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称臣》雪鸮耳羽

4、第 4 章

　　第二日天边拂晓，公输泽才一脸疲惫的从吏部走出来，原以为今日休沐吏部不会有人在，没想到出了门倒是好几个人搬上搬下的“你们这是？”
　　几人闻声停了脚步转过身行了礼“今日丞相大人要看一些卷宗，因此命令我等特来搬过去。”
　　公输泽看着那些卷宗陷入沉思，本想说他代为送回去，可转念一想还有事要做便歇了那份心思“且帮我向老师报个踪迹。”几个官员称了是，便带着东西离去。
　　出了吏部一路朝着西市的醉梦居而去，来王城已是一年有余，可世家之间的事情却知之甚少，因此今日约了顾城宇出来了解一二，更重要的他要探听与苏家有关的事。
　　公输泽上了酒楼雅间，点了壶茶就那么临窗而坐，楼下青石板路上还残留着晨间的雨水，此时倒影着行人的身影清晰可见，凌河边上的柳枝在微风中翩然起舞，错落有致的画舫上众人游乐其中，远处的石拱桥上也有一些行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而这一派和乐的景象全都落在了阁楼上公输泽眼中。
　　“梦生这般魂不守舍，可是在为我跟你说的事犯难？”自坐下来，公输泽便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看远方看的出神，顾城宇来了竟是连叫了好几声也未曾得到回应，不由得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一起眺望前方。
　　“东云国自圣上登基以来，便是海清河晏，然则在这一片太平景象的下面却仍旧有许多人处于三餐不饱的状态。”公输泽眉目间带着些许的愁容，顾城宇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随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远方。
　　他们所看见的何止是海清河晏？其实还有隐藏在其后的阴暗“不过你今日央我前来所谓何事？”顾城宇心心念念着自己手里的活，结果这人一句话的事情就把他给逮过来了。
　　“先帝在位时的苏家，你知道多少？”公输泽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杯子，声音有些嘶哑的问出声，顾城宇察觉到今日的公输泽有些不同以往，也不由得正色起来，收起了那副嬉笑的模样坐了下来。
　　听到苏家时，顾城宇也难得慌了神，苏家他其实不了解，但是另一个与之相关的家族顾城宇却是知道，那便是当初坏事做尽却依旧高枕无忧的方家。顾城宇装作不在意的笑出了声“梦生没事打听这些前尘往事作甚。”
　　公输泽掩去眼中的光彩，为两人斟好茶“无事，只是昨日看官员史料时，突然看到前中书令苏光瑞一生可谓光明磊落两袖清风，可怎么最后落得个乱臣贼子叛国之臣的名声。”顾城宇此时看着公输泽满脸的疑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也不过牙牙学语的年纪他又能知道多少。
　　不过顾城宇却知道这事情知道的越多越没好处“梦生我劝你远离这个事情，听说当年是被先皇压下来了。”顾城宇给公输泽递了个无奈的眼神，但是敌不过公输泽心里的苗子发了芽。
　　顾城宇还想着有没有什么事情能挪开公输泽的注意力，此时就有一件事发生在了不远处的小巷子里。
　　“你看......”顾城宇拍了拍公输泽的肩膀指了指不远处，只见一良家妇女被一男子逼至巷子当中，其后面事不由多想便知道了，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在东云国历法当中可是极为严重。
　　顾城宇将手还于胸前来到窗边“那人好生眼熟，看着竟像是绥远侯家的二公子方静安。”顾城宇转头一看公输泽便要起身而去的模样，立刻便抓住了公输泽的衣袖“你不要命了？”
　　公输泽疑惑的看着那双拉着他不让他去的手“难道让我见死不救？”
　　顾城宇扔了公输泽的袖子，也不管小巷子里发生的事满脸焦急的拦在了他的身前“方家的人动不得！但凡惹了他家的人，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家伙方才还一脸揪着苏家当年的事不放，而苏家背后牵连着的又是方家，因此这家伙可别冲动才好。
　　“就算死我也不能看着好好地姑娘死在我的眼皮底下。”公输泽颇有些不留情面的推开了顾城宇，顾城宇见说不听这人连忙差人去了丞相府好有个准备，免得一会儿闹起来了不好收场，顾城宇无奈之下只好跟了上去说不定还能拦着点。
　　这边方静安将那女子逼得近了些，正要埋头下去为所欲为便被公输泽打断了“方公子，这般有伤风化不好吧！”
　　方静安不屑的将胸前的发带撩到了身后，吊儿郎当的转过身打量着公输泽“哪来的小兔崽子，敢坏小爷的好事。”身子站直了，从怀中拿出折扇打开扇了两下，端的是一派风流。
　　“方公子，在下礼部员外郎，我身边这位是吏部员外郎。”顾城宇从公输泽身后绕到了前方，恭敬的对着方静安行了礼。
　　方静安不屑的冷笑出声“我当以为是谁呢？既如此被你们见着了，我也不拐弯了。”说着将身后的那姑娘捞到自己怀中，用扇子扫视了两人一圈“老子的事你们特么也配管？不想死就赶紧滚！”而那女子被方静安的动作吓得瑟瑟发抖，不过细看之下又岂会看不见那女子眼中的算计呢，这分明就是一出你情我愿的事，顾城宇看懂了也不管公输泽要欲意何为，生拉硬拽的便将公输泽拉着远离了祸端，而方静安看着离去的公输泽嘴角带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而手下则将怀里的女子给推了开，理了理衣袖便翩然而去，而方才还瑟缩在怀中的女子看着离去的方静安，脸上带着深深地不甘和怨恨。
　　“你又何必拦着我！”公输泽和顾城宇两人一同朝着六部而去，而公输泽还在为方才之事生气，顾城宇也不同他生气只是娓娓道来其中真意，公输泽听罢才知自己才是那跳梁小丑。
　　“走吧，这事估计方静安得记恨上你。”顾城宇看了眼方才离去的，转头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公输泽不屑的轻哼出声“记恨便记恨，当我怕他不成。”
　　果不其然第二日下早朝时方静安的便拦了公输泽的去路。
　　“方大人这是何意？”公输泽眉毛微挑，面色清冷。
　　“怎么没事便不可邀请公输大人小酌一杯？”方静安痞笑的看向了远处。公输泽不予理会，越过方静安便要走下台阶，却不料方静安又开口说道“我知你近日在暗查芳年苏家之事，若不想惹祸上身便应了这局，不然.......”
　　公输泽眉头皱起，转过头眼中带着怒气“怎么方大人已经想好怎么对付在下了？”
　　两人错落在台阶之上，炽热的阳光直接照在了两人身上，方静安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缓步走下了楼梯，越过公输泽身边时，在耳畔悄声道“别不知好歹。”
　　公输泽不理会此人，转了弯便回了吏部，当年苏家的失势必然和方家脱不了干系，以方家嚣张的气焰，如放任下去说不定又会卷土重来，毕竟苏家根系错杂，当年没能一举拔掉便是圣上给自己留了一个祸患。
　　“大人，让奴才好找，圣上让大人此时过去呢。”御前内侍来了吏部，恰好与公输泽碰了个头，公输泽为此也只好调头朝着华章殿而去。
　　此时不算迟，圣上应该在和内阁大臣商讨其他的事才是，此时叫他是所谓何事呢？
　　公输泽未曾踏入华章殿便已经听到了来自帝王的斥责，公输泽心下不由得慌了神，理了理衣服，小小的平复了一下心情，便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刚准备行礼一本褐色的奏本便丢到了公输泽的跟前，这可把公输泽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微微埋头左右看了看两边的大臣，感叹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
　　“来了？”东方術此时正是气头上，见公输泽来了面色才稍微好了些“地上的奏本自己捡着看吧。”
　　公输泽得了令，缓缓蹲下身捡起打了开还以为是什么参他一本的奏折，结果却是禹城的事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反倒是让其越发的复杂，公输泽心说，以曲稷的能力，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步田地呢，着实不应该啊。
　　公输泽看了也不敢说话，默默地站在那儿，这事于公输泽而言，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只是他手里的处理的政务属实有点多了，因此这个山芋他可不想再揽过来，但是事情的发展可不会遂了他愿。
　　“朕记得卿同样写了一篇禹城之策，既如此爱卿便去走一趟吧。”东方術看着公输泽的脑袋缓缓下了命令，曲稷的做法着实让东方術恼了，而公输泽又是老师为他悉心栽培的左膀右臂，因此这人也不该埋没在吏部，该出去历练。
　　公输泽虽然心里有了一番计较但也不敢反驳，官袍一撩潇洒的跪了下来领旨谢恩，而公输泽手里的政务便移交给了同为员外郎的钱怀，这人倒是个老实的。