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逼女人》老农讲故事

1、讣告

　　1·1

　　冬日的一个下午。
　　元吉村十字街。
　　灰蒙蒙的天空，斜挂着一块圆圆的大玉盘。如果不是那些黑色的、蓝色的、白色的、花色的带有哨音的鸽子不时的在光秃秃的树梢上空盘旋飞过，发出的声声呼唤，人们还以为是每月的农历十五的后半夜。朔风忽大忽小的迎合着，街柳忽紧忽慢的庆贺着，啊！出门在外打工的人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有谁还在意这低迷的天气，人们激情鼓荡在心中，兴奋洋溢在脸上。
　　临近晚饭时分，一个拎着塑料小桶，一个胳肢窝夹着一卷子白纸的两个穿得花里胡哨的青年人，打着、闹着、笑着，拐上了公路，直接来到供销社的山墙下。一个跪着，将纸平铺在地上，一个刷浆糊。然后一个粘贴，一个照正。立刻有人围上来举目观看
　　拎着塑料小桶的青年对着一位从村供销社拎着两瓶酒走出来的，瘦得青筋粗暴，脸长、嘴歪，眼斜，但衣着尚整齐的中年汉子逗趣道：“哎，二老歪，斗大的字，你能不能够认识一麻袋呀？”
　　二老歪笑嘻嘻的说道：“哎，你还别说，第一个字我就不认识。文广，念啥告呀？”
　　拿着白纸的文广笑嘻嘻的说道：“歪哥，它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他，、俺俩无缘。不过，你往下看，就明白了。认识不认识那个字没有关系。因为咱们庄稼人不用他。”
　　二老歪的脸突然严肃起来：，“唉呀妈呀，王奇死了，可怜那小上岁数了。真是阳间无老少哇，哎，这个姜丫呀，又干出一件、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稀奇古怪的事！要杀猪设宴三天，还要亲自哭灵-----”
　　拎桶青年歪着脸看着二老歪，笑着说道：“喂呀，没看出来呀，二姐夫，癞蛤蟆磕碗茬子，你是一肚子磁（词）呀。哎，这回好了，破裤衩子，该你露脸了。”
　　拿着白纸的说道：“别看了，还不赶快去帮你那个不能见天的小舅子媳妇料理后事去呀。咱还有五、六张要贴呢！不陪你啦”说着，两个人又唱唱嗷嗷的走了
　　二老歪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看见村民们陆续的站在“讣告”下，一个急转身，迈开大步，匆匆而去
　　1·2
　　在农村，尤其是龙江省，尤其是偏远农村。有巴掌大的新闻，立刻炸翻整个小村。讣告下，来来往往，人越聚越多。今天，中老年妇女居多。个个面部表情各异，议论声各异:
　　甲妇:嗨，人的寿命也真的随根，王奇的父母都不到五十就撒手人寰了，他不也没到五十，今后呀，给姑娘找对象，真得好好的琢磨琢磨。″
　　乙:″那叫遗传。也不对，人家王奇的爷爷奶奶都活七八十岁。我说呀，寿命有积有损。王奇父子当年如果不那公专横跋扈，不那么活生生拆散人家从月子里就相亲相爱到十八九岁的小莫成和姜Y，霸占为已有，能有今天吗？″
　　丙:“你们说，谁能想到姜丫能服服帖帖的跟了王奇，还生了漂漂亮亮的一丫一小，多可心呀。″
　　丁:"为什么服服帖帖，我不知道。那一丫一小，我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
　　甲:″你能猜出怎么回事，就能知道为什么服服帖帖啦。”
　　丁:″喂呀，姜丫是神人啊！″
　　日内
　　村办公室。别具一格的、有着几十年历史的奖状、锦旗，灰头土脸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一丝不苟的审视着、记录着各种各样的心态。将一个偌大的江湖演绎在光天化日之中
　　党支部书记肖杰、村长孙仁、妇女主任刘亚芳、会计关山、治保主任马大甲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似在闲谈、似在讨论、研究······
　　闲人陈辉笑眯眯的走进来，门都没有来得及关，说道：“肖书记，王六加二死了。”
　　孙仁蹬了陈辉一眼，挖苦道：“看起来，你小子能够继承家产呀，幸灾乐祸，什么人呢。”肖杰感慨道：“嗨，人呀，刮风下雨不知道，初一十五不知道，自己什么德行你总得知道啊。”。孙仁随口说道：“好像是比我大一岁，四十八吧。假如说，王奇能够听劝，不霸占姜丫，现在，肯定是身强体壮。你们信不？”关山笑了：“孙村，婚姻问题，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怎么能说是霸占呢？”孙仁也笑了，蔑视的说道：“你小孩棒，懂几个问题。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信不？”关山不服气的问道：“那你说王奇为什么要霸占姜丫？”孙仁怒道：“为什么？权利大，烧的呗，当时王奇的爸爸是咱们胜利村的革委会主任，王奇是民兵连长。和尚打伞，无法无天就是指的他们爷俩。”马大甲笑了：“孙村，你纯粹是坐家女哭孩子，胡咧咧。小心抓你现行。”孙仁并没有理会马大甲，继续说道：“当时我们都劝王奇，人家莫成与姜丫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举案齐眉。尤其是现在，更是傍影随形，如胶如漆。你干嘛非得横插一棒子呀，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啊，比姜丫强的多了去了，何必指一棵树吊死呢？？可是王奇却说，只有抢过来的媳妇，玩起来，才更有激情。”关山好奇的问道：“那姜丫能够顺从吗？”孙仁继续说道：“这个秘密，当时我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呀，今天晚上，姜丫可能会和盘托出。我只能告诉你我的所见，当年王奇打了莫成四十六个大嘴巴是姜丫一下一下数的，然后骂道，你就算有一百岁的寿命，我也一定不让你活过五十岁。”
　　马大甲：“不管怎么说，王奇这么一死，这个姜丫的破鞋搞的更欢了，秃尾巴牛打栏，没挡了。”孙仁：姜丫搞没搞破鞋、为什么搞破鞋，你们知道吗?啊!”
　　刘亚芳自言自语的：“我算是看透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马大甲马上接茬说道：“女人就有好东西呀，哪一个不为钱，人为财死吗 ！”孙仁骂道:“你以为人都像你似的呀？”刘亚芳也驳斥道：“不见得吧。”
　　马大甲大声说道：“怎么不见得，我就亲自赶上一回——

　　闪进：
　　1·3
　　中午。
　　王奇家。摆设新潮，色彩温馨。
　　室内，坐在炕上纳鞋底的姜丫抬头从窗户里看见赵八级背着一个电工兜子进了院子。马上放下手里的活计，双手合十：“老天爷呀，老天爷，不是我姜丫又要替恶人再做一回恶人哪，而是我必须去惩治惩治这些不杀穷人不富的没有耳朵的耗子啊。”然后。下炕穿鞋，微笑着迎接，赵八级微笑着进屋
　　室外，马大甲尾随赵八级大步走进院子，见赵八级了屋，急忙悄手蹑脚的蹿到屋檐下，隐身在房垛子旁，偷偷地朝屋子内窥视。
　　屋内，姜丫放荡的：“诶哟哟，我的赵哥，什么风把您刮进我这没毛之地来了呀。”嘴里说着，双手去拉赵八级的手赵八级急忙躲过：“外甥媳妇，我是你表舅公啊。”姜丫笑眯眯的：“哎呦呦，我知道你是我的表舅公，我更知道你是男人。我更知道是猫就偷腥”笑嘻嘻的边笑边去拥抱赵八级。赵八级推开、嗔怪道：“我是来收电费。外甥媳妇，该学好了，小棉袄没穿坏，别让人指唤坏了。”姜丫还是嬉皮笑脸的：“哟哟哟，活着不交人，死了烂成泥呀。我不像有些人，灶坑打井，房扒开门，万事不求人。我在这个家当了十五六年的出纳员了，还头一回遇到赵哥来俺们家收电费的呢？”赵八级无奈的：“那时候，不是老主任还健在吗，外甥也是镇计生委的干部，所以，按照惯例，就没有收钱。”
　　姜丫虽然脸显怒色，但一闪而过：“哎呦呦，我的赵哥，当干部就可以用电不花钱呀，您说，对吗？再说，那钱谁花呀？电业局不会豁免吧。村里按什么科目报销的呀。”赵八级低声说道：“这些事儿，我也说不好。什么对不对的，这个时候，上哪讲理去呀。总之，村村如此，届届如此，前边有车，后边有辙嘛。”姜丫依然笑道：“我明白了，反正有人花。不怪都想入党，都想当官呢。赵哥，好说，好说。反正是黑爪子挣钱，白爪子花，对不？管他民愤不民愤的，对不？牛屁股上的苍蝇，瞎嗡，对不？当官的、管事的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对不？”说着说着便扑上来，笑眯眯的“大晌午的，多热呀，怎么不睡一个午觉哇。”又伸手去解赵八级的上衣纽扣
　　赵八级何许人也，伪满时学徒，关里关外混了三四十年，粮食偏紧，也就是挨饿那几年，辞去八级电工职务，跑回老家。负责全村电器维护，什么阵式没见过，什么情况不明白。急忙将虚张声势的姜丫推开，边扣纽扣，边说：“行了行了，电费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满脸涨红跑出房门外，险些撞倒马大甲，头也不回的跑开。
　　姜丫在后追出，笑眯眯的：“大舅，您真猛啊！”忽然看见马大甲:，“唉哟，这不是马片长嘛？”马大甲笑嘻嘻的：“姜姐，真叫人心里痒痒的啊，亲爱的，怎么说我也比这个糟老头子有魅力吧，他不行，我行。”
　　姜丫怒道：“你呀，也、是窝窝头踩一脚，不是个好饼，土豆搬家——滚球！”立刻关上房门。
　　闪回
　　接1·2
　　肖杰笑着说道：“大甲，没有几年前的那次，赵八级能够跑吗，你又能够当上治保主任兼电工吗？”
　　孙仁略有所思的然后讽刺道：“看来，这是您肖书记的杰作呀。”肖杰继续笑道：“不能说是我的杰作，应该说是赵八级得罪了姜丫。不然，就凭姜丫对我们这级干部的痛恨态度，我就是苏秦、张仪转世也说服不了她。也应该说是派出所为了完成罚款指标，抓住旋风就是鬼的工作作风成全了咱。”孙仁指责道：“肖书记，我认为您的这种做法不妥当。坑人不浅啊，也不够光明。”肖杰笑道：“不是我坑人，孙村，赵老八这个老小子的嘴就像老太太那骚□□，太松。村里有点什么事儿，他让他给嘞嘞出去了。我只是封他的嘴而已。孙村，咱们是里手赶车，没有外人，我就实话实说。现在，顾疯子搞的什么农业合作社，无论在规模上，气势上，成绩上，都压过了咱们党支部。我们的脸，现在都已经窝在裤兜子里了。而这个赵八级又他妈的里通外国，我不治一治他，行吗？我们几个还怎么在人群中混。 ”孙仁怒道：“肖书记，原来你是为这个呀，你的心也太小了。顾英莲的农业合作社越壮大，越辉煌，我们的脸越有光。起码，我们农民富裕了。再说，人家顾英莲曾经黑大高材生、一个市委的宣传部干部。付博、张强都是一个野战部队的连、营长。他们的的党龄、觉悟、文化、技能是你我能比得了的吗？尤其是心态、心境，就是乡镇，市委那一级的大大小小干部，都不能相提并论。你说，我们有什么可耻的!只有骄傲！况且，我是说你不该动用派出所，毁了一个人的名声。”肖杰笑了：“孙村，不是我心小啊，我们也是七尺高的汉子啊，另外，我不说，你们谁知道。你们都不知道，村里人就更不知道了吧。派出所是来了几趟，抓住谁了？罚了谁了。”
　　孙村嗔道：“赵八级要是不跑，那不是半夜找爹——丢老人啦”关山突然插嘴道：“这种事儿容易出人命啊，尤其是赵八级，把脸面看成比性命还重的一个人啊。”肖杰收回笑容：“看起来你们是不了解姜丫呀，所以，你们做不出这样的决策。派出所来两趟，都是我亲自跟着的。第一次”
　　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