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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四,老实人办老实事,仓皇而逃为哪般 ...


  •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思农觉得廖小花说得有点道理,心想,看郭红秀现在的表现,还真是这样的。
      “放心好了,你不是相信我的话,也不会对我说这些。”陈思农直截了当地问,“小花,你心里有长根么?有的话,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说不上有没有,他给我写情书,我其实还挺感激他的,到底只有他给我写了那么多情书。这大概就是你所说的先入为主吧。”说到这里,她的脸上飞过了一片彩虹。
      “爱他就大声说出来,哈哈……”他主意已定,很是开心。
      “不跟你说了,真的坏透了。”她羞得满脸通红。
      “这事交给我了,长根不能喜新厌旧,忘恩负义。”他瞅着她说,“你真的越来越可爱了,长根若是错过了你,那是他没有这个福分。”
      陈思农在集市上偶遇廖小花,一番交谈,突然就觉得郭红秀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没必要为她付出所有。也许,这就是人言可畏吧。不过,他既然承诺了不会再说分手,就不能再犯之前的错误,只等她亲口说“拜拜”。她真的喜欢万长根也无所谓,反正第一个牵她手的,第一个吻她的人,不是别人,是他陈思农。
      夜深人静,陈思农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他不是因为思念郭红秀而睡不着,而是思考自己的付出是不是值得。在和郭红秀交往的过程中,她的确显得主动,不是她主动,他们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个胆量。他一直感激着她的好,没想到她又和万长根好,这分明就证明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真的不值得用一生去爱。
      可是,他已经把关于青春的一切都交给了她,如果再来第二次,他根本无法把心投入。倘若她真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他的损失谈不上,但是,再也不会相信爱情。
      他不相信她是那种人,又想证实她到底是不是那种人,想知道自己全身心付出的情感是不是一个错误。这般如此,他能睡得着觉么?
      “我对秀秀的怀疑,是不是我的心灵染上了世俗的尘埃?如果我错怪了她,就是我一生的罪,永远也无法宽恕。”他决定去找万长根和黄大龙,和他们一起聊聊情感方面的事,或许能问出点名堂来。
      要说,年轻人的血管里的血都不是平静的,总会掀起波澜,各有各的心思。黄大龙偶尔会开几句玩笑,但在同学们当中,算是安分守己的人。他从没有给女生写过情书,不喜欢在背后议论她们,她们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可是,自从跟着他父亲黄正根学泥工之后,总有人想给他介绍对象,主要也是看他今后有门手艺在身,日子再怎么过也不会差。然而,他一点都不在意,不管介绍的对象有多漂亮,因为他突然觉得,老同学廖小花才是他最喜欢的类型,小巧玲珑,矜持又不失活泼,俊俏又有点小性子,实在是可爱极了。
      烈日下,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黄正根在那头砌墙,黄大龙在这头砌墙,有个和廖小花个头差不多的姑娘从下边路过,黄大龙顿时两眼放光,探头往下看,结果发现不是廖小花。
      “大龙,看什么看!”黄正根见儿子又在偷懒,有点来火,“这一排我都砌了一半,你看你砌了几块砖头,这样心不在焉,学到猴年马月你也学不会。”
      在旁边帮忙拎砂浆的一个中年男子笑着说:“黄师傅,你儿子在看风景,刚才东家的女儿从这里过去了。”
      “不要乱开玩笑哦,我是看墙砌直了没有。”黄大龙被说得不好意思。
      也许,是那个帮工的人和东家说了此事,害得东家的女儿还真有点那个意思,吃饭的时候故意走到黄大龙身边来,可他看都没看她一眼。
      乡下有句俗语:裁缝早,木工晚,泥水匠进门吃早饭。说的是,泥水匠进门做事是最晚来的一个,吃了早饭才开始干活,这也说明泥水匠是这些手艺中最辛苦的一门,不吃了饭干活怎么有力气拿砖头呢。别看黄大龙是学徒,东家也要算工钱,按师傅的一半给。香烟则和师傅一样,管你会不会抽,每天一包。
      黄正根的烟瘾比较大,儿子得来的香烟给他抽,一天两包完全够了,不用花钱去买。这两天,黄大龙没有给他香烟,便问:“大龙,你得来的香烟呢?”
      “我留着。”黄大龙不想给。
      “留着发霉呀,拿过来。”黄正根烟瘾来了,自己的香烟又抽完了,伸手要。
      黄大龙只给了黄正根两支香烟,没想到黄正根一把把一包香烟夺过去了,嘴里还说:“留着留着,又想学抽烟,好的不学。”
      下雨天,泥水匠出不了工,在家歇着也是常有的事。黄大龙巴不得隔一两天下一次雨,这样就可以休息一下了。倘若天天出工,他的两只手累得又酸又痛,拿筷子都困难。
      这天又下雨了,黄大龙鼓起勇气去太平观找廖小花,想和她聊聊天,就怕她不愿和他聊。
      “大龙,下这么大雨,你来太平观有事呀?”廖小花见他撑着雨伞站在店门口,招呼他进店坐坐。
      “是哦,想来买点东西,不下雨我还没有空呢。”黄大龙在门口边的一个凳子上坐下,两只手不敢张开来,因为手上全是老茧,怕廖小花看到。
      “学泥工很辛苦哦,天天在外面风吹日晒。”廖小花边踩缝纫机边说。
      “是哦,还是你学裁缝好,风吹不到,雨淋不到。”黄大龙从口袋里掏出两包香烟,放在缝纫机上,说,“这是我得来的香烟,给你两包。”
      廖小花不解地问:“大龙,我又不抽烟,你给我干嘛?”
      “你带回家给你爸抽吧。”黄大龙怕她不肯要,说了这一句便跑了。
      “不要……”廖小花手里捏着两包香烟追到门口,但已不见黄大龙的身影,自言自语,“怎么这样呢?放下就跑了。”
      廖小花的师傅王姨在一旁捂着嘴笑弯了腰,说:“小花,你这个老同学对你有意思,你看得上他么?”
      “我才不想这个事呢,下次见到他时,我再还给他。”廖小花把香烟放在口袋里,噘着嘴,心乱如麻。
      王姨说:“我觉得这个小伙子人挺实诚,不是那种油腔滑调的人,况且还在学手艺。你要是愿意,我来牵这根线。”
      “我才不喜欢他呢,在学校就像木头人一样,出了校门是好一点。”廖小花直摇头。
      黄大龙丢下两包香烟给廖小花,唯恐她追上来还给他,在巷子里转了好几个弯才放慢了脚步。他这是第一次如此大胆地追女孩子,暗想:“追女孩子比砌墙都辛苦,又要勇气,又要花心思,还不一定追得到。唉,我今天送了两包香烟给她,她总归知道我的意思了。唉,我自己都觉得太难为情了,胆子还是小了点,追女孩子真难呀。”
      他杵着头一边自艾自叹,一边往前走,没想到又转到了裁缝店门口。
      “小花,你看。”王姨首先发现了黄大龙,叫廖小花往门外看。
      廖小花朝门外一看,见黄大龙又来了,脸顿时红得像猴子的屁股,赶紧伏在缝纫机上把脸藏起来。
      “大意了!”黄大龙撑着雨伞,此时才发现又转回来了,脸上立即像着了火一样,不管青石板铺的路面有多滑,飞跑起来。他边跑边嘟囔:“这下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大意了,太大意了!”
      他灰头土脸地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他母亲郭小珍问他去了哪里,怎么一回来就一副沮丧的样子。他直摆手:“不要管,不要管,心里烦着呢。”
      马上就要双抢了,抢收抢种之际,周月娥对憨厚的陈厚仁说:“你去劝劝老二,叫他这段时间晚上不要再跑了。白天累,晚上累,你看他的身体能吃得消么?”
      “也不知他天天晚上出去干什么,背个鱼篓出去吧,没见他捉一条鱼回来;拿把叉子出去吧,没见他叉只野兔回来。问他也不说,真是奇怪。”陈厚仁对陈思农的做法也很是不满。
      “你真是木头!”周月娥说,“还用问,肯定在外面谈女朋友,不然,怎么会跑得那么起劲?”
      “嘿嘿……”陈厚仁听了乐开了花,说,“他要是真能谈个女朋友带回家,我杀两只鸡给她吃。”
      “啧啧,你乐啥?你以为是好事啊,木头!”周月娥鼓着眼睛说,“二十岁都不到,是正经谈恋爱么?就是疯疯癫癫,到时出了事,我们家还得赔钱,你拿什么去赔?赔得起么?”
      “愁多了。思农真的有那个本事,赔钱我也愿意,关键是他没有那个本事。不蘸点口水粘得起芝麻么?他在家种田,没一技之长,谁会喜欢他哦,真是愁多了。”陈厚仁就是不相信儿子在外面谈恋爱。
      经陈厚仁这么一说,周月娥不再争辩了,因为儿子陈思农的确没有任何资本在外面谈得到女朋友。
      “老陈,今天你别睡得那么早,去跟踪一下他,看他到底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事。”周月娥下了命令。
      “他把家里的自行车骑走了,我两只脚追得上?”陈厚仁说。
      “去借一辆自行车,机灵点,别让他发现,木头!”周月娥又鼓了他一眼。
      天还没黑,陈厚仁就向邻居借了一辆自行车藏在牛棚里,准备跟踪陈思农,弄清楚晚上他到底去了哪里。
      可是,天都黑下来了,仍不见陈思农出门。这自行车都厚着脸皮借来了,儿子竟然不出门了。陈厚仁心里急啊,对正在写字的陈思农说:“思农,你今晚不出去呀?”
      “出去干什么?”陈思农反问。
      “你不是天天晚上会出去么?我今天借了自行车,你偏不出去了。”陈厚仁很是失望的样子。
      陈思农觉得很奇怪,说:“我们家不是有辆自行车么?你借自行车干什么?”
      “唉,这你就不懂了,你骑一辆,我骑一辆,没有两辆怎么能行呢?”陈厚仁不知不觉就把事情抖出来了。
      “知道了,你是要跟踪我哦,想知道我去干什么,对么?”陈思农问。
      陈厚仁有点语塞,解释说:“不是我要跟踪你,是你妈要跟踪你。你今晚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把自行车还给人家。”
      “还吧还吧,我再也不出去了。”陈思农有点不耐烦。
      “那个姑娘没谈成呀?我估计也谈不成,人家拿你闹着玩呢,可别伤了心。”陈厚仁想安慰一下儿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谈恋爱?”
      “不是我知道,是你妈知道。”
      “妈怎么知道的?”
      “她猜的。”陈厚仁一本正经地说,“你以为她猜不准哦,上次她猜你考不上大学,你就真考不上,准得很呢。”
      说到考大学这件事情上,陈思农就没有了底气,不想再和父亲争论了。
      陈厚仁把自行车还了,回来还有些不高兴,对周月娥说:“你说要去借,还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我哪里知道他今晚不会出去呀,天天出去,今晚不出去,你算得准么?还怨上我了。”周月娥当然不服气,说,“等他的同学来我们家玩,我问一下就知道。”
      “我估计问也问不到,他肯定和他的同学打过招呼,不让说。让说的话,他自己会说出来,还用问么?”陈厚仁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说,“除非喝了酒,不然他们决不会说实话。我明天去买一斤酒,请他把同学请来。”
      “是你要喝酒吧。”周月娥眼一瞪,问,“菜呢?割你身上的肉去炒呀?”
      “割我身上的肉去炒!昨天不是死了一只鸡么?你又忘了。”陈厚仁说。
      说到那只死了的鸡,周月娥心里就难受。那可是一只养了三年的老母鸡啊,下蛋特别勤,竟然屙痢屙死了,损失不是一般的大。
      见周月娥不反驳了,知道她答应了,陈厚仁用手一拍大腿,从板凳上站起来,说:“我去跟老二说一下,叫他请老同学来我们家,吃死鸡,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陈厚仁走到陈思农的房门口,把想请他的同学来家里吃饭的事情一说,他满口答应了,并且说:“我也去他们家吃过饭,正想还礼。”
      “他们来了,你千万别说是吃死掉的老母鸡,这样说就显得我们没有诚意。要说是现杀的,就有诚意多了,记着哦。”陈厚仁嘱咐儿子。
      “知道了。”陈思农摆了摆手,示意父亲不要再说了,以免打搅他写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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