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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古巷幽深藏娇,女儿泪流为何 ...


  •   赣中大地,有山有水,有丘陵,也有诗情画意。千百年流淌不息的袁河,到了太平观这里,便换了个名字:蒙河。
      蒙河边上有个古老的集市,有上千年的历史,名字就叫太平观。三六九是太平观赶集的日子,也就是说,农历日期后面是三、六、九时,就是太平观赶集的日子。
      太平观云集了全国各地的生意人,他们涉及到各行各业,有的开棺材铺,有的开铁匠铺,有的开食品铺,有的开中药铺……凡是百姓日常生活中需要用到的东西,在这里都能制造生产或销售。只是,随着交通越来越便利,人口的流动日益加大,曾经繁荣兴旺的景象逐渐衰落,甚至变得有些萧条。唯有那条铺着青石板的小巷,还是那么幽深,默守着太平观人的淳朴与善良。
      那耸立在集市东边的戏台,显得那么破旧,似乎还在等待有人登台表演。
      年方十八的郭红秀身材苗条,皮肤白皙,明眸似水,宛若一朵亭亭玉立的出水芙蓉。她的家就在那条古老的小巷里,她在太平观出生,在太平观长大。像众多学子一样,落榜在家的她心情比较烦躁,特别是想到陈思农昨晚对她说的话,忍不住眼泪就直往下掉。
      见女儿郭红秀情绪不稳定,在太平小学当民办教师的郭大财心里挺不踏实,唯恐多愁善感的女儿因为落榜而伤心过度,闷出什么病来。他特地嘱咐个头矮小的老伴廖三妹:“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唠叨什么,秀秀心情不好。”
      到了傍晚,郭红秀照常挑着两只水桶要去巷子口的井里打水,郭大财赶紧从她的肩上接过扁担,说:“秀秀,这两天你好好歇歇,调整一下身心,我去打水。”郭红秀没有说话,默默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郭红秀的家是老宅,砖木结构,两进。大门进去两边各有一间厢房,再走进去便是客厅,客厅中央有天井。她住的房间就是靠近大门左手边的那间厢房,地面铺了木地板,人走在上面咚咚作响。在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书桌,雕刻着吉祥图案的老式床边放着一个老式床头柜,一切都那么古色古香。她独自坐在床沿上发呆,眼望着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暗,心里越来越难受。
      盛夏,夜幕已经降临,清瘦的陈思农鬼使神差般又来到了太平观。就在昨晚,他像吃错了药似的对郭红秀说了最不该说的话:“秀,前途未卜,心情烦躁,我们暂时分开一下吧。”这就是等于和她说分手,她岂能不伤心?现在他后悔了,又如同以前一样到太平观来见她,而她会不会到老地方和他见面,他心里并没有底。
      轻车熟路,他穿过古老的小巷,在戏台边徘徊,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安。如果她真的来了,他不知道该向她说些什么,恐怕只有致歉了。
      在戏台的两边都有店铺,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集市上并没有人,店里也就没有生意。店铺里有人影在晃动,他能听见他们闲聊的声音,却无心去听他们在聊些什么。他显得有些焦躁,似乎天上的那轮明月不是照亮大地,而是来欣赏他的尴尬与仓皇。
      过了不知多久,陈思农也不知围着戏台转了多少圈,终于,他听到了那熟悉的凉鞋踏响地面的“嘟嘟”声。
      是她,一定是她!他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可又怕不是她。他躲到了月亮照不到的地方,在戏台的暗角睁大了眼睛,把头尽力伸了出去。
      可是,不是她,是一个中年妇女,甩着粗壮的胳膊,豪迈地走着。
      他很是懊恼,心想:“这个女人为什么走路的声音和秀秀一样呢?让我白欢喜了一场。”
      又等了一会儿,还不是见郭红秀来,他的心有些落寞了。也许,等到天亮她也不会来,那有何苦要等呢?他心里想。
      “算了,还是回去吧。”他对自己说,“她会来的话,早就应该来了。”
      他怀着失落落的心,推着自行车,又顺着古老的巷子往回走。
      在这条熟悉的巷子里走着,纵然月光只能照到他半个头,但他感觉一点不孤独,好像郭红秀就在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把头歪在他的肩膀上,依偎着他一起往前走。
      突然,一条狗从门里窜出来,冲着他狂吠。他吓了一跳,赶紧一哈腰,装作捡石头的样子,那狗便吓得跑掉了。
      “见不到秀秀,还被狗吓了一跳,真是晦气!”他心里很是不爽,边走边叹息,时不时不自觉地往身后看,唯恐那条狗会跟上来,不做声咬他一口。
      出了太平观,再骑几里路就到家了,而他有点不死心,总觉得郭红秀一定会去戏台那里等他。
      “不管她会不会去,我一定要再去看看!”想到这里,他又返回了戏台。
      戏台边没有一个人影,他再次失望了,呆若木鸡地站在戏台前,很想大喊:“秀秀,你为什么不来见我?我昨晚不是说了吗?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你真的生我的气了了?”
      没有树木遮掩,他整个人沐浴在皎洁的月光里。他看着自己的影子,不由得想起了一句成语:顾影自怜。
      “她不会再给我机会了,这是我自找的,不能怨她。”他在心里这样说着,迈开像是注了铅了的双脚,推着自行车又往回走。
      其实,他不知道,他的所有的行动都被郭红秀看在了眼里。
      她就躲在戏台上的柱子后面,她很想现身,但她又不想现身。
      她觉得她心甘情愿地把心给了他,就不会在乎他是贫穷还是富有,只希望他同样也不顾一切地来爱她。没想到他还想提出分手,这对她是一种沉重的打击。什么前途,什么未来,这和爱情有关吗?她觉得他在她面前简直就是爱情的懦夫。
      可是,明知他是这样的懦夫,她又为什么放不下他呢?为什么要躲在戏台的柱子后面窥探他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一次,她见他从戏台前落寞而去,忍住了眼泪。她觉得他应该受这样的心灵折磨。没想到他又来了,这是第二次见他从戏台前落寞而去,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心里话:“思农,如果你会再来戏台找我,我不会再躲着不见你,我一定出来……”遗憾的是,他再没有出现。
      陈思农回到家里,夜已经很深了,瘫软在床上,眼望着窗外的月光,泪如泉涌。
      “秀秀的心肯定被我伤透了,不会再理我了。可她是最懂我的啊,难道她就不知道我的心也会有多么难受吗?”他想不通,任由眼泪将枕头打湿。
      一晚上没睡好,陈思农不是在做梦,就是在思念郭红秀,导致第二天无精打采。
      午饭过后,他想睡个午觉再去地里干活,不料眼睛还没合上,老同学万长根骑着自行车匆匆赶来了。
      “书呆子,你还有心思睡觉呀,快走快走!听说郭红秀昨晚哭了一夜,不知道什么事情,邀我们这些玩得好的同学一起去开导一下她,别闹出什么事来。”万长根又矮又胖,直催促。
      “我还是不去吧,人很困,下午还要下地除草。”陈思农揉了揉眼睛说。
      万长根听了,气得用手指着他说:“我们这几个要好的,大家都说你肚子里墨水多点,会说话,哪知你还不想去!这还是朋友么?什么屁话都不要说了,走吧走吧。”
      “大家只知道秀秀流了一夜的眼泪,又有谁知道我也流了一夜的眼泪呢?我们之间的事情猜是有人猜,但真正知道的人恐怕没有。唉,去就去吧,就怕见了面她会更难受。”陈思农心里想着事,从家里推出那辆永久牌自行车,随万长根一起朝太平观赶去。
      当他们俩来到太平观路口时,只见黄大龙和廖小花正在那里等着。
      “思农,你们总算来了,我们都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健壮的黄大龙说。
      “也不知郭红秀遇到什么难处了。”陈思农故作不懂。
      廖小花身材娇小,说起话来像春蚕啃桑叶,又轻又柔:“我知道,她对我说过了。”
      “说了什么呀?”陈思农脸色大变。
      “她说她心里烦躁。”廖小花斜着眼睛看着陈思农说。
      “烦什么烦?纯粹是自寻烦恼。我们到她家去,叫她每人煮三个鸡蛋给我们吃,看她还烦不烦。”万长根说完一马当先,蹬着自行车朝郭红秀家而去。
      当他们赶到郭红秀家时,杨晓丽已经在那里了。她们俩是表姐妹的关系。
      “哎呀……”郭红秀见他们都来了,有点惊讶,想说什么,又见后面跟着陈思农,便住了嘴,表情凝重起来。
      身材匀称,脸蛋圆圆的杨晓丽开口了:“红秀,都是玩得好的朋友,抽空来看你,你为什么还不高兴呢?”
      “我哪里不高兴?你又看出来了?”郭红秀勉强笑了一下,招呼大家落座。
      头一回走进郭红秀家,陈思农莫名地觉得特别温馨,室内的每样东西都感觉那么亲切。
      大家坐在客厅里聊着天,都劝郭红秀想开点,东方不亮西方亮,没有什么值得愁的。
      自始至终,陈思农都没有插一句话,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书呆子,叫你来这里看把戏的呀,还说是写文章的人,你就不开口劝一下红秀不要再难过了呀。”万长根推了一下陈思农。
      “我想说的大家都说了。”陈思农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不敢触碰郭红秀的眼神。

      “陈思农……”见陈思农低着头不肯说话,郭红秀叫了他一声,并且带上了姓。
      “嗯……”他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不知道她要当着朋友们的面对他说些什么,若是要把他们之间的事情抖出来,让大家来评评理,那他真的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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