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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她事先没有告诉守在城墙上值班的禁军统领祁海,是突然出现。祁海正在城头巡逻,看到她走上来,立马过去拜道:“陛下,上元节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越鲤一转头,她别了一支牡丹的花簪——洛阳盛产牡丹,本朝也崇尚这种富贵雍容花。但她这一支颜色浅淡,看起来清雅大方,更遑论她本人笑语盈盈:“没什么事,只是想到城中都在欢庆上元节,守军将士这半年实在辛苦,来送诸位一碗元宵吃。”

      她挥了一下手,侍从纷纷呈上食盒,从中取出一盅又一盅热气腾腾的元宵。

      祁海和守城的将士受宠若惊,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跪拜谢礼,越鲤笑道:“不必多礼,这么多人我可扶不过来。”

      女帝陛下亲自犒军,城墙上顿时振奋,哪怕有今夜轮值羡慕城里热闹的,现在也都化作喜悦。

      他们心里高兴,越鲤便有慰藉。她自己也端了一碗,与祁海边走边聊。

      新年过后,气候回春,今夜比起冬日要舒服许多。她和祁海聊城防布置,聊洛阳城的安危,聊天下局势,都聊得不深,浅浅带过,虽然是正经话题,却聊得轻松。

      越鲤将碗放在城墙上,倚着墙头远眺,说道:“天下如今只是暂定,还不知道多少人在暗中蠢蠢欲动。巡兵时期,洛阳城就靠你们守着了。”

      祁海与她一番指点江山,正是心潮澎湃时,铿锵答道:“陛下平定四方,臣自然守好王都。”

      越鲤在外逗留一段时间,还是祁海劝道:“城墙风大,陛下保重身体,早些回去。陛下不走,将士们也……”

      第一次这么近亲近皇帝,个个心有躁动,不能平静。

      越鲤本想多待一会儿,看周围守军这个样子,只好先行离去。她下台阶走了几步,忽然一抬头,几个伸着脖子探看的士兵立马收回去,一本正经地站着。

      她若无其事继续向下走,等走下城墙,侍女向她通报:“陛下,前面有人在等。”

      越鲤问:“谁,韩世临?”

      侍女答:“不是。”

      越鲤便走过去,视野一转,看到宁长风提着一盏花灯,靠在城墙上,百无聊赖地等着她。

      平时越鲤看到的都是宁长风柔和的样子,乍然见到他这副无意识的游离,还挺新鲜,不免在心底想,人还是冷淡一点,有距离感比较好看。

      她刚过来,宁长风便察觉,朝着她一笑,提灯过来。越鲤又改变了想法,像宁长风这样天生就俊朗的人,笑与不笑只是两种不同的好看罢了。

      下了朝的独处时间,宁长风没那么端着,轻声说道:“刚才去宫里找陛下,宫人说你来城门犒军。”

      越鲤回答说:“是啊,惦记着守城的将士,一个人在宫里吃元宵也吃不安稳。”

      宁长风跟她并排走:“宫人还说,陛下曾吩咐过,但凡我来问陛下的行踪,都要如实回答。”

      越鲤笑道:“这不是怕你哪天找不到我着急。”

      宁长风抬了抬花灯,说:“我做了一盏牡丹花灯,听闻是洛阳城最时兴的款式。正好陛下今天也簪了牡丹。”

      越鲤接过花灯,兴致勃勃:“你还会做这个?”

      他们两个避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举着灯穿行,宁长风描述说:“小时候在家里,大家都会一起做花灯,扎竹木,裱绫绢,编丝穗……我们家人多,做起来很热闹,一整天手忙脚乱大呼小叫,但都很开心。”

      宁家氛围好,便养出宁长风纯直的性子。

      耳边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声音,他的故事很应景。越鲤不由说:“我以前也扎过,我们宵月宫一贯人少,是我独自扎。上元节,早几年还能出宫游玩,我最盼望的就是晚上这段自由时光。最近几年,洛阳城就没那么热闹了。”

      宁长风安慰她:“今年有了陛下,洛阳正在复苏。”

      越鲤说道:“我并没做什么,靠的还是你。”

      饶是知道她在拉拢人心,这话也听得宁长风高兴。

      她说着,借着灯光的映照,看到宁长风胸前挂着那条玉玺吊坠。宁长风随着她的目光看,主动说道:“玉石贵重,穿戴甲冑时都会收在最里面,现在才敢拿出来。”

      越鲤说:“虎符我们一人拿一半,玉玺我们也一人拿一部分。”

      “这怎么敢。”宁长风下意识说。

      越鲤感慨道:“要真的能平定天下,这玉玺哪怕是天下一人分一块,我也愿意。”

      比起风花雪月,宁长风还是更容易被她谋定天下的样子击中。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走过了卖花卖灯的摊贩,穿过青年男女情侣,看过砰砰升腾的烟花,此情此景,石头做的心也会跟着欢腾。

      后来街上人实在多,越鲤携宁长风还是坐上车回宫。越鲤在马车里撩起帘子看,枕在自己胳膊上,爱看大家安居乐业。

      一直到宫门口,声音才渐渐降下来,人也稀少,只有守着宫门的禁军。

      宁长风先下车,越鲤随他之后,习惯性伸出手,手感却不太对。她抬头一看,原来是韩世临也来找她了,不知道他怎么挤开宁长风,来搭了这个手。

      今晚她料到韩世临会来找她,因他眼高于顶谁也看不上,生活实在没趣味,最爱就是绕着越鲤打转,跟供养猫的心态差不多。反而是没算到宁长风会来。

      因此她也不惊讶,下了车,问韩世临:“吃元宵了吗?”

      韩世临答:“没有,等着陛下的赏赐。”

      越鲤站定,看到他手中也提着花灯。他拿给越鲤看,说:“我在城中发现很特别的花灯,实在新颖,买来博陛下一笑。”

      她顺着韩世临的展示看过去,是一盏精美的彩灯,制作得漂亮,只是形状让她微微蹙眉。韩世临抬起手,说:“这盏灯的头是龙头,尾是鱼尾,在上元佳节的集市里,意为……”

      越鲤冷声打断道:“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韩世临偏要当着宁长风的面,说只有他们两个能懂的暗语。每个字宁长风都听到了,但他根本不懂其中的含义,他是外人,这让韩世临格外畅快。

      越鲤脸色沉下来,冷冰冰的,提着宁长风送的灯,甩开他,说:“我还是更喜欢牡丹花灯。”

      说完,她谁也不理会,径自回宫。

      宁长风看这情景,自然知道他俩在吵一个他参与不进去的架。这点让他有些焦虑,但幸好,看样子韩世临过头了,惹女帝陛下不高兴。

      韩世临自诩与越鲤相熟,总爱彰显他们的特殊关系,看样子也没有熟到哪里去,他还把控不了与越鲤相处的尺度,就急着炫耀。

      越鲤头也不回进宫门,韩世临当即追上来,高声说:“陛下要是不喜欢,我把灯烧了就是——”

      她骤然停下,韩世临差点刹不住脚步。两个人已经走出去一段路,堪堪在宫门前。她又打断道:“什么天降真龙的流言,是你在城里散布的吧?”

      话题转得太快,突然说起半个月前的闲聊,韩世临没多想,说:“是……”

      随即反应过来:“话是我说出去的,但是这灯当真是我无意看到,没有安排过。”

      越鲤刮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回去了。

      韩世临仍不觉得退缩,颇有理地说:“城墙的士兵都有元宵吃,陛下,我的呢?”

      越鲤头也不回,一句话甩在身后:“那你走快点还能从祁海嘴里抢出来两颗。”

      这次是真的惹得她不高兴了,宛如逗猫失手被挠了。韩世临最近干这种事的频率有点高,越鲤也是烦了,给他点脾气看。

      只是连累宁长风也没有好好跟她道别。直到第二天下午,宁长风教越鲤使完剑,跟着她去吃晚饭,看到牡丹花灯在殿里挂着,位于一排灯笼的正中央,心里才舒服了。

      宁长风依旧每天教越鲤一些兵马功夫,她学得认真,进步很快,宁长风如实评价说:“陛下如果能从小学武,功夫一定上乘。”

      越鲤只能说:“先帝重文,小时候课业太重,没怎么练过武。现在只要能骑马、用剑、开弓,我便够用了。”

      她只要学点基础就好。如果真的有哪一刻,她身边护卫都没用,只能靠她自己,那想必再高的功夫也是回天乏术。

      晚上有时候她会留下宁长风一起煮茶吃饭,赏赏院子里的梅花。天气渐暖,越鲤低头将梅花插在水瓶里,烛云有时也会落在她身侧往她怀里挤,她已经习惯许多。

      有宁长风看着,它特别会装乖,经常向越鲤邀功。恰好越鲤是个得寸进尺的性格,最喜欢敌退我进,烛云乖巧,她就豪横,相处十分融洽。

      还有些时候,晚上她约官员吃饭,把朝堂上未尽的事务当天解决。

      她几天没给韩世临特殊对待,他自己就上赶着来讨说法,下了朝,跟着她往宫里走,嘴上说:“陛下这几天都召户部侍郎来宫里陪着吃饭。”

      “那不然呢,这个老东西最会偷奸耍滑,要不是我催着,一点事都能拖到下个月。”

      要不是做了皇帝,越鲤简直想翻白眼,这厮还振振有辞拿城中百姓举例子,说天一黑百姓就回家休息不干活了,再干活是反天时的。越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劈头盖脸骂他:“百姓一年才赚几个钱,你一年能捞多少?能干就干,干不了滚出去找块地插秧,想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到时候谁敢催你干活,我先帮你砍了他!”

      对付姚净远这种滑头,就要逼着他。越鲤一发火,他才连声说着陛下息怒,乖乖去做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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