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月影》言栀之

1、第 1 章

　　“唔”
　　“莘儿，你感觉怎么样？”
　　秦莘吃力地睁开双眼，感到嗓子如火烧一般，“水…”，身旁得女子听后，快速地倒满一杯水，扶起秦莘，慢慢喂她喝下，不时地抚摸她的背，让她舒服些。
　　“已经是第三日了，你再不醒，李姑姑就要叫人把你抬了去，再不管你了。”说完，女子用衣袖拭去脸上的泪水。
　　“忆姐姐，我没事…多谢你照顾我。”床上的人脸色苍白，但仍旧笑着安慰身旁的女子。
　　“莘儿，不只是我，荟儿昨日一直在照顾你，刚刚才被我叫去歇下，你这一次真真是吓到我们了，还以为你要离我们而去……你且安心休息，李姑姑那儿我再想想法子为你争取些日子，让你好好恢复。”边说着边将秦莘周围的被子拢了拢，转身就要出去。
　　“忆姐姐，若李姑姑不应，就算了，省的左右为难，我还是有些力气下床做活的。”
　　“好。”
　　待屋子安静后，床上的人叹了口气，心想李姑姑让自己休息了三日，估计早就心有怨言，此次再提，怕是不能了。再说，一个下人于相府而言如同蝼蚁，又怎会照应周全呢？想完，眼皮如千金重，慢慢又合了上去。
　　再醒时，已是天黑，祁荟端了碗粥来，将秦莘扶起，半依着床，一勺一勺地喂着，带着哭腔说：“莘姐姐，以后别再这样了，你可把我和忆姐姐吓坏了…”
　　“不会了…荟儿，李姑姑那里怎么说？”
　　床边的人怔了一下，低下头，将碗轻放回桌上，“莘姐姐，李姑姑她……”
　　“怎么了？姑姑可是不答应？”
　　“都是我没用，没法子帮你…”
　　“不打紧，做点活也没什么，再说如今我既不是富家小姐，又不是名门子弟，这点苦还是吃得下的。这次，劳烦你和忆姐姐照顾，我应多谢你们才是。”
　　刚说完，便听门口有人大声喊到：“呦，还当自己是主子呢？都躺了三天了，怕不是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有些人啊没做主子的命，非把自己当主子养，还弄得周围的人跟着她一起遭罪，真是厚脸皮！”
　　秦莘下意识地皱眉，心中自是愤愤不平，可又碍于此次确实是由自己而起，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莘姐姐，她这分明是污蔑你，如此搬弄是非，我去找她评评理，到底是谁厚脸皮！”说罢，祁荟气冲冲地就要往屋外走去。
　　“荟儿，你回来。”
　　祁荟一脸不可置信：“莘姐姐，她这么说你，这口气我叫怎么忍得住？”
　　“她要说，就由得她说，我们要是和她计较，岂不是显得我们和她一样不知礼数？再说，即便你去理论，她又怎会听，倒不如让她自讨无趣，没人搭，过会她便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
　　“荟儿，听你莘姐姐的话，莫要去做那对牛弹琴的人。”安忆跨过门槛，双手捧着被子，往床边走去，“莘儿，你大病初愈，身子骨还没好利落，我抱了几床被褥给你盖，晚上冷，别冻坏了去。”
　　“好，姐姐和荟儿也早些睡，明早还要早起做活，莫要睡过了。”
　　安忆将带来的被子给秦莘盖好，又瞧了瞧是否有不妥之处，便回到自己的床前吹熄蜡烛，三人就这么睡了。半会，外头那厮见没人应，屋里也暗了，自觉无趣，便走了。
　　次日，天还未亮，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不时还有耳语。
　　“荟儿，你快些，这次要是再迟去，李姑姑非要教训你不可。”安忆望着手足无措的祁荟。
　　“我晓得，忆姐姐，莘姐姐，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天虽暗暗的，可庭院内早已经站满了丫鬟，一个个低着头，只见前面一个妇人，面容严肃，审视着她们，忽然，不知怎的，妇人站到两个丫鬟前，厉声说道：“祁荟呢？”
　　秦莘和安忆对望了一眼，不敢做声。
　　“好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连着今日已经是第三日迟了，前几日没罚她，真以为我管不住她了吗？”
　　“李姑姑，荟儿她不是有意如此的，还望姑姑大人有大量饶了她这回吧！”安忆怯声说道。
　　一旁的秦莘却忽地跪下，袖中的手紧握着衣角，“李姑姑，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前些日子得了重病，荟儿一直在旁照顾，连累她几日不能安睡，又叫姑姑担心，我实在过意不去，还望姑姑责罚！”
　　李姑姑望着秦莘，嘴角有一丝嘲讽：这丫头故意将错揽在身上，此时我若罚了她，到叫人说是无情冷血，仗着权处罚体弱之人，这个丫头真是不简单。
　　跪在地上的秦莘，此时已经汗如雨下，背后的衣衫早已湿透，感到头顶的目光，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便这么跪了许久。
　　“李姑姑，荟儿来迟了，还请姑姑责罚！”祁荟一路小跑到妇人前，喘着气道。
　　“哼！你们还当我是姑姑？罚你们把这大院的落叶统统扫完，否则不准吃饭！”说罢，李姑姑摆了摆衣袖而去。
　　三人无奈，只得遵循李姑姑的意思，扫起落叶来。
　　到日中，个个都精疲力竭，终将那落叶扫完，待去厨房时，便瞧见木筒内的饭已空，就连盛菜的碟也不知所踪，祁荟将锅盖一一揭开，却都空空如也，不由心中来气：“怎能如此对我们，我要去找李姑姑评评理！”
　　“荟儿，莫要冲动，此事怕不是李姑姑为之，切不可如此！”安忆拉住祁荟的手，安抚着。
　　秦莘将倒地的凳子扶起，心叹荟儿太过莽撞，望着祁荟：“荟儿，你先冷静，李姑姑纵是再厌恶我们，也不会做这种事，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叫我们与李姑姑撕破脸，我们可不能着了他的道！”
　　此时只见一个丫鬟走进，面带讥笑：“呦，你们怎么才来呀？都过了饭点好一会儿了，我瞧着那饭你们不吃太可惜，就送给门口的乞丐了。”说完，用帕子捂住嘴，似要藏住笑意。
　　祁荟走向前，面红耳赤地问道：“红钰，你不要欺人太甚！大家都是丫鬟，为何要如此对我们？”
　　“别别别，我可高攀不起，你们三个，是落毛凤凰不如鸡！”红钰憋笑。
　　秦莘忽地上前用力抓住红钰的手腕，冷声说：“红钰，我们再不济，也是人，大家现在身份都一样。再说，我们三个本本分分，不像某些人，尽做些不三不四的勾当！”
　　红钰一时惊吓，“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听不懂。”猛地掰开秦莘的手，跑了出去。
　　“呵。”秦莘自己倒了杯水，坐在凳子上，思考着什么。
　　“莘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安忆安抚好祁荟，望着出神的秦莘。
　　秦莘将见底的茶杯放回桌上，呼了一口气，“忆姐姐，你还记得十几天前，我被姑姑叫去前院的事吗？那日我回来的路上，竟看到赵管家和红钰有说有笑，觉得奇怪。那赵管家是前院的红人，怎么跟红钰倒是很熟悉的样子，就偷偷走上前，听到红钰求赵管家将自己掉到二少爷房，说什么事成之后定当答谢，还将手中的玉递给管家。”
　　“还有这回事？红钰的胆子也太大了，要是被姑姑抓住，那…”安忆眉头一皱，又摇了摇头，眼神竟变得有些呆滞。
　　看到忆姐姐的表情，秦莘心知她是担心红钰的，不由得想起半年前自己初到相府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