看见十年后这个男人叱咤商场的模样。
　　不愧是……迹部景吾。

　　对面的迹部悠然等着她仔细地阅读完合同的条目，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平放在桌面上，下意识轻点着桌面。出于社交礼节，刚才他只是快速打量了一下少女的仪态，现在倒是多了些时间细细打量对面的少女。

　　偏蔷薇红的长发带着点自然的微卷，垂落在背后，偶尔有些细碎的发丝会不听话地滑落在颊畔，显得时雨的肤色更为白皙。没有刻意去剪刘海，饱满的额头没有额发遮挡，鼻梁高挺而显得有几分英气，又因为偏淡的唇色和肤色中和了这份英气，显得有些过分苍白。银灰色的眼眸本该显得她气质更添几分冷冽，却偏偏眼角含笑，让人如沐春风。

　　这么看来，时雨面容虽然和作为赤司家现任继承人的赤司征十郎并不相像，但和那位他有过几面之缘的赤司家现任家主赤司征臣倒是隐约有些轮廓相似。只是她面上总是带着几分浅笑，这温柔的气质倒是和那位赤司家当家相去甚远。

　　“没什么问题。”时雨详细而快速地浏览完整份合作协议，“那么，签约吧。”
　　倒是出乎迹部意料的爽快。

　　他轻笑一声：“这么快，就不怕合同中暗藏了什么陷阱？”手上却已经很配合地递出了一旁早就备好的签字笔。
　　时雨接过，睁着眼眸无害地一笑：“有时候，赤司这个姓氏可以帮我过滤不少风险。”
　　毕竟，知道赤司代表着什么还有胆量得罪一个赤司的人确实不多。
　　迹部不置可否：“赤司小姐可以放心，本大爷不会用这么低劣的手段。”

　　这话赤司时雨不抱任何怀疑。但与其说是不会，倒不如说是不屑。
　　虽然高中时期的迹部景吾比起国中时期，少了几分中二期的张扬，多了几分由少年逐步迈向青年的沉稳，但骨子里依旧是骄傲的，并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什么变动。
　　赤司也好，无名之辈也罢，这个骄傲的少年并不屑于用这些小手段。

　　时雨爽快地在一式两份的协议书上录入了自己的信息，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推回迹部的面前，“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
　　“砰——”

　　迹部话音未落，餐厅靠场馆外的那一侧传来一身巨响，打断了迹部未竟的话语。
　　两人下意识都侧头往窗外望去。

　　餐厅位于这个FUTURE KINGDOM场馆的最西侧，迹部与时雨落座的落地窗正靠着场馆的外围，能看到外侧郁郁葱葱的丛林。FUTURE KINDOM场馆搭建之时，外围同样修缮了林荫步道，两侧则放了一些桌椅以供行人休憩。
　　刚才的巨响正是因为一名少年撞倒了桌椅而产生。

　　少年像是被什么追赶着一样慌乱，奋力从桌椅堆中爬起身来，恰好对上落地窗旁两人的目光。他目光在时雨面上停留片刻，面带歉意，似是正要开口道歉，却又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惧之物，慌乱地转身落荒而逃，徒余一阵短暂的飓风又将一把本就摇摇欲坠的椅子吹落在地。
　　——这是迹部景吾所看到的全部。

　　“还真是不华丽，啊嗯？”迹部轻蹙眉宇，回想起夏目看到时雨时的目光，“认识？”
　　时雨将目光收回，“一个同学。”
　　那栗色的短发和瘦削的身影，正是给了她前段时间钢琴曲《空》的灵感来源的夏目贵志。

　　只是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是——
　　刚才追逐在夏目身后身着亚麻色长袍、戴着面具、灰白色的头发长到异于常人的……妖怪。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夏目正是被那妖怪追逐着来到这里，又因为对上了妖怪的目光而匆忙离去。

　　如果她无法看到夏目身后追逐之物，恐怕也只会觉得这是个莽撞而行为诡异的少年。但现在，她倒是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同类吗？

　　合作已经达成，迹部和时雨都不是热衷于与人闲谈的性格，时雨便起身告辞，迹部也礼节性起身相送。起身的瞬间，目光扫到迹部刚随手放在一旁的书籍封面。
　　《夜莺与玫瑰》。
　　“王尔德？”时雨轻笑，“‘虽然哲学是智慧的，爱情却比哲学更智慧；虽然权利是强大的，爱情却比权利更强大’——我以为，这不是迹部君的风格。”
　　迹部不置可否，“‘用死亡来换取一朵红玫瑰，确实是很高昂的代价。’如果是赤司小姐，会怎么选择？”

　　时雨沉默了一瞬，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面庞。那原本是赤司家最骄傲的一朵玫瑰，却为了爱情而香消玉殒，在时光的缝隙里，美人不在，只余下那个古老宅院中歇斯底里的回响。
　　“我吗？”她笑起来，比平时温和的浅笑弧度更深一些，“我大概，会选择回归哲学。”

　　两人在门口告别，迹部看着时雨转身，不紧不慢地离去。
　　赤司时雨不是乍一眼就足够惊艳的美人，但举手投足之间的自带一种独特的气场，看着她温和的浅笑和不紧不慢的动作，似乎所有的浮躁都被撇去。
　　迹部望着时雨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个红色长发的背影……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他掏出口袋中的手机，拨出一个电话，“Michael，替我查一个人。”

　　王尔德和迹部，下意识觉得很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