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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剑灵 ...

  •   迟煜带着闷不吭声的顾渊回到客栈,刚进门的时候就见众人围着一圈坐。

      顾渊已经调整好对外的情绪,先行一步给他让开位置。

      迟煜脚步顿了下,在顾渊看不到的位置,不自然地摸了下后背。这一路走来,顾渊的目光灼灼,他感觉再多走会后背都得被望出个洞。

      迟煜没跟他客气,路过人群边缘,在想上楼梯的间隙,无意间看到了中间那人的样子。

      正是祭祀时代替天神降罚的人,也是他们口中的浩子。

      “你看我是谁?还能想起来不?”孙义凑到跟前,几乎要成对眼似的盯着浩子。

      浩子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握起杯子抿了口,“嗯……听村长说村里来了几个外乡人,不过我一直在忙还没来得及跟你们打招呼,见谅。”

      他刻意顿了下,话音一转,面带微笑道:“至于这位小兄弟还真没见过,现在认识也不晚吧。”

      众人脸色难看,对视一眼。

      眼前这人和浩子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浩子不会这么客气,他对谁都是直肠子,还曾因为那张嘴得罪了不少人。

      孙义张张嘴,扭头和众人交换了个“一言难尽”的眼神,接着回头对浩子说:“我叫孙义。”

      浩子矜持点了下头,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高子浩。”

      “……”

      空气倏地静默一瞬。

      连名字都一样。

      孙义扯过一把椅子坐在他跟前,一副“想不起来我就一直跟你耗下去”的样子。

      试着唤醒他的记忆,“你还记得没来这地方之前你是做什么的?”

      浩子微微张开双臂,低头看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祭祀服,然后看傻子似的看孙义,“祭师啊。”

      孙义耐着性子,一字一句道:“不是祭师!你家是开超市的,我还去你们那买过啤酒。”

      浩子表情变化万千,非常一言难尽。

      就像你本来是男人,突然有天一个人到你跟前说,你不是男的,再好好想想。

      所以浩子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

      但也没计较,就当跟前这位脖子带着身体前倾的人,脑子不太好使吧。

      他扫了一圈周围人表情,除了站在楼梯口的两人,其他人表情一个赛一个难看,好似孙义说的是正确的,他干了这么多年的祭师实际是个开超市的。

      ……真够荒谬的。

      浩子没打算跟他们长聊,本来就是祭祀完后被他们半忽悠半拽到客栈的,简单敷衍几句就起身,“我还有事,恕不能久陪,先走一步了,咱们改天再聊。”

      孙义还想再拦,被一个声音打断,慢慢松开了手,只能看着人越走越远。

      身后传来嘈嘈切切的交谈声。

      “你确定他是浩子?会不会是巧合,只是看起来像?”

      孙义急了,“是不是真的我能不知道?他胳膊上有条疤还是他妈拿鞭子打出来的!”

      快走到门口的浩子听到这话,下意识摸了下胳膊。

      那人说的没错,他胳膊上的确有条疤……不过想不起来在哪弄的了,从他记事起这疤就已经在胳膊上,这么多年过去,要不是屋里人说的这一嘴,他还想不起来。

      他摇摇头跨过门槛,还在想:“怎么还乱给人扣身份呢。”

      走了几步他忽然没来由的很想扭头看看身后吵闹的屋子,但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两种思维较量,等到他再想回头看的时候,客栈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风一吹,感觉到眼下有两行清凉。

      合归山大祭师摸了下脸,觉着真是青天白日活见鬼了。

      —

      孙义目送浩子走远,转身走到他刚才坐的椅子上,一个人盯着地板看了好久。

      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看着昔日好友变成现在的样子,和他脑子里两人在现实生活中自如的交谈,显得像是一场梦一样。

      半晌,他带着前所未有的语气说:“他就是浩子,我不会认错的!”

      迟煜从楼梯上下来,到他跟前,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更像是念课文:“他人还是浩子,但灵魂不是了。”

      孙义茫然抬头。

      迟煜扁了下嘴,这事解释起来比较绕口,他不想多说话,朝跟着下楼的顾渊指挥道:

      “你解释。”

      顾渊笑着点点头。

      孙义视线焦点又换成了顾渊。

      顾渊循循善诱道:“你们那天是见他混在侏阴堆里的,看清他长相了么?”

      孙义似乎是在思考,片刻,摇摇头,“没,我光扫了眼,见他穿的衣服了。”

      说完他就声音拔高很多,又说了句:“黑脸见了!不过他现在已经……”声音越来越小。

      已经成侏阴了。

      顾渊又说:“在样貌还没发生改变的时候,是还可以召回的,如果样貌改变了说明已经是侏阴一员,并且是死物。”

      “从刚到这边的第二天早上,你们说浩子消失了,从那天到现在,他经历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当时确实死了,但后来又活了。”

      话确实拗口,难怪迟煜不想解释。说完众人都懵了。

      什么叫死了又活了?

      死了还能活?

      真要有那奇效先前村里人怎么还会死那么多?

      顾渊明白他们在想什么,说的更好理解一点,“侏阴也分三六九等,高级侏阴会变化成人的形态来蛊惑人,也会寄生在人体里,操控人的记忆和大脑。”

      “当然也会保留一些原主的习惯,但是记忆和身体还是很好篡改的,所以就会出现你们说他以前是开超市,而浩子觉着他这么多年都是祭师。”

      “是侏阴把他记忆给改了,占据他的大脑,在不知不觉中替换成另一个身份。”

      “浩子当时确实是死了,但是靠着侏阴寄生,又活了,所以他身体没变,活的是他体内的侏阴。”

      众人磕磕绊绊总算消化了这些。

      有人默默离队伍远了点,左顾右盼,问:“你刚刚说侏阴还会变成人的形态?那我们中间岂不是……”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一出众人都不淡定了。

      可以变换成人的形态,那岂不是代表他们中间也会有同伴是侏阴?

      危险炸弹时时在身边!

      迟煜绷着脸,觉着顾渊真是挑拨离间的一把好手。

      他开腔挽救了下人心涣散的队伍,“还是很好拆穿的,侏阴不可能学人学的十成十,既然是变幻形态,察觉不对只要攻击他眼睛就能破解。”

      “只要对身边人不掉以轻心或太过信任,一般很容易发现。”

      卜因是他哥的脑残粉,听完连连点头附和。

      对啊,谁没事老盯着对方看啊,再说了,就在这环境下再怎么称兄道弟,说没没个防备心怎么可能。

      —

      晚上,合归山。

      张子安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擦拭着昆仑剑。

      剑身冰冷锋利,在布料没遮挡的地方闪着寒光。

      他在想白天发生的事,今天他抱着昆仑剑离上祭台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剑身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摇晃震颤,好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差点控制不住。

      他死死禁锢住,手上动作尽量看起来自然,内里用劲,把昆仑剑暂时稳定住。

      绝对不可以在祭祀上出事。

      于是他一直耗到人都走光,抱着剑回到合归山,放到原位才敢把那股劲松下去。

      他以为卸力那瞬间会遭到剧烈反弹,本来都做好准备了。

      可是没有。

      昆仑剑又变得和往常一样,外表凌厉内里蕴藏的力量轻易不往外泄露。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上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就是村民所说的剑灵暴动。

      那天昆仑剑比这震颤的还厉害,他和爷爷的力量差点压制不住,陪着耗了两天两夜昆仑剑才慢慢平息。

      它像个小孩一样,闹闹脾气,刷刷存在感……就是这脾气一般人遭不住,有点费命。

      可是,明明那晚过后已经好久了都没再发生那样的事。

      张子安记得,那天爷爷背着手盯着昆仑剑看了好久,才得出结论——这柄上古神剑它是在激动。

      这话听得人云里雾里的,根本不明白这比他太太太姥爷岁数还大的昆仑剑到底在激动什么。

      张子安不敢松懈,决定今晚就睡在这,这样有什么意外他还可以及时止断。

      但没过多久,困意铺天盖地袭来,他上眼皮和下眼皮大战三百回合,最终“两皮”决定和谐共处,张子安顺理成章地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

      这个梦十分香甜……不对,是好吃,因为他梦到了糖醋排骨。

      爷爷端着碗,里面装满了他爱吃的食物,香喷喷的饭飘起白气,色泽诱人。

      他吃完出去遛弯,村里人见到他还会乐呵呵递过来只刚杀好的鸡,就这么一路过去,收获满满。

      这是现实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村里近几年收成不好,卖不出钱,再加上前段时间的剑灵暴动,让本就不太富裕的合归山雪上加霜。

      于是他便在梦里吃了个饱饭。

      饿…

      太饿了……

      要是每天都有这么好吃的食物就好了。

      —

      张子安是被凉风吹醒的。

      他站在不知道谁家的院子里,手里握着的昆仑剑上沾满了血,血迹顺着剑的纹路一路蜿蜒而下,汇聚在剑尖上形成一滴血珠,更多的血迹流下。

      血珠滴落在院子的青草地上,已经被血染红的草叶不堪重负,被砸弯了腰,一串红血洇在潮湿的泥土里。

      草啊!!!!!

      张子安差点把剑扔了!

      他的脚边躺满了鸡鸭家禽的尸体,正往外渗血,看伤口还不是一剑毙命,而是剐蹭了好几下……

      天黑的可怕,张子安慢慢挪了一下脚步。

      这一挪,就一不小心踩到另一只还没凉透的尸体,脚下松软还能感觉到骨头。

      他像是踩到陷阱一样,猛地收回补刀的脚,站在实地上,但脚踝还是传来阵阵踩在家禽尸体上的泛软感。

      他保持这个姿势好久,腿酸心也酸,简直欲哭无泪。

      真是大丰收了。

      这场面要多瘆人有多瘆人,张子安敢打包票,他绝对绝对没有夜游的爱好!而且当时是真的睡过去的,但谁能想到梦里香喷喷的食物,在现实生活就是一只只尸体啊!

      他低头看向罪魁祸首——还在嘀嗒血。

      张子安冷不丁想到爷爷之前说过的话——

      昆仑剑是有灵的,也会认主,现在他们守护的剑往上追溯其实是镇守一方的泗魔令。

      这条消息太过冷门,除了历代守山人没人知道。

      从泗魔令名字就可以听出来,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而创造它的人却是仙都某位德高望重的人。

      不过可惜的是,在传到第十三代都时候,昆仑剑突然自封,连当初的守山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很难想象没封印之前昆仑剑是何等风光,也很难想象如果他今天不是饿得想吃东西,而是想干别的事呢。

      光是想想张子安就后背发凉。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怎么两个张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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