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捉妖》山之月

1、初入江湖

　　仙台万灵园，一身淡青色朴素衣装的白月知正坐在小屋案前百无聊赖玩鲁班锁，突然案上的几根木条飞舞起来，绕着她转起圈来，月知伸手去抓，刚触碰到木条又飞快飞走，反复几次的触而不得使月知失去耐心，她闭眼喊道：“师父，不要闹了，快出来。”
　　“诶呦怎么还是这么没耐心，为师我好失望呀”随着声音，一个胖胖的老头从门外踱步而来。与一般老者淡雅的穿着不同，松泉道长竟然一身华服，迥异于月知昔日所见师父的衣着，她一时间愣住，瞬时无语道：“师父，你还说一切终归都是尘土，吃穿用度宜当简单随意，怎么竟讲究起锦衣华服来了，莫非失了本心？”松泉道长捋着胡须不言语，径自坐到摇椅上晃起来。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我特意穿了身喜庆新衣，当然是为了今日来贺你获得好工作可以大展身手啦。”
　　“可是师父，这叫什么好工作，待在万灵园，登记管理珍奇仙兽灵宠，整日和各种小动物打交道一定很消耗的啊！”
　　“和小动物打交道多好，不比和世人和修仙之人自在多了吗，得有多少新进小仙羡慕你呢。”
　　“这么说起来，去百花园万林苑不是更好吗，徜徉万紫千红绿意葱葱之间，又安静又不消耗心力，想想就自在。师父师父，世界上最好的师父，你来了这么久，一定打通了不少厉害关系，帮我换换吧”
　　“胡说，你师父我两袖清风一身正气，怎会如此行事。这些安排已经在仙台公告过了，不可更改。小动物多好，你想想它们的本体毛茸茸的，一定很好摸，还能跟你玩耍嬉戏，圆溜溜的大眼睛小眼睛看着你，你的心啊，立马就软软的。”
　　“可是我只想自己安静待着。真的不能变了吗？师父，你可不要骗我。”
　　“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这属实是个好差事，你会喜欢的。”
　　“弟子遵命。师父当日离开松泉谷时说再见之时送我一件珍宝，今日既是来贺我，珍宝呢？”月知伸手至松泉道长脸前。
　　“怎么记这些总是记得格外牢，带啦，这就给你。”道长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袋口向下倒出一枚刻工精细的玉哨在月知手中。
　　“一时半会儿估计还用不到，先仔细收好，日后自有用途。”
　　“哎呀老夫我还约了仙家垂钓呢，眼看时辰要耽搁了，得走了，月知，你要好好努力，光耀师门啊。”
　　言语间，老头已经踱出一段距离，月知来不及答话，师父已经走出门去，飘飘然又留下一句“想想你除了师父我，平日总是远离人群鲜少与人往来，我还真有点担心换成仙兽灵宠也一样敬而远之，你可要对小动物们好啊。”
　　“……真是的，到底是对我有信心还是没信心啊？”月知念叨着拿起万灵园手札和一卷卷名录画册翻看起来。
　　“咪咪，小唠叨，细腰，这都是什么名字啊这么随意，星星，这名字还像回事。出逃中，关禁闭中，疗养中，怎么这么多状态？这些小家伙都干什么了？”月知一边翻看一边自言自语，翻着翻着竟觉得有趣起来。
　　“月知姐姐，仙女姐姐，不好啦，我家咪咪不见了，请你快帮忙去寻回。”随着稚嫩的声音，一个小孩跑进来拉着月知的衣袖着急道。月知从画册中回过神来，惊奇地说：“你是谁呀，从哪里跑来的，还知道我的名字？哦你家咪咪，你是药王谷的还是天师府的？不对，怎么有好几个咪咪。”难怪要编制成册还要配图，这么多重名的，不详细记录怎么好分辨。就不能起个特别点的独一无二的名字吗？月知心中暗暗议论。
　　小孩缓口气，却不答先问：“月知姐姐，你想让我喊你仙女吗？我才听说万灵园新来了人，不知道你喜欢被怎么称呼。”
　　月知笑起来，“都不用，叫我月知就好了。”小孩咧嘴笑起来，“月知姐姐，我是药王谷的山姜，我师父出游去了，让我们照顾好药王谷的仙草灵兽，但是不知道我家咪咪什么时候偷跑出去了，我们不能出去，听人说万灵园的新来的月知姐姐专司此事，不管是跑丢了还是犯错了都由你来管，特来请你帮忙寻回。”
　　纵然小山姜嘴甜又可爱，月知仍是不由腹诽“这仙台怎么回事，连个习训都没有安排，上来就要人做事，我才是新人而已诶。”
　　虽是这样想，但职责所在，况且小山姜一脸期待恳求的样子，月知还是答应下来。
　　“好啦，你不要着急，先跟我讲讲咪咪什么时候跑的，可有带着什么东西一起，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一番交流下来，对咪咪的了解比名录画册上多多了，月知安下心来，送走山姜便出仙台去寻咪咪。
　　“咪咪，真是好普通好常见的名字，这也太不相称了，为什么要叫咪咪啊”月知下山走在路上，这几句话仍不由在脑海中反复浮现。
　　按照山姜所说，近日咪咪不好好吃饭，总是吃几口就剩，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平素喜欢的红线球也一并不见了。这像是嫌弃仙台日子无趣，趁药王不在溜出去玩了吧。可是跑到哪里去玩了呢？万灵园手札和万灵录都还没读完就要来做事，可真是为难人。思索间，月知又翻阅起万灵园手札来，还好出门的时候这些物件都带着了。
　　“若灵兽走失，在子时月光最亮时，将江山图对准月亮，闪光之处即为灵兽所在。竟然这么简单吗。那岂不是分分钟就能找回。这也太容易了。”正高兴着，天下起大雨来。“糟糕，眼下刚过五月，梅雨季节到了，这雨若是下个不停，夜间哪有月光？得离开江淮一带才行。唉，果然没有想的那么容易完成。”
　　连着走了几日，每天都是阴雨连绵，好在根据地图再过两日就可以到达宁州，到时就有晴天了。月知行至客栈，坐下用茶歇息，一边继续翻阅万灵园手札。又有宾客进得屋来，径自走向月知身旁的空桌。“都特意坐到凉意阵阵的窗边了，怎么还有人过来。想安静独处真是不容易。”心里这样想着，却忍不住打量起邻桌来。女子年纪尚轻，容颜清秀，衣着配饰皆是上乘之物。点完茶水点心，年轻女子唤小二准备最好的房间，下一秒却惊叫起来，“我的荷包怎么不见了？”小二见状为难道：“姑娘，我们小本经营，概不赊欠。您这……”女子很快平静下来，摘下金发簪递向小二，“用这个抵可以吗？”，小二犹豫片刻，没有接，“以往之鉴，我们不敢私自收贵人之物。”
　　二人正相持间，月知说：“不如姑娘随我并桌，也可与我同宿，一并记账。”女子瞬时高兴起来，迅速坐到月知身旁并道谢起来。“多谢姐姐，我叫香香。”
　　“唤我白月知就好，不必言谢，近日连天阴雨，你独自一人若是无钱安顿，岂不危险又受苦。你这么容易就丢了荷包，怎么还一个人跑出来？”月知问。
　　“我家出妖怪了，还好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让我们颇为困扰，我们先前请的捉妖师说才刚习练不久技艺不精，让我们到宁州找捉妖师简齐。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出门见识，赶快揽下这个差事，想不到出来没几日荷包就丢了。”
　　“我也去宁州，你若愿意，可以与我同行。”
　　“真的吗，我就说天无绝人之路，在困难的时候给我遇到你这样的大好人，月知，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那倒不必，但你不能穿这样华丽了，不然我担心我的钱包也被贼人盯上。”
　　三日后，二人终于到达宁州，此地全无雨水，正是艳阳高照，月知心中高兴，拿出银两给香香。“香香，这些钱财够你用好一阵子了，眼下已到宁州，你去寻人，我另有安排。”香香却不愿就此分别。“月知，看我这么孤零零的弱小女子，你忍心把我丢下吗？已经到宁州了，找简齐岂不容易，我们一起嘛。”月知暗想“怎么会有这么粘人的人，救命。”却还是应下来。
　　子时将近，明月高悬。月知拿出江山图对着月光来回移动，“咪咪”两个字发起荧光来，正是在宁州城郊。
　　“好神奇啊，咪咪是什么，一只猫猫吗？”香香惊奇道。
　　“不告诉你，不要多问，不然不带你去。”
　　“好，听你话。”半晌，香香又问起来：“咪咪一听就是好可爱的猫咪啊，不知道是什么毛色的。”
　　月知不答，看向图纸说“今天在市集中听路人议论城郊有路匪，我们需得小心一些，也不知咪咪独自在山野有没有受伤。”
　　香香得意起来：“无需担心，我可是名医亲传弟子，医人尚且轻松，医治小猫咪想来也不是难事。带着我可大有好处呢。”
　　月知欲言又止，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多话，还这么粘人，早知不帮她了。算了，那种情况哪里能视而不见呢。好在除了话多和粘人，香香也没别的不好。
　　回到客栈已是夜深，一片静悄悄，只有小二在大堂打盹，听见二人进来，打起精神招呼道：“二位姑娘怎的这么晚回来，我们这地界虽说一向太平，但还得小心为好，官府今天也来人通知让我们提醒各位客官当心偷儿飞贼呢。”月知谢过小二，问道：“可有什么关于城郊路匪的消息？”小二睁大眼睛，“你们要去城郊？那可更得找些商队结伴才好，听往来客人说，还没人见过路匪真容，那路匪虽不伤人，但会些戏法，好好的天突然就会飞沙走石，怪叫声四下里响起，就听有人喊着留下财物干粮可保性命，一般人哪见过这个阵仗，都是赶紧放弃身外之物速走。”香香说：“这么玄乎？怕是凑巧吧？”小二回道：“那咱可不知道，咱可不敢说，二位早些休息，务必当心啊。”
　　二人回到房中，香香不解道：“都没见到路匪就被吓唬住了，这些人胆子也太小了吧。”月知答：“明日便知，早些歇息吧。”心下却沉吟：“寻常路匪都是靠武力吓退行人，这城郊听着倒像是有妖作祟。明日需得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