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蟠游戏》四草夕夕

5、第5章 越界-沐汐

　　沐汐被耶邡婆婆带入巨兽右后腿下面的一间地下室，说那里安静，有助于她的睡眠。她确实很疲惫，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心情烦躁。失眠第一次找上她。
　　她突然想起母亲传授过一套修炼心法，便依据传授之法，控制呼吸，控制精神到一个状态，很快静静入睡。这次她睡得异乎寻常的安详，而且还做了一个好梦。
　　……一轮金色太阳从高空照耀在平静的湖水上，波光粼粼，湖水中央有一座小岛，岛上葱葱绿绿长着许多植物，四五只青鸟在湖面上悠闲地飞来飞去……她站在岸边，欣赏着这些风景，心中说不出的安详与宁静……两名身穿素衣的少女恭恭敬敬上前行礼，她们的额头长着一对白色小圆角，称呼她为圣女，说五位长老已经到齐，可以开始长老会议，她点点头，转身走向山上的宫殿……
　　敲门声响起，将她从甜美的梦境中唤醒。她躺在床上发愣，回忆刚才的梦——自己已经降临在圣女母亲的身上。
　　敲门声再起。老孟的声音传来：“小家伙，别贪睡了，快起来。”
　　“来了。”沐汐忙坐起，惊讶发现自己的精神得到非常好的补充——没想到母亲传授的方法这么管用。
　　她打开门，老孟站在门前，手持一根绿烛，放出小小的幻色之光。旁边站着一脸冷酷的西时。老孟有点意外地看着她，道：“看起来你睡得还不错啊。大家在楼台等你呢。”
　　“这是你的马。”西时将一个盒子塞给她道。
　　沐汐接过，取出一匹翡翠骏马，和母亲送的一模一样，便疑惑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下山买的。”西时始终板着一张冷漠的脸。
　　“原来你早上赶着出门，就是为这个。”老孟嘿嘿笑道。
　　“难得你跑那么远找到一样的，”沐汐眉开眼笑道，心里有点感动，“谢谢你。”
　　“这是我赔给你的。”西时冷酷道，转身走了。
　　“好啊！”沐汐看着她的背影，挑了挑眉大声道，“谢谢你赔的马。”随手将骏马扔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西时听见声响停顿一下，但没有回头，接着往前走。
　　“这下有趣了。”老孟看着她们两个人，不由嘀咕道，“一个是战蟒侯，冷鳞人孤傲惯了；一个是圣女之女，心性高脾气急……”一面说，一面往前走。
　　“老孟，你嘀咕什么呢，你很喜欢看好戏是吧？你在岷幽那边是什么身份呢？”沐汐走着问道。
　　“我身份厉害着呢。是白叶府的千面殿主，孤孙孢。”老孟骄傲道。
　　“哦，圣女能管着你么？”
　　“当然，圣女能管联盟内所有人。”
　　“好啊，我到那边成为圣女第一天，就免掉你的什么千面殿的殿主之位。”沐汐看着他似笑非笑道。
　　“什么？”老孟一个脚步趔趄，差点摔倒，“别啊，你一定是在开老孟的玩笑，这个玩笑可不好玩，我的大小姐！”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沐汐戏谑道，“免掉你殿主之位，前面那位，我也要撤掉他什么战蟒侯之位。”说到后面一句，她故意声音放大，好让走在前面的西时能听见。但西时似乎没有听见，继续走在长廊。
　　“大小姐，是小时惹你的，不关我事啊，你撤掉他的侯爵就行了，”老孟瞪大眼睛道，“您再不解气，你还可以解除他与南屿国公主的婚约，让他做不成驸马……”
　　“与公主的婚约？驸马？”沐汐有点不敢相信道，“西时在岷幽……是个男子？”
　　“你再想不到吧，战蟒侯可是地地道道的男子汉，是高扬王之孙。”
　　“没想到如此可人的女性身体里藏着的是一个男子的灵魂。”沐汐开怀哈哈笑道，“怪不得她行动带着男子之风，很不喜欢穿裙子，整天冷着脸，他在这里做女人，一定很郁闷吧。”
　　“郁不郁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的冷酷孤傲性格来地球游戏后已经改变很多啦……”老孟声音低下来说道。
　　“老孟，你还不快说那两件要紧事！”走在前头的西时回头冷冷盯着他们道。
　　“啊，瞧我给忘记了。”老孟一拍自己的脑门道，“大小姐，时间紧迫，我们边走边说，耶邡大人让我来告诉你最重要的两条，你要记住，我只说一遍。第一条，保护好两个身体。你一旦降临到岷幽，将同时拥有两个身体，地球之身和岷幽之身，地球之身在秘密基地，由耶邡大人和守门人老马在此日夜守护，大可放心。你的岷幽之身，虽是超级强大的圣体，但已经离世十年之久，不知道还有多少元力保存，你的灵魂之力又太弱，能调动的力量也非常有限，要多加小心，神圣宫已经很不安全。”
　　“如果我的岷幽肉身死亡，我会怎么样？”沐汐关切问道。此时他们登上台阶进入地面的长廊，跨过圆形门，进入绿光大厅。
　　“那就完蛋了。一旦两个肉身中有一个死亡，灵魂将掉入无垠的太濛空间，将被无序的空间之力吞噬，没有谁能拯救你，除了天神。”
　　“岷幽真的存在天神吗？”
　　“存在，但他们高高在上，只住在天界，不会出现在岷幽之地。”老孟道，“你不要打岔，时间有限，下面是你要记住的第二条，一旦降临在你母亲体内，不可轻举妄动，因为你母亲的圣体是保存在圣墓，里面有阵法禁忌。你要在里面静候，白叶府主和战蟒侯会想办法进去迎接你。”他们穿过大厅，来到对面的方型门。里面一样是一个长廊和三扇门。
　　“白叶府主又是谁？”沐汐跟着进入中间那扇门里的电梯后，问道。
　　“白叶府府主就是白先生的岷幽身份啊……我们到了。”
　　沐汐发现已经来到建筑怪兽的头顶，中央竖立那对黑铁长角，如两根巨大天线，直指苍穹。
　　正值黄昏，树梢上的夕阳给这里撒下一层薄薄黄纱。大长角之下，搭着一个半人高的三层方台，每层沿着边缘插满一支支小小的绿烛。白先生、耶邡婆婆、老顽童孟浩及西时围着方台分四个方位站定，沐汐注意到他们四人都穿着一样的纵向白绿条相间的长袍，神色肃穆。
　　方台上是一幅由数不清的绿色线条排列画成的奇怪图案，那些线条密密麻麻整齐排列，没有一条线有交织，似流水般流动、旋转，在中心处勾勒出两个相互联通的漩涡，她被安排盘坐在其中一个漩涡上。
　　戴着鸭嘴帽的守门人上来了，眼神阴冷，手里捧着一个长方形盒子，步履蹒跚来到耶邡婆婆面前。耶邡婆婆将盒子打开，里面隔成两个小格，分别放着鸡蛋大小的一模一样的白珠。
　　“哪颗是灵珠？”耶邡婆婆问守门人。老马盯着白珠看了看，道：“圣女告诉我，灵珠放在一号格，魂珠放在二号格。”
　　“一号格，那就是这颗。”耶邡婆婆取出一颗白珠，放在方台的另外一个漩涡上。沐汐突然看见守门人嘴角似乎不自觉动了动，她的心不由一跳，担忧更强烈了。
　　“耶邡婆婆，我的地球肉身将放在哪里？”沐汐忙问道。
　　“会放在你母亲的旁边。”
　　“还有其他人能打开密室吗？”
　　“只有我。”耶邡婆婆道。
　　沐汐听了这话，才放松一些，点点头。围绕方台的四人都微微低头看着她和那颗白珠，全神贯注念诵着听不懂任何词语的咒语。四人语调一致，口音整齐汇合，肃穆之气赫然降临在方台之上。沐汐闭上眼，感应到一米之外的那颗白珠释放出白色能量，如牛奶顺着线条源源不断汇入她的身躯。
　　正惊奇，只觉头顶上也传来能量，包裹自己。四人的咏调开始加快，头顶和座下传来的能量越加汹涌……白珠释放的能量开始转成紫色。
　　伴随不断高昂的声调，沐汐内心不由升起恐惧，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层厚厚的紫色之光包围，然后如摘花一般从□□摘下来。在灵魂剥离的那一霎那，她听见耶邡婆婆惊呼“魂珠”两个字，不由睁开眼，看见耶邡婆婆脸色惨白，她急忙看向守门人，老马眼中闪现一道异样的目光……
　　该死，我中计了！守门人老马究竟做了什么？她想退回身体，但灵魂被紫光裹挟，往上快速飞升。她急切俯视下方，只见自己的空皮囊已经躺在台上，耶邡婆婆、西时几乎同时跳到她身前，白先生和老孟愣住没有动，守门人老马低着头，也站着不动，表情和眼神被鸭嘴帽遮挡。夕阳已经降落到山下，天色开始昏暗。
　　她越飞越高，速度越来越快，大地在脚下急速缩小。她看见乌蟠基地的巨兽淹没在一片森林墨色中，不久之后，她看见森林淹没在大陆墨色中，一颗带着淡蓝色尾巴的星辰从她的前面飞过……接着她看见这片大陆淹没在星球斑驳颜色中……最后，地球和太阳也变成一点，淹没在闪烁星河中。她被裹挟着，如一枚被能量层层包裹的蝉蛹，穿越重重叠叠的空间，她开始感觉眩晕，四周忽冷忽热，忽明忽暗，不知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