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引》荒景记流年

14、第 14 章

　　“想要被封神，至少也得像瑶萱仙子一样，超尘脱俗，冰肌玉骨。”

　　菡锦眼中闪过恼怒之色，又不好发作，“你别太得意了，不要以为瑶萱仙子是在护你，能够护你。仙与人并无本质上的不同，有时候更加冷血无情。路还长着呢，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我们走着瞧。”撂下狠话，心不甘情不愿拂袖而去。

　　这次的候选人身份各异，不少是仙门名派，没成想被一个不知来历的野丫头夺了先声。本来大家不知根底，对她期许很高，若不是菡锦的挑衅，大家也许就愿意跟她组成一个队伍。现在才发现，她纯粹是撞了大运，没有仙根仙骨，也没有背景势力，不过区区凡人，与她同行，只会耽误工夫，心底就有算计了。

　　原本一开始还围过来打招呼的人，现在纷纷避让，漓凤倒是被有些人的态度整得有些莫名其妙，经过梦麟的解释，这才明白原由，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她心宽，倒也不在乎。

　　梦麟为了平复她的心情，提议道：“这儿空气不好，我们去散散心吧。”

　　于是，两人从大殿退了出来，悠悠荡荡晃到一处僻静优雅的小花园，芝兰遍地，奇葩喷薄。

　　“好香啊。”两人在此中穿行，鼻尖的梦麟闻道一缕极为芬芳的味道，不由得往前走。

　　倏忽一道浅色的人影从头顶飞掠，漓凤脚步停顿，拉住梦麟额衣袖，“我们是不是打扰仙人了。”

　　“打扰？应该不会吧，这儿空空荡荡的。”梦麟左顾右盼，并无多余的人影。

　　漓凤环视四周，的确空无一人，突然目光一凝，不远处的花丛里窸窸窣窣地钻出一团雪白的毛球。难道刚才晃过的是它？

　　漓凤好奇心起，慌忙拉着梦麟低下身子。

　　“你干嘛？”

　　“嘘”漓凤指了指那一团毛球，示意小声。

　　毛球抖了抖身上的毛，舒展开来身子，慢慢抬起头，一双眼睛犹如黑曜石，额上的毛垂下来，有点遮住眼。它好奇地看了看周围，忽然瞳孔放大，纵步飞跃，往凉亭钻去，扫落一地姹紫嫣红，轻轻跃上石桌。

　　漓凤起身，忍不住跟了上去，此时花园繁花正浓，簇簇成团，晕染出满天的绯色，掩映着一角凉亭，一派溶溶春色。白石桌上，那团粉白软软的地摊在桌上，宛若盛开的绣球。

　　“什么酒连猫咪也爱喝？”梦麟晃了晃酒壶，浓香扑鼻。

　　“好可爱。”漓凤戳了戳喝得酣畅淋漓额幼兽，此时它不胜酒力，短小的四肢蜷缩在肥嘟嘟的肚子上，晾着肚皮，发出一阵呼噜声。

　　梦麟无视可爱犯规的灵兽，谁小时候不是这般可爱。他执起案上酒壶，将面前一樽青玉杯中斟上美酒，好奇的尝了一口，酒液甘香清冽，不似那宴席上的辛辣，有种果酿的甘甜，不由拿起酒壶，仰头咕噜咕噜，清冽的酒液顺着下巴流下，将衣襟染湿。

　　“真甜，你尝尝。”梦麟将玉杯递来，劝道：“所谓一醉解千愁。”

　　漓凤被那甜香勾引，看着盏中的清液，浅浅试了一口，酒液入喉，芬芳四溢，余味细微又深重。

　　那酒壶看似小巧，不过数杯的量，却怎么也喝不完，两人没个节制，连饮了十几杯。

　　漓凤有些微微眩晕，双靥桃红，醉眼迷离的摸着毛球的肚皮，嘟囔道：“话说，你有主没主啊，有主我讨了去，没主我捡了去。”

　　毛球似乎听懂了这句，想起了什么，霍然变成一只仙兽，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朗月照耀下，纤毫毕现。

　　“别走啊。”漓凤抱着毛球喃喃道，她手脚并用，竟然爬上它软软的背部。

　　“听我说……咦，你去哪里了？咦……”梦麟打了个酒嗝，脑袋沉甸甸的，晃动着光怪陆离五颜六色的视野，寻不到人影，正要站起身，只觉得浑身滚烫，软绵绵，彷佛轻飘飘地在云端一般，一下子又倒了回去，时起时伏的呼噜声在角落响起。

　　星光漠漠垂宫阙，华阁千层次第开。夜半，宛若惊鸿的长影掠过一座苍青色的殿宇，它半掩云中，繁花烂漫，锦绣若春，淡紫色桐花如云般飘过。

　　长影跌跌撞撞地撞在窗沿上，发出轻微的响动。侍卫抬头一看，早已经见怪不怪了，遂不再过问。

　　殿内，清渊上仙青衣广袖，手握一册古旧书倚灯参读，耳旁传来细微的响动，他合上书卷，绕进室内。就看到疏梅淡月的屏风前躺着一团毛茸茸的物体。

　　“小白。”清冷的嗓音落在空旷的殿阁，带着悠悠的回响，空气中弥散着淡淡酒气。

　　“舍得回家了。”清渊上仙俯下身，轻轻抚摸着灵宠顺滑的白毛，它撑开的粉嫩小爪子，小气泡从它的嘴里吐出，淡淡的灵气伴着呼噜声一同飘出。

　　他不由地笑道：“你又偷喝酒了？”

　　“别走。”一声呢喃穿过屏风悠然而来。

　　“还有人。”他抱着醉酒的仙兽向内室走去，穿过屏风，就见到一个不速之客毫无形象的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凡人？女子？

　　他微凉如玉的手指拨开粘住的青丝，轻轻唤着：“这儿不是你睡得地方。”

　　“我……”因为酒醉，漓凤口齿呢喃不清，说得极其含糊不清楚，上仙不得不俯下身凑向她耳边，想要听得清楚些。

　　痒……哎，怎么这么痒？酒醉正酣，被不知名的东西挠的脖子发痒，漓凤伸出手，胡乱在脸前拨拉——长长的东西，惺忪的睁开眼，一团白色的东西在晃动。

　　她顺手扯过一缕长发继续把玩，回味刚才喝酒的欢畅时光，咧嘴一笑，“小猫咪，再喝一杯。”

　　他轻轻一点，漓凤被一股凉意激醒，松开头发。不过酒的后劲十分大，她还是一副朦朦胧胧的意思，睫毛翻动，昏头涨脑的眼珠子四处乱转，四周的景色模模糊糊，身形踉踉跄跄起身。

　　玄明看着她略微僵硬的肢体，忍不住微微一笑。

　　因为醉酒，漓凤脸上还带着余温，声音嘟囔，婉转迷离，看着眼前晃动的身影，吃吃直笑，“小猫，你变大了。”

　　“小猫？”

　　凑近的气息中带着酒的香醇，他闻了闻喃喃道：“千日醉？”

　　漓凤迷迷糊糊点着头，“千日醉？那是酒的名字吗？”

　　酒仙酿的一坛千日醉，那可是百年一坛的原浆，喝一杯足以让凡人醉上千日。

　　“是的，你喝了多少？”

　　她伸出一个手指头，”摇摇晃晃，

　　“一杯？”

　　她摇了摇头，又掰着其余手指，脑子已经开始混沌了。

　　看着酩酊的模样，怕是十几杯，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玄明不禁扶额，估计天界之内，难以找到如此胆大妄为的仙子。

　　漓凤眼波水汪汪地流转，“为啥赶我走，这儿的床软乎乎的，可舒服了。”

　　玄明看她憨态可掬，心下怜爱疼惜，也不忍硬驱逐，“也罢，随她去吧。”

　　他转身，拎着小白的后脖颈，教训可怜兮兮的宠物，“你看看，你跑去偷吃，招惹了多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