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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噩耗传来 ...

  •   初秋的华阳县还有一丝燥热,近几年华阳县的经济发展搞得如火如荼,白天更是一幅热闹景象,但夜晚还是是十分冷清,仿佛按下了暂停键,万物都入眠了。唯有南山工业区的几个厂房灯火通明,工人们还在忙碌着。
      生产线上,江立春争分夺秒的干着,按件计算工资,丝毫没有偷懒的必要。她年轻,灵活又肯干,每个月下来效益最好。做事细致又爱学习,别的女工有机会就闲聊,只有她逮着各个师傅学技术,,做出的产品又好又快,次品也少。
      厂里老总挺喜欢她,有上进心,又沉稳,是个好苗子,打算培训培训给升为组长。
      阴翳了的心情好了几许,团子要放假了,终于可以充充电。生活压迫的她都不会笑了,时刻绷着神经,也绷着那张脸。
      团子今年中考,成绩非常好,可是她父母不想出学费,硬把她送到县里的技校去,村里边的人跟他们说上技校好,出来就能挣钱。
      江立春发了疯的跟家里闹,他们愣是没松口。到底是井底之蛙,小姑娘干净明媚,技校鱼龙混杂,县里大半的问题学生都聚集在那,总觉得她会被那些人吃掉。团子在技校的那个星期,她日日提心吊胆,夜里噩梦不断。
      厂里老总看出小姑娘精神萎靡,一打听知道了她的事。他又同情又佩服小姑娘。恰好副总和一中校长沾点亲,两人亲自拜访了校长,表明情况。
      看了团子成绩,校长很满意,是个可塑之才,只要她能保持住好的成绩,可以免除所有学杂费,定期还有奖学金。老总们又是一通打点,终于把小团子转进了一中快班。
      做好这一切后,老总们才通知江立春,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掩面而泣,两老总有些手足无措,像父亲一样拍拍她的肩膀:好好干丫头,会好的。这是她再一次从陌生人那里汲取到力量。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洗漱好躺床上已经快十二点了,江立春有些睡不着,同寝室十七八岁的女孩在谈论她们的男友,互相攀比新收的礼物。江立春从不会参与这些,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容,她有些惋惜,有机会的人不知珍惜,无望的人渴望抬头就见月。
      往常这时她还在看书,没有读书一直是个遗憾。所以她抽空就学习,不只是书本知识,很多生活技能她也学。她的认知里除了团子,就是多学些东西。
      今晚她心神不宁,早早就躺下了。团子学转好了,接下来要给她改个名,她的名字老被人嘲笑。
      上户时,办公桌上摆了一盆花,他爸给取了江花花。她有些庆幸桌上摆的不是草。
      至于江立春也来的随便,他说叫大丫,登记的小年轻嫌俗气没写。恰好当天立春,取名江立春。她一直对那工作人员心存感激,若不然,江大丫……
      不像他那宝贝儿子,请高人算生辰八字取名,江天赐。江立春一度怀疑高人是江湖骗子,后来满大街的天赐,那时江有才做小工挣了一星期的辛苦费都给了高人。
      给团子改什么名呢?睡意朦胧间她想到了悦生,江悦生,一生都要欢悦。
      天未亮她就起了床,要帮大姐做早餐,从五点到早上七点五十,她手艺不错,主要做炒饭,煎饼,水煮面。煎饼去了就要做一些备用,其他的等人来,饮料大姐已经在家做好。
      大姐家在附近住,老公在外面挣钱,又有婆婆在家带孩子,就出来做早餐补贴家用,手艺经验都不行,做了一个月,差点没保本,准备撤摊改行了。
      机缘巧合下,江立春认识了她。那段时间又是困难时期,家里威胁让给他们打钱,否则给团子退学。她四处找着挣钱,几乎二十四小时无休。那晚做完兼职回来,又饿又累,晕倒在大姐摊位旁。大姐将她扶起来,给她拿了吃的喝的,没收她钱。
      她手艺不错,跟着她师傅跑过好几个饭店,东西学的不少。得知大姐的困境后,就跟大姐合计给她做帮工,还真就把生意做起来了。
      除了附近工厂的人来吃,附近居民也有不少来吃的。他们运气好,附近工厂越来越多,生意也更红火。
      大姐人厚道,知道她家的一些情况,每次的工钱她都往多了给,还不准江立春跟她争辩,江立春攒下来的钱也多来源于此,她的工资都让她爸妈强取豪夺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大姐给她拿俩包子,一杯牛奶,催着她去上班。跟着她做了快两年,大姐的手艺飞速提高。江立春知道自己在这呆不久,有意无意的就教着大姐练手艺。以后她走了,大姐也能把摊子做好。
      附近的厂房多了,到上班时间十分热闹,成群结队的工人们迎着朝阳,迈着矫健的步伐,源源不断的走向自己的岗位。透过七彩的霞光,江立春看到了属于她和团子的未来,她加快了脚步。
      一走进厂房,江立春就抓紧做准备工作,等上夜班的人收拾好,就已拿好生产用具,用抹布擦干净机台,又跑去打好水,开始了工作。
      她看出机器参数不太对,织下来袜子的尺寸不准,昨晚做出的袜子八成是报废了。多学习总归是有用途的,她赶紧对着图纸调试机台,防止自己也出错。
      高强度的工作了一上午,到下班时间,江立春很是疲倦,看来是昨晚睡得太晚了。不知怎么回事,她心里一阵阵的难受,精神状态很差,要快点吃完休息会儿。
      刚吃完饭准备回寝室,门卫室有人打电话找她。那名义上的爹妈,又来要钱了?江立春掩下鄙夷与厌恶,不紧不慢的走向门卫室。
      “有啥事儿?这个月钱还没发。”
      “春儿,我是桃子姐”
      “桃子姐?”
      “你家里,家里出事了。”
      “出事儿,出啥事?”江立春不解。
      “春儿,听姐的话,你要冷静啊!是团子,团子她没了,昨晚的事儿。他们瞒着不让跟你说。”桃子姐一边说一边哽咽,又不敢发出大的声音。
      “姐,啥叫没了,你可别乱说话,团子在学校呢,前天跟我约好明天一起回去,我下午下了班就去接她。你别瞎说。”江立春急声反驳。
      “是不是我妈他们又想了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骗我。”江立春嘴上不认,心里却有些发慌,手里的话筒直抖。
      “春儿,姐没骗你,这事儿姐还能扯谎啊!团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姐心疼她。”桃子姐的声音哽咽。
      “他们那群畜生不让人跟你说,商量着要把团子弄去火化了,姐知道团子就是你的命,你快回来一趟,看看能不能见她一面。听姐的,你自己也要好好的啊......造孽呀,这帮人净不干人事,两个多好的孩子呀,这可咋好啊...春啊,姐不能跟你说了,要是让他们知道,姐的日子也不好过,你可千万不能说是姐说的啊!”
      桃子姐在那边嗡嗡的说着,江立春啥也听不到,她脑子里只有“团子没了,团子没了,团子没了”,脑袋里面像是装了无数台播放机,呆坐在门卫室的凳子上。
      老吴一脸诧异,这是说了啥,咋一个电话打完,人就丢了魂。
      他正要问,江立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啪啪的拨了一个号码。
      “谁啊,大中午的打什么电话,一点素质没有?有什么要紧事儿说?”电话那头传来中年男人极不耐烦的声音。
      “汪老师您好,我是江花花姐姐,我找她有急事儿,您能叫她听一下电话吗?”
      “这大中午的,现在是学生午休时间,也没点概念,你有啥事我等会儿交代给她”
      “哎等会儿,你说江花花啊,她昨天中午都请假回家了,她爸来接的人。说是家里有事儿,等这个星期放完假回学校,问家里啥事儿,他也不说,我劝她尽量别耽误孩子学习,他硬是把人带走了。”
      电话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江立春撑在桌子上,脸色泛白。团子出事儿了?
      她猛然想到了桃姐说的,他们要把团子火化。提起一口气,猛地冲了出去。没一会儿,老吴又看到一个人影又飘了回来,奔向女寝楼,这到底咋了啊!
      "吴叔,您帮我跟人事说一下声,我家里出了急事,要回家一趟,您一会儿就跟小向说啊。"
      交代完,她又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
      老吴摸了摸头:看来家里出了大事啊,这孩子一向稳重,从未见她风风火火的样。
      “不可能的,团子怎么会没了,一定是他们又想骗她回去逼婚,这次一定要带团子离开。”江立春一边飞奔,一边无意识的念叨着。
      虽然不愿相信,她心里越来越不安。拦下好几辆车,师傅都不愿去,那地方太偏。她急得眼泪直往下砸,又拦住一辆车,她一阵央求,说家里出了急事,直接掏了五百块钱,老师傅看了她几眼,同意了。
      老师傅看着后座的女娃神色焦急,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不禁提了速。江立春还是觉得太慢了。
      “老师傅,拜托您再快点,再快点好不好!我妹妹她可能出事了。我再给您加钱都行,求您再开快点。”江立春扶着椅背,声音嘶哑。
      “女娃啊,这山路不能再快了,再快是要出事的。你冷静冷静啊,别着急,能快的地我走快点。”
      她不好意思再催,她知道师傅在尽全力帮她,山路难走,是不能再快了。”在车上她坐立难安,一直想东想西的,只盼着能赶紧回村,她祈祷这只是她爸妈骗她回村耍的手段。
      她怨恨自己,明知道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穷山恶水不过如此,更糟糕的是这里的人,跟着这腐败落后的山村一起沉沦,丝毫未被外面先进文明的文化影响。她应该更努力一点的,她应该早点带团子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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