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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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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灯光倾泻在餐桌上的蛋糕上,微微融化的动物奶油在空气中散发出甜腻的香,耳畔的提琴声里夹杂着刀叉切割肉类的声音,顾迟抬头看了眼挂钟,现在是夜晚九点。
这已经是他第30次抬头看钟,从六点等到现在,桌上的食物他一口没动,那个人还是没有现身。
“顾先生,您不用等了。”大堂经理踩着牛皮鞋哒哒哒地快步走过来,看着青年的眼里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同情,“董事长说了,他今天不过来。”
顾迟看着蛋糕上的那个“8”字,声音很轻也很平稳:“今天是我和他的八周年纪念日。他不会不来。”
大堂经理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顾先生,董事长真的有事,不来。”
“什么事?”顾迟抬眼看大堂经理。
大堂经理触及到顾迟的目光,饶是阅历丰富如他,也不由自主移开目光,不敢正视顾迟。
无他,因为顾迟实在太漂亮了。
顾迟的长相十分完美——即便是最挑剔的美学家在此,也无法从他的轮廓里挑出一丝一毫的缺陷。他就像神殿里摆放的大理石像,每一道线条就如同用水打磨出来的,哪怕面无表情,仅仅是端坐着发呆,也已经吸引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他在这里三小时,已经有十位客人点了酒水甜品一类,送上他的餐桌,只是这些小心思,被顾迟全部回绝。
见大堂经理支支吾吾,顾迟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他眉头微蹙,琥珀色的眼睛盛着哀伤,在灯光下显得水光粼粼,就像被抛弃的小猫,很可怜,但是又让人忍不住欣赏这种可怜。
美人的垂泪是艺术,何况是这个级别的美人。
不少人都往这里看,有几个定力不好的,已经站起身,往顾迟这里走来。
顾迟也看得真切,于是微微收敛了神情,他知道是时候撤退了。
“好吧。我也不该占着位置这么久。”顾迟站起身,他的身材高挑清瘦,但并不是白斩鸡的类型,白衬衫下依稀可见隐约的腹肌轮廓,因为锻炼得当,腰部的弧线非常流畅。
大堂经理注意到顾迟修长的手指,上面缠着绷带,衬得那本就雪白的皮肤,更加莹白如玉。
“打包吧,我去结账。”说完,顾迟就起身离开了。
大堂经理应了一声,同顾迟一起去前台。
餐厅的效率很高,顾迟提着打包的餐盒,最后对餐厅经理礼貌点了点头。在餐厅经理眼里,顾迟是个谦逊、温和的青年,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摆过架子。
所以,即便知道因为董事长的白月光回国,顾迟这个情人迟早面临被董事长抛弃的悲惨结局,他也仅仅是对顾迟遭遇感到隐约的同情,而不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经理,结账时顾先生少结了一瓶DRC Richebourg Grand Cru,要不要去跟顾先生说一下?”前台问大堂经理。
“不必了,”大堂经理道,“联系董事长吧。”
顾迟提着餐盒,脚步飞快。
“系统,我的演技如何?”顾迟在脑海中问系统。
“99分,如果宿主不要对着烤羊腿流哈喇子就更好了。”系统尖锐地点评。
“你懂什么,我盯着羊腿,是为了激发我内心的渴望!”鼻尖萦绕烤肉的喷香,然而为了演戏,他不得不忍着饥饿,面对一桌美食强装镇定,那种悲伤的情绪真是一点也做不得假。
“任务进度百分之40,”在回家的路上,系统提醒,“你还有百分之六十的剧情没有走完。接下来的剧情是,任务对象的白月光回国,你作为贫穷且愚蠢自大的替身情人,对董事长的白月光嫉妒至极,屡次陷害,对董事长死缠烂打,最终被董事长和白月光联手封杀,还被抛尸到大海里,尸骨无存。”
“……”顾迟已经到家了,他拆开餐盒,一边吃羊腿一边感叹,“真惨啊!”
“不过,”顾迟喝下一口红酒,“霍云彻真的有那么坏么?我们八年的交情,他不至于把我抛尸到大海里吧。”
“呵呵,”系统冷笑,“宿主可以试试。”
顾迟盯着眼前的红酒logo,若有所思。
“怎么了宿主?你是被吓到了么?没关系,等到你快下线的时候,我会帮你打开痛觉屏蔽,你不会感觉到痛苦。”
系统在脑里絮絮叨叨,“任务里的死亡是虚假的死亡,但是如果任务失败,你就会被主神抹杀,那才是真的魂飞魄散咧——”
顾迟果然色变振恐。
“没关系,有我资深系统005在,一切都不在话下!”系统道。
“005,你有钱么?”顾迟颤颤巍巍问。
“目前您拥有十万积分点。”系统回答。
“不是,”顾迟拿起那账单,觉得手有点软,“这瓶酒,要三万八啊!我刚刚居然没有结账!”
看着已经被喝了一半的酒,顾迟恍惚:“我居然喝掉了一辆五菱宏光。五菱宏光也不过三万八,一瓶酒,它、它凭什么?”
见系统欲言又止,顾迟抢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花钱要在乎性价比!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消费观念的问题!一想到商家净赚三万七,我就心如刀割!”
系统还想说什么,门铃响了。
“宿主,注意!是攻略对象!是攻略对象!”系统道,“注意仪表!”
顾迟从窗户的倒影里看了眼自己。
西装外套早被他扔沙发,领带取下来,衬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领口大开,锁骨一览无遗。
他刚刚喝完半瓶红酒,身上还有淡淡的酒香,因为喝酒,雪白的皮肤泛红,双目潋滟,看着就跟哭过一样。
霍云彻还在按门铃,见没人开门,他掏出钥匙,门锁咔哒一声,门开了。
他一进门,就闻到红酒的香气,屋内的窗户都是敞开的,风吹在脸上,十分轻柔。
空气里,还弥漫这一股烤羊腿的肉汁的味道。
他走进客厅,狭小的空间里,桌子上有一些餐盒,霍云彻扫了一眼,餐盒有接近十来个,但现在大部分已经空了,难道是顾迟一个人吃完的?
不,霍云彻在心里否认了这个猜想,顾迟很瘦,饭量也很小。他不可能一个人吃完这么多食物。
霍云彻理所当然地认为,顾迟带了别人回家。
尤其是他叫了三遍顾迟的名字,还没有人应答,焦躁的情绪上升到了极点。
“我数到三,顾迟,如果你还装作不在家,以后你也不用出现在我面前。”霍云彻脱下西装外套,把那十万块的私人定制款随手扔到沙发,他个子比顾迟高得多,衣服也大一圈,轻而易举地盖住了顾迟那件单薄的外套。
“三、二、”霍云彻的音调提高了半个八度,就在他要说出那个“一”字的时候,浴室的门开了。
水汽外扑,顾迟身着睡袍,头发还潮湿着,薄荷味的浅淡香气很冷清,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慢慢地走到大厅。
霍云彻没想到他居然在洗澡,一时间愣怔了,目光落在顾迟清瘦的锁骨和那颗颈窝里的小小红痣上,半天没回过神。
顾迟似乎也没想到霍云彻居然会过来,他定定看着霍云彻,空气凝滞,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顾迟看了眼餐桌,又看了眼霍云彻,眼眶慢慢红了。
他微不可查地吸了下鼻子,“不是说不来的吗?”
霍云彻扯了扯领带,坐到沙发上,他骨架大、个子高,又常年健身,体重很大,一坐就把沙发坐出一个凹坑,顾迟听到沙发底发出“咯吱”一声,知道沙发肯定被霍云彻坐报废了,不由感到肉痛。
这可是他从毕业前就攒钱才买下的家当——一分一毫都是他的心血啊——
霍云彻坐下后,抬眼看顾迟,没有错过他眼里的心痛。
理所当然地,霍云彻觉得顾迟心痛是因为他。
某种程度上,他猜对了,也猜错了。
“有点急事,耽搁了。”霍云彻显然不想多说,“今天是我们八周年纪念日,”他顿了顿,“我没有忘。”
顾迟心说:渣男,你的急事就是安慰你的白月光么?
霍云彻见顾迟不说话,以为他还在闹别扭,于是主动挑起话头:“不是说要请我吃饭么?我可是饿着肚子来找你。”
顾迟心里吐槽:饭都被我吃完了,谁知道你今天会过来,早知道我点三人份的。
霍云彻又看了眼餐桌,再看看气质萎靡的顾迟,即便顾迟一言不发,霍云彻也已经脑补出了真相。
他站起身,拿起酒瓶,判断剩余的酒量,道:“一下喝这么多酒,你能耐了是吧?”
顾迟快步上前,想要从他手里把酒拿过来,这可不是酒,是一辆五菱宏光,要是被霍云彻摔了或砸了,他会疯的。
“还给我。”顾迟下意识咬了下下唇,很紧张的样子。
“我知道,”霍云彻叹了口气,“即便你喜欢我,也不能因为我放你鸽子,就暴饮暴食,自暴自弃。”
顾迟:?
霍云彻指了指桌子上十几个空荡荡的餐盒:“一下吃这么多,对胃不好。”
顾迟:这些都是西餐,十几个餐盒看着多而已,其实食量很少的好不好!霍云彻说的好像他一人吞下了一头猪。
霍云彻上前一步,手贴上顾迟的胃:“我帮你揉揉,消消食。”
顾迟:我从未见过如此自信又会脑补的男人!
顾迟真想翻个白眼,但是他自诩影帝,于是只能接着霍云彻的话头往下演。
他主动挽上霍云彻的脖颈,头埋在霍云彻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似乎在忍着哭:“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霍云彻抱住顾迟,轻轻吻着他的头发,“我不会不要你。”
霍云彻的吻从头发、耳垂,一路到脖子、颈窝,顾迟明显感到霍云彻的身下有什么东西从蛰伏到昂扬,他暗道不好,他今天刚刚画了两幅画,很累,并不想被一通宵的夜生活搞到精疲力竭。
顾迟扬起脸,看着霍云彻。
两人离得极其近,呼吸交缠,霍云彻下意识就要吻到顾迟的唇上,顾迟一句话,让霍云彻僵直在原地。
他听见他向来乖巧、温柔、可人的情人,他豢养的金丝雀,用他惯用的淡然又天真的神情,用他浅淡的琥珀色眼瞳看着他,轻声道:“我知道你去找纪瑞了。”
纪瑞,剧情里霍云彻的白月光,是霍云彻求而不得的“梦中情人”。
“你怎么知道的?”霍云彻抱着顾迟的力道骤然松了三分,顾迟趁机挣脱出来,往后退了几步。
“他给我发消息了。”顾迟拿起桌上的手机,上面是纪瑞偷拍的霍云彻。
霍云彻很英俊,这种英俊曾经让他在互联网上小火过一把,后来被霍云彻动用势力强行删光了所有推文。
他很上镜,即便是苹果手机的后置,依旧能看到他利落清晰的面部线条、紧实的面部肌肉,他的眉目很漂亮,不发怒的时候甚至有些书卷气,只是线条比顾迟锐利得多。
这种是一种有攻击性的俊美,是后置摄像头最爱的一种,这种俊美能穿透屏幕,攫住所有看客的心神。
霍云彻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上半身是赤/裸的,下半身穿着睡裤。
背景是酒店落地窗,往后看可以看到着b市的标志性建筑——金碧辉煌的外滩,再往江对面看去,可以看到高耸的明珠塔。
霍云彻看着那张照片,眼神阴沉得可怕。
这是霍家新晋的掌门人,不用系统提醒,顾迟也知道他危险、狠戾、做事不择手段。否则,他根本无法在家族和商场的厮杀中存活,并且成功把霍氏集团推向新的巅峰。
但他的任务——扮演炮灰男配,本就是与狼共舞。
“所以,”顾迟轻轻笑了,但看他的眼睛,他却似乎要哭出来,“我在等你的时候,你和他在一起。”
“解释啊,云彻。”顾迟道,“为什么不解释?”
“没什么可解释的。”霍云彻深吸口气,似乎在忍着气,“我不会不要你。”
“你和纪瑞睡了吗?”顾迟冷不丁问。
“什么?”霍云彻完全没想到一向温柔淡然的顾迟居然会问出这种粗鄙之语,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和纪瑞睡了吗?”顾迟放慢语调,一字一句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